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我會幫你?!?/p>
云姒心揪得發(fā)疼,反手按住他的肩膀。
借著溶洞巖壁透進(jìn)來的微光,看清他背上的傷。
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,從肩胛骨劃到腰側(cè),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。
顯然,是被淬了毒的兵器所傷。
這真是奔著要他命來的。
簡直不敢想象,那場刺殺究竟有多兇險,多驚心動魄。
桃花瘴的甜香混著血腥氣,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得越發(fā)濃重。
云姒不敢耽擱,咬開瓷瓶塞子,先把退燒的藥丸強(qiáng)行喂進(jìn)他嘴里,又倒出解毒散,小心翼翼地撒在他背上的傷口上。
藥粉接觸到血肉的瞬間,秦野疼得悶吼一聲,猛地弓起身子,差點(diǎn)把云姒掀翻在地。
“忍一忍!秦野,看著我!”
云姒抬手捧住他的臉,強(qiáng)迫他與自己對視:“你看看我是誰?我是云姒啊……”
秦野的瞳孔劇烈收縮著,像是在努力穿透眼前的迷霧。
那雙赤紅的眸子里,暴戾漸漸褪去一絲,隱隱浮現(xiàn)出幾分茫然的熟悉感。
他盯著云姒的臉看了半晌,喉結(jié)滾動著,突然低啞地喚了一聲:“云姒?”
這兩個字輕得仿佛是錯覺,卻讓云姒瞬間紅了眼眶。
可他似是不信,暗自嘲弄的搖搖頭。
“怎么可能是你,定是我又出現(xiàn)了幻覺?!?/p>
他居然認(rèn)為是幻覺?!
云姒再次將自己的唇湊上去,讓他真實(shí)的感受一下,這不是幻覺,
秦野渾身一震。
下一瞬,他便不管不顧的抱著她,狠狠的吻回去。
不管是不是幻覺,只要是云姒,先親了再說。
不知道是不是秦野親的太過兇猛,她感覺肺部的空氣全都被抽走。
腦子漸漸陷入混沌,然后,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。
而秦野,解毒的藥勁兒上來,意識恢復(fù)后,卻因為失血過多,再加上這個吻太用力,他也跟著暈了過去。
大概,還從未出現(xiàn)過因為親吻,最終導(dǎo)致雙雙昏迷的人。
就很離譜。
萬幸這里足夠隱秘,且沒有什么毒蟲蛇蟻和野獸。
否則,她和秦野若是因為昏迷死在這里,那他們可真是死不瞑目。
溶洞內(nèi)陷入一片死寂。
只有兩人平穩(wěn)而微弱的呼吸聲,在安靜的洞中漸漸變得清晰。
潮濕的巖壁隔絕了外界的風(fēng)雨,也將潛在的危險暫時擋在了外面。
這方狹小的空間,儼然成了他們昏迷中唯一的庇護(hù)所。
不知過了多久,第一道晨曦艱難地穿透巖縫,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點(diǎn)。
云姒的意識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子,一點(diǎn)點(diǎn)掙扎著上浮。
頭痛欲裂,喉嚨干得像是要冒煙。
她下意識地蹙了蹙眉,唇瓣忽然觸碰到一絲清涼的濕潤。
云姒費(fèi)力地睜開眼,模糊的視線中,是楓葉小小的身影。
它正用尖喙叼著一片邊緣卷曲的樹葉,樹葉中央盛著幾滴水珠,小心翼翼地往她嘴邊送。
“楓葉……”
云姒的聲音沙啞得厲害,心頭涌上一股暖流。
在這樣的絕境里,這只小小的生靈讓她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希望。
她微微側(cè)頭,讓樹葉上的水滴滑入喉嚨,那點(diǎn)清涼瞬間緩解了灼燒般的干渴。
力氣仿佛也隨著這幾滴水,慢慢回到身體里。
她撐著地面坐起身,第一時間看向身旁的秦野。
秦野還沒醒,眉頭緊緊鎖著,唇色蒼白,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。
即使在昏迷中,他的身體仍在輕輕顫抖。
云姒伸手探向他的額頭,滾燙的溫度讓她心一緊。
他體內(nèi)的毒確實(shí)解了,脈搏雖然依舊虛弱,但已平穩(wěn)了許多。
只是,傷口感染引發(fā)的高熱非常嚴(yán)重。
這樣燒下去,容易燒壞腦子。
“秦野?!?/p>
她輕喚一聲,對方毫無反應(yīng)。
不能再待在這里。
溶洞里太過潮濕,不利于傷口愈合,只會加重感染。
她必須找個干燥、安全的地方,才能有利于他的恢復(fù)。
云姒咬咬牙,先將剩下的退熱藥丸化在水里,撬開秦野的嘴一點(diǎn)點(diǎn)喂進(jìn)去。
又拿出傷藥,小心地清理他背上已經(jīng)開始發(fā)炎的傷口,重新敷上藥粉包扎好。
做完這一切,她才取出那株珍貴的天山雪蓮,撕下一小塊最精華的部分,捏碎了混著水喂給他。
雪蓮入口即化,一股清冽的藥力緩緩散開。
秦野顫抖的身體似乎平穩(wěn)下來,呼吸也深沉了一些。
云姒松了口氣,自己也掰了一小塊雪蓮放進(jìn)嘴里。
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,疲憊的身體仿佛被注入了一絲活力。
接下來,是最艱難的一步。
把秦野弄出去。
云姒繞到秦野身后,蹲下身,吃力地將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,然后用盡全身力氣站起身。
秦野身材高大,看著很清瘦的樣子,實(shí)則一身結(jié)實(shí)的肌肉。
對于云姒來說,那重量是她無法承受的。
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自信和勇氣,試了好幾次,腳步踉蹌著往前,就跟昨天的楓葉似的,走的東倒西歪。
“堅持住,云姒,你可以的?!?/p>
她給自己打氣,咬緊牙關(guān),半背半拖著秦野,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溶洞外挪去。
瘦弱的肩膀要扛起沉重的身軀,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耗盡她所有的力氣。
汗水很快浸濕了她的衣衫,順著臉頰滑落。
她的雙腿早已酸軟不堪,全憑著一股意志力在死命支撐。
楓葉在她身邊飛著,不時用身體蹭蹭她的臉頰,像是在為她加油。
不知走了多久,腳下的路從濕滑的巖石變成了松軟的泥土。
云姒的眼前開始發(fā)黑,腳步也越來越不穩(wěn),好幾次都差點(diǎn)帶著秦野一起摔倒。
“快了……再堅持一下……”
她喘著粗氣,目光四處搜尋。
終于,在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,她看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,溪邊是一片干凈平坦的草地。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,溫暖而明亮。
這地方不錯。
云姒眼前一亮,像是看到了希望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秦野背到草地上,然后再也支撐不住,癱倒在他身邊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累死了。
這輩子……兩輩子沒這么累過。
她側(cè)過頭,看著秦野依舊沉睡的臉,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,露出一絲虛弱卻安心的笑容。
這里有水,有陽光,白天很暖和。
她休息了片刻,緩過勁來,又掙扎著起身,將秦野的身體擺放好,讓他能更舒服地躺著。
做完這一切,她才靠在秦野身邊,疲憊地閉上眼。
陽光落在兩人身上,暖暖的,舒服極了。
云姒能清晰地聽到秦野的呼吸聲,雖然還是有些微弱,但比之前平穩(wěn)了不少。
她伸出手,輕輕握住他漸漸恢復(fù)正常溫度的手指,感受著他的生命力,在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增強(qiáng)。
“秦野,你要快點(diǎn)醒過來……”
她喃喃自語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。
云姒閉上眼睛,但她不敢真正入睡,只是趴在他的胸口,聽著他的心跳,閉目養(yǎng)神。
不得不說,多虧了有天山雪蓮。
否則,她死都不可能把秦野從溶洞里背出來。
聽著潺潺流水聲,秦野就在身旁,這一刻,是她這幾天以來,感覺最安心的一刻。
困意實(shí)在是抵擋不住了,她嘴里咕噥了一句:“楓葉,我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……”
然后,便不管不顧的睡了過去。
楓葉撲騰著翅膀,最后停在了兩人頭頂?shù)囊粔K大石上,黑豆般的小眼睛,極為緊惕的盯著四周。
云姒睡著的時候,身上暖洋洋的,等睡醒之后,就變成了涼颼颼。
相比溶洞,晚上外面的溫度冷了有十幾度。
云姒感覺到冷,下意識往身邊溫暖的地方靠。
一條手臂,倏然纏上她的細(xì)腰,將她往懷里一帶,她整個人便直接被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。
云姒心頭一喜,以為秦野醒了,借著朦朧的月色,她伸手摸了摸秦野的額頭。
觸手一片微涼,高熱退了。
她松了口氣,剛想開口叫他,卻見秦野閉著眼睛,呼吸平穩(wěn)悠長,顯然還沉在夢鄉(xiāng)之中。
原來纏上她腰的手臂,將她擁入懷中的動作,都只是他潛意識里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
他應(yīng)該,知道自己抱的人是誰吧?
云姒心中掠過一絲安慰,隨即又被現(xiàn)實(shí)拉回。
這里晚上是真的冷,比溶洞里冷多了。
要是繼續(xù)睡,肯定會受風(fēng)寒。
秦野才剛好些的身子,怕是又要遭罪。
云姒小心翼翼地,從秦野溫暖的懷抱里掙出來。
一股涼風(fēng)襲來,她不由打了個冷顫。
云姒打算去附近找找干柴,生火取暖。
剛直起身,還沒站穩(wěn),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不遠(yuǎn)處的黑暗里,兩點(diǎn)綠油油的光芒正閃爍著。
并且,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靠近。
“狼?”
云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慌忙屏住呼吸,伸手就想去摸身邊能防身的東西。
這荒郊野嶺的,夜里出現(xiàn)野獸再正常不過。
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,那東西就已經(jīng)沖到了近前。
伴隨著“砰”的一聲悶響,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扔在了地上。
緊接著,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直直撞進(jìn)了她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