是秦野。
他走到云姒身邊,很自然地握住她微涼的手,納入掌心溫暖著。
好像,是有些不一樣了呢。
這里可是皇宮,不用再避著了?
“都處理好了?”云姒抬頭看他,輕聲問道。
“嗯?!?/p>
秦野頷首,目光掃過遠(yuǎn)處那幾個噤若寒蟬的宮人,眼神微冷,但并未多說什么。
他攬著云姒的肩膀,將她帶回溫暖的殿內(nèi)。
關(guān)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風(fēng)雪和窺探的視線。
云姒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問道:“我方才聽到宮人說……你對呼延政下了格殺令?”
秦野動作一頓,垂眸看她,眼神深邃:“你不想讓他死?”
語氣平淡,但眼底閃過的冷冽寒霜,彰顯出他內(nèi)心對他殺意很濃。
“我沒有……”
云姒蹙眉:“只是他的身份特殊,若真死在這里,北燕那邊不會善罷甘休。為了這樣一個人,引發(fā)兩國戰(zhàn)事,不值得?!?/p>
秦野看著她眼中的擔(dān)憂,幾不可查的瞇了瞇眼。
良久,他語氣又放緩了些許,帶著一絲安撫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,他不會死在大秦境內(nèi)?!?/p>
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。不會死在大秦境內(nèi)。
那就是說,一旦呼延政離開大秦國土,追殺便會開始。
或者,還有別的安排。
云姒還想再問,秦野卻輕輕按住了她的唇:“我不想在你嘴里聽到他的名字。”
“……”
好吧。
那她不問了。
呼延政,管他去死。
“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?”
“嗯。”
秦野眸光輕斂了半分,轉(zhuǎn)瞬又如常,修長的手指在她袖邊虛虛碰了下,似是有什么話到了嘴邊,又悄然咽下。
云姒去叫醒了阿蕪,簡單收拾一下,便準(zhǔn)備出宮去。
馬車?yán)镤伭塑泬|,又提前點(diǎn)了暖爐。
車輪碾過積雪,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沉悶聲響。
云姒剛剛沒吃下東西,此刻感覺手腳有些發(fā)軟,她轉(zhuǎn)過身,沒有任何遮掩自己的不舒服,直接靠在了秦野的肩膀上。
秦野將她摟進(jìn)懷里。
見她閉著眼睛,也就沒有開口多問什么。
到了王府,云姒才緩緩睜眼,她剛要起身,秦野按住她:“別動。”
他先下了馬車,隨后朝她伸手。
云姒見狀,不知為何,莫名感覺鼻子發(fā)酸。
他們很久沒有這般無所顧忌的相處了。
云姒走到馬車口,就被秦野攔腰抱起。
并不只是抱她下馬車,而是直接抱著她大步走進(jìn)府門。
云姒著實(shí)不太舒服,就安安靜靜的靠在他懷里,什么也不想,由著他抱進(jìn)府中。
一進(jìn)門,便瞧見德財(cái)公公站在不遠(yuǎn)處,目光淡淡的落在兩人身上。
他剛想上前說話,秦野卻抱著她直接拐彎,朝著棲梧苑方向走去。
沒有給他說話的機(jī)會。
德財(cái)公公看著兩人的背影,無奈嘆息。
拐過彎,云姒突然又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林書妍。
她披著白色的大氅,站在梅樹底下,表情平靜淡然的看著雪花飄落。
好久沒看到她的身影了。
云姒都快忘了還有她這么一號人物在府中。
因?yàn)橛蟹叫湟恢痹诙⒅?,加上自從給她服用了那藥之后,她失去記憶,便幾乎沒再出過薔薇院,云姒也就很少關(guān)注她。
若是有什么異常,方袖自會來稟報(bào)。
“看什么?”
察覺到云姒的目光,秦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也瞧見了林書妍。
林書妍看到兩人,臉上的表情并沒什么變化,只是默默的看了他們一眼,就轉(zhuǎn)身走開了。
云姒眸色微動。
“怎么了?”秦野問道。
“沒事?!?/p>
云姒壓下心底的疑惑,回到棲梧苑后,秦野惦記她的身體,也沒有立即離開。
她知道,秦野雖然嘴上說不在乎,其實(shí),又怎么可能真的一點(diǎn)都不在乎。
云姒給自己摸過脈搏,或許是自己把脈的技術(shù)不行,又或許是月份還小,總之,她沒有摸出喜脈的跡象。
“蘭辛,去把季大夫叫來?!?/p>
見這情形,不把這件事搞清楚,他做什么都沒發(fā)安心。
無奈,云姒又治好吩咐蘭辛去叫季大夫來。
秦野坐在一旁等著。
不多時,季大夫就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趕過來。
“什么事,我這忙著呢?!?/p>
季大夫每次,無論在做什么,手上的事有多重要,只要聽說是棲梧苑找他,他都會放下一切,立刻過來。
秦野斜睨了他一眼:“給王妃把把脈?!?/p>
“???”
季大夫愣了一下。
王妃醫(yī)術(shù)這么厲害,用得著他來把脈?
他求證的目光看向云姒,見云姒點(diǎn)頭,他這才過去,狐疑地道:“你們倆搞什么鬼?”
不怕被暗中監(jiān)視的人看到了?
“沒事,有點(diǎn)不舒服,你先把脈看看?!?/p>
“嗯?!?/p>
季大夫把手搭上云姒的手腕。
秦野表面看著淡定,但若仔細(xì)觀察不難發(fā)現(xiàn)他是有些緊張的。
季大夫奇怪的很。
時間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過,季大夫微微蹙了下眉。
“王妃的脈象顯示……”
兩人都盯著他。
盯的季大夫渾身一陣發(fā)毛。
“快說?!鼻匾按叽?。
“沒什么大問題,你們倆今天怎么回事?”
聽到這話,秦野與云姒對視一眼,朝她微微勾了一下唇。
情緒看似是沒什么變化,但云姒還是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失望。
“她今天吃不下東西,你再好好看看,是不是受了風(fēng)寒?!?/p>
秦野又道,語氣里,除了對云姒身體的擔(dān)憂,便再無其他。
似乎,已經(jīng)接受了她“沒懷孕”的結(jié)果。
“脈象是有些虛弱,氣血不足,可能是沒有休息好,加上思慮過重,沒大事,我給你開幾副安神湯,好好睡一覺應(yīng)該就沒事了。”
季大夫說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。
云姒本想拒絕,安神藥她有,不需要什么安神湯。
但他走的太快,也就隨他去了。
季大夫一走,房間里又只剩下秦野和云姒兩個人。
“殿下……”
“我沒有失望?!?/p>
擔(dān)心云姒多想,秦野上前抱住她,聲音溫柔地道:“季大夫說你思慮過重,這段時間,確實(shí)讓你受了不少委屈……”
他微微頓住。
明顯,后面還有話沒說完。
“我知道,不委屈?!?/p>
云姒反過來安慰他:“是你別想那么多,我都理解的,況且,這不是越來越好了嗎?”
“嗯?!?/p>
秦野低沉的嗓音有些發(fā)悶,他抱著云姒,許久都沒有松開。
房間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。
云姒以為他不會再說什么時,他又才開口:“他的寒毒可能會危及生命,宮里的御醫(yī)已經(jīng)束手無策了……”
他終于,還是說了出來。
但云姒不是很確定他的意思。
“你是希望我去幫他解毒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