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緲一身反骨,越嚇越學(xué)不乖。
她踮起腳,囂張地瞪大醉醺醺的杏眼兒,直視面色冷肅的傅時樾,嬌氣地冷哼,“你是我的誰啊,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?”
小姑娘不僅不害怕,還膽大妄為地伸出小手,去推他堅硬的胸膛。
結(jié)果推了好幾次都沒推動,手腕還被男人給扣住了。
“你說我是你的誰?”男人滑動著喉結(jié),溢出低沉的嗓音,眼眸漆黑又深邃地看著她,“當(dāng)著你堂妹的面是怎么叫我的,喝醉就忘了?”
鹿緲愣了一下,才反應(yīng)慢半拍地想起,她為了氣鹿傾城,叫的那聲“十月哥哥”。
緋紅的臉蛋迅速燙了起來,她瞬間沒了氣焰,不敢再跟氣息危險的男人對視,心虛地別開臉,眼神飄忽。
夜晚風(fēng)太大了,鹿緲被吹得差點走光,她慌忙按住被風(fēng)鼓起的裙擺。
可裙尾輕盈的絲綢布料,迅速往男人黑色西褲上纏去,像極了盛開在黑夜里的朱槿花,嬌艷得奪目。
她扯了一次,裙尾又不聽話地纏上去了。
鹿緲羞紅了眼尾,尷尬地咬緊唇,干脆用雙腿把裙擺夾住。
傅時樾低眸看著她。
小姑娘薄薄的耳朵尖透出誘人的粉紅色,又嬌又可愛。
讓人忍不住想吻上去。
傅時樾心臟莫名悸動了下,眼神立刻冷了冷,他怎么會對一個剛成年的小孩兒產(chǎn)生這種可怕的想法?
半晌沒聽見聲音,鹿緲又轉(zhuǎn)回頭,正好撞見男人幽深的眼眸。
他……他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她?
鹿緲嚇得連忙雙手護胸,“你在看什么?你、你不許對我有危險的想法?!?/p>
她想往后退,后背卻被車門死死抵住,無處可逃。
傅時樾又上前了半步,低頭湊近她的臉,“那就聽話。”
灼熱的鼻息帶著一絲煙草味,像羽毛一樣剮蹭著她的臉。
鹿緲臉頰瞬間燙紅,意識到他們距離太近了,男人的薄唇離她只有一寸遠,像是隨時都會吻下來。
她緊張又羞恥,想都沒想,轉(zhuǎn)過身拉開車門逃進了車?yán)铩?/p>
傅時樾看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模樣,站在車門外輕嗤了聲。
小孩兒就是小孩兒。
“你還不快點上來,我要回家了?!?/p>
小姑娘不耐煩地催促,傅時樾收斂起心思,彎腰上車,坐在了她身邊。
……
傅氏旗下的酒店大堂外。
傅妍熙接完鹿傾城的電話,咬牙眼里劃過一抹陰狠。
轉(zhuǎn)身看見參加她爸爸生日宴的賓客出來,知道宴會應(yīng)該是結(jié)束了。
她假裝站在酒店門口送客,眼神卻在東張西望。
這時人群里出現(xiàn)一道高貴典雅的身影。
傅妍熙立刻笑臉迎上去,熱情地挽住她的手,“大舅媽,你現(xiàn)在走嗎,我送你?!?/p>
傅夫人儀態(tài)端莊大方,五官生的很大氣,眼窩深,鼻梁挺,有種異域風(fēng)情的骨相美,但面相卻十分清冷疏離。
傅時樾的眉眼很像她,冷冷淡淡,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。
傅夫人不喜歡與人這樣親近,但也沒推開,神色清淡,“剛才讓你上臺祝詞,怎么沒瞧見你,跑哪里去了?”
“哦,我接了個電話?!?/p>
傅妍熙挽著傅夫人走到門口,扶著車門,看著傅夫人坐進去后,抿了抿唇開口,“舅媽,正好我也要回家,我可以搭你的順風(fēng)車嗎?”
傅夫人看出她有話要說,往旁邊坐了坐,“上來吧?!?/p>
傅妍熙欣喜地坐上車,待車開了一段,她轉(zhuǎn)過臉詢問,“舅媽,表哥最近在干什么?”
傅妍熙是傅家老五的獨生女,她爸爸是入贅傅家的,傅妍熙從小崇拜傅時樾,這種崇拜到長大之后就變味了,還非要改姓,跟著母親姓傅。
她這么做,蹭的是傅家門楣,再就是為了跟傅時樾親近一點。
這些心思,傅夫人都看在眼里。
因此刻意回避了傅妍熙的話,“他的消息,最近我也不太清楚?!?/p>
傅妍熙小心開口,“我聽說他談戀愛了?!?/p>
“哦?”
傅夫人看了傅妍熙一眼,傅妍熙沒有錯過傅夫人眼里的詫異,立馬說道,“他現(xiàn)在交往的女生,正好就是我朋友的堂姐?!?/p>
傅夫人看了傅妍熙半晌,移開目光淡然地笑,“談了就談了,到他這個年紀(jì),談個戀愛有什么稀奇?!?/p>
傅時樾的事,傅夫人向來不會過多干涉,但要是知道兒子找了個不入流的女人,傅妍熙不信她還能這樣淡定。
“舅媽,你不想了解那個女孩子怎么樣嗎?”
“時樾有自己的主見,他的事,向來不需要我費心?!?/p>
傅夫人知道傅妍熙想說什么,不溫不火的態(tài)度,讓傅妍熙心里搖擺不定。
她咬咬牙,索性直接說,“舅媽,那個女生也就十八九歲,父母還早死了,從小沒有人管,像個野孩子一樣,抽煙喝酒,打架泡吧樣樣都會,還跟一群社會上的三教九流混在一起?!?/p>
傅夫人臉色微微冷了下來,“你都是從哪里了解的?”
“我都是聽我朋友說的?!?/p>
“聽說的?”傅夫人沉聲反問。
傅妍熙心臟一緊,立馬反應(yīng)過來,“我、我也看見了,我和她一個學(xué)校的,她在學(xué)校她頂撞老師,還把她前男友的腦袋砸破了,學(xué)校原本想開除她,是表哥去學(xué)校幫她擺平的?!?/p>
見傅夫人面色不虞,傅妍熙再接再厲,添油加醋道,“我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會看上她這種女人,我經(jīng)??匆姴煌哪腥碎_豪車來接她放學(xué),她男朋友還挺多的,我不知道表哥算不算其中一個。”
“但她應(yīng)該挺稀罕我表哥的,因為我聽說她為了錢,去做過裸模,她肯定是看上咱們家的錢了?!?/p>
傅妍熙信口開河,越說越離譜。
傅夫人擰眉打斷,“妍熙,你到了?!?/p>
“吱”突然剎車,傅妍熙一愣,轉(zhuǎn)頭發(fā)現(xiàn)離她家還有幾百米遠。
她不知道傅夫人這是什么意思,心里打鼓,“舅媽,那我哥找女朋友的事……”
“我絕對不允許心術(shù)不正的女孩子做我的兒媳婦?!备捣蛉苏f這話時,冷冷盯著傅妍熙的臉。
誰心術(shù)不正,她看得明白。
傅妍熙沒聽出傅夫人話中有話,天真地附和,“沒錯,舅媽,這種女人沒資格進我們傅家的門!”
傅夫人微笑,“回去吧,時樾的事我自會處理,你爸今天過生日,你該多陪陪他。”
意思是讓傅妍熙別多管閑事。
傅妍熙沒聽懂,高興地下車,回身彎腰打招呼,“那舅媽,我先走啦?!?/p>
傅夫人不愿多看一眼,直接關(guān)上車窗,命令司機開車。
傅妍熙沾沾自喜地站在路邊,目送轎車離開。
這下她舅媽知道了,看鹿緲還怎么好過!
司機小心地看了眼后視鏡,恭敬開口,“夫人,妍熙小姐這么詆毀一個女孩子,實在有失風(fēng)范,怕不是在挑撥離間?”
傅夫人輕笑,攏了攏衣襟,“連你都看出來了?!?/p>
不過得知傅時樾談戀愛,她還是很意外。
哪家笨姑娘,竟看上她家這個不解風(fēng)情的硬石頭。
她想起什么,從包里拿出手機,想給傅時樾打電話。
結(jié)果打過去是空號。
車?yán)镆魂嚦聊緳C尷尬地低咳。
傅夫人溫婉一笑,“我跟時樾好久沒有聯(lián)系了,他現(xiàn)在在用哪個號碼?”
“……”夫人,他可是您兒子??!
您也太放養(yǎng)了吧!
……
路虎停在澳海瀾庭樓下。
“傅先生,到了?!?/p>
司機轉(zhuǎn)頭提醒,看見喝醉的小姑娘已經(jīng)靠在傅時樾肩膀上睡著了。
傅時樾冷冷看司機一眼。
司機立刻移開眼,輕手輕腳地下車,走到后座替傅時樾開門。
傅時樾小心把鹿緲抱下車,司機跑在前面去給他按電梯。
電梯里光線刺眼,傅時樾抱著鹿緲進電梯。
原本在他懷里睡得安穩(wěn)的小姑娘眼皮皺了皺,醒了過來。
她睜開迷蒙的雙眼,只覺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影,難受地皺起眉,說話含糊不清,“我到哪里了?”
“到家了。”男人聲音溫沉,低下頭,替她擋住刺眼的光線。
聽見是傅時樾的聲音,鹿緲放心地閉上眼,順勢把臉埋進他的胸膛。
司機在一旁默默看著,心里大為震撼。
在傅家做司機這么多年,他第一次見傅先生這么溫柔體貼。
在車上小姑娘鬧騰了一路,一下子說熱,一下子說不舒服。
他從來沒有見過傅先生這么有耐心,竟然溫言細語地把小姑娘抱在懷里哄。
電梯一層層上去,到了二十樓。
“就送到這,回去吧?!备禃r樾抱著鹿緲大步出電梯。
到了家門口,傅時樾手臂用力,抱著她抬手輸密碼。
門打開,客廳里沒有開燈,傅時樾帶上門徑直大步進屋,把鹿緲放在沙發(fā)里,拖著她的腦袋在枕頭上放好。
然后在她腳邊坐下,撈起她的腳腕放在自己腿上。
正幫她脫鞋,手機鈴聲忽然響了。
傅時樾下意識看了眼鹿緲,小姑娘被皺了皺眉,他一手握著她的腳腕,一手迅速從口袋里取出手機。
看了眼來電,傅時樾神情頓了下,把手機夾在耳邊接聽。
傅時樾繼續(xù)給鹿緲脫鞋,電話那邊響起女人的嗔怪,“時樾,你怎么才接電話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多久沒打電話給我了?你換了號碼也不告訴我一聲,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……”
沙發(fā)上的少女動了動。
鹿緲頭很暈,其實并沒有睡著,剛才傅時樾手機響的時候,她就被徹底吵醒了。
房子里很安靜,女人溫言軟語,帶著江南噥語的調(diào)子,顯得格外溫柔。
鹿緲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,突然坐起來,沒等傅時樾回答對方,一把從傅時樾手里搶過手機。
她囂張跋扈地說,“他為什么要給你打電話?他已經(jīng)有女朋友了,沒錯就是我,麻煩你別纏著他了!”
說完,手指猛戳兩下屏幕,把電話掛斷,然后當(dāng)著傅時樾的面,拉黑!
拉黑完,發(fā)現(xiàn)男人看她的眼神意味不明。
“看我干嘛!你個到處惹騷的男人!”
傅時樾幽幽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,緩緩說道,“她是我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