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在宋景棠殷切懇求的目光下,唐醫(yī)生最終還是緩緩點了下頭。
宋景棠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她閉了閉眼睛,松開按住車門的手,勉強維持著鎮(zhèn)定,對唐醫(yī)生致謝。
“我知道了,謝謝你唐醫(yī)生?!?/p>
宋景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車的,她麻木地系好安全帶。
其實她懷疑過,自己能醒來的原因,可找不到。
最后只能用醫(yī)學(xué)奇跡來解釋,畢竟也有過一兩起無法解釋的先例。
原來不是老天垂憐她,是裴度。
從頭到尾救她,護她的一直都是裴度!
‘糖糖公主,你對我,一無所知?!?/p>
耳邊,好像又浮現(xiàn)男人風(fēng)輕云淡的嗓音。
他什么都給她了,卻又什么都不曾問她要。
他甚至都不愿意讓她知道……
宋景棠頭抵在方向盤上,忽然心酸疼得厲害。
梧桐苑,臥室。
房間內(nèi)沒有開燈,窗簾緊閉,只有通向露臺的玻璃門留了一條縫,一縷月色透進來。
成了整間屋子唯一的光源。
裴度躺在床上,看著那一縷光,有無數(shù)塵埃在其中浮浮沉沉。
裴度又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,他陷入半睡半醒的夢魘里。
夢中,一片圣潔的雪白,宋景棠就像沉睡的公主,躺在天鵝絨的床上,但很快,鮮血從她身下溢出,染紅了身下的床,血水不斷蔓延,爬到了他腳邊,爬滿了他的雙手……
裴度猛地驚醒。
那一縷月光,還安靜地停留在原地,夜色更深了。
手機忽然響了。
鈴聲在無邊的寂靜里愈發(fā)刺耳。
裴度看著來電顯示,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夢里。
他接起:“糖糖?”
通話另一頭,宋景棠氣息有些不穩(wěn):“開門?!?/p>
裴度:“?”
他只愣了半秒,“等我?!?/p>
裴度匆匆下樓,打開門,就看見宋景棠清瘦的身影,站在臺階下。
她衣服臟兮兮的,臉上也有點泥,整個人活脫脫一個小臟包。
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,宋景棠眼里續(xù)起了水光。
裴度當時臉一沉,順手就掄起了門后面的棒球棍,“誰欺負你……”
他話沒說完,宋景棠突然小跑著撲了上來,裴度右腿還沒好利索,一只手又拿著棒球棍,猝不及防地被宋景棠撲上來的力道撞得后退了兩步才穩(wěn)住。
手里的棒球棍落地,裴度垂眸看著懷里的小臟包,禁不住笑了一下。
“這位小姐,泥蹭我身上了?!?/p>
他說完,身體倏地僵住了。
有溫?zé)岬囊后w,透過他胸前的布料滲進皮膚里,一路蠻不講理地長驅(qū)直入,直到燙進他心臟深處,引起一陣要命的痙攣。
“裴度…”宋景棠緩緩抬起頭,眼睛通紅,淚光模糊的視線,她看不清他的臉。有好多話,堵在了喉嚨里。
半晌,她低喃著,顫抖著問他,“救我的時候,你疼不疼啊?”
給裴知聿抽血是續(xù)命,是給活人續(xù)命,已經(jīng)夠折磨了。
可救她,卻是換回一個活死人……他被抽走多少血,又承受多少痛苦?
“……”聰明如裴度,幾乎是瞬間,就懂了宋景棠的意思。
她知道了。
他只是不對她提起,但不會對她撒謊。
裴度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。
“不算疼,真的?!?/p>
看著她一點點恢復(fù)意識,太值了。
宋景棠眼淚掉得更兇。
她抬起手,顫抖著撫摸上裴度的臉,仿佛要摸透他每一寸筋骨,看清楚這皮囊下,到底是獻祭給她怎樣的靈魂。
“你怎么這么傻?我要是不知道,你就一輩子不說嗎?”
“我救你,是我的事。不是向你索取愛的籌碼?!迸岫绕岷诘捻幽曋谒媲?,他永遠都無所保留,“而且,我想你總有一天會愛上我,遲早而已?!?/p>
眼看宋景棠又要掉眼淚,他挑了挑眉,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逗她,“公主,你要是再抱著我不放,我就真當你喜歡我了?!?/p>
在宋景棠回答之前,裴度先扶住她的肩膀,輕輕將人推開。
他沒那個自信聽答案。
“你身上是怎么弄的?”裴度把話題拉回了最開始。
宋景棠:“…車在距離這里半公里的地方,拋錨了。我跑過來的,這地方路燈太少了,跑得急,就摔了一跤。不過沒受傷?!?/p>
裴度:“……”
他讓宋景棠在沙發(fā)上坐下,自己去倒了杯水給她,同時打了個電話,讓人送套干凈衣服過來。
掛了電話,裴度坐在宋景棠旁邊的沙發(fā)上。
宋景棠:“對了,裴知聿那邊我已經(jīng)談好了。明天他就會開始喝我準備的藥,最多三周,我就能試出來,治療你最好的藥方!以后,你就不用再被他抽血,當他的血包了!”
燈光下,她眼眸亮得驚人,直勾勾望著他。
裴度幾乎能清晰地在她眼里,看見自己的倒影。
他喉結(jié)微動了動,忽然前傾,單手撐著沙發(fā),朝她靠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