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中旬,澳海瀾庭里的櫻花逐漸凋謝,白色花瓣撲簌簌的隨風(fēng)飄落。
傅時樾停好車,拎著兩大袋菜上樓。
他打開門,公寓里落滿安靜的陽光,這個點陸衍正好帶鹿緲出去了。
酒柜上一個藍色的小泥人吸引了傅時樾的注意,是在闌堯古城的泥人鋪買的,還有一個在他那里。
傅時樾伸手摸了摸小泥人的腦袋,換了鞋,拎著菜去廚房。
打開冰箱看了眼,果然上次他買回來的菜都壞了。
兩個不會下廚的人住在一起,廚房就是擺設(shè)。
他把壞了的菜都扔了,熟練地挽起衣袖,洗手做飯。
做完飯,傅時樾收拾好廚房,拎著垃圾出門。
……
陸衍臨時去公司取了個文件,鹿緲就自己先回來了。
她關(guān)上門準(zhǔn)備換鞋,忽然聞到一股飯菜香,她換鞋的動作一頓,想到什么,快步走進客廳偏頭去看。
還以為會看到男人在做飯的情景,結(jié)果廚房里沒有人。
她找遍整個屋里都沒有人,廚房也被收拾得干干凈凈。
鹿緲從包里翻出手機,通話記錄第一個就是傅時樾。
她想也沒想把電話打過去,對方也沒讓她久等,響了兩聲就接聽了。
不等他開口,鹿緲搶先問,“你剛才來我家了?”
她打電話過來詢問,傅時樾也猜到她已經(jīng)回家了,“嗯,飯菜都做好了,在保溫柜里?!?/p>
鹿緲走進廚房,看見保溫柜里的三菜一湯。
她轉(zhuǎn)身靠著廚臺,臺面被擦得反光,一絲油污都沒有。
“那你去哪兒了?”
“我回醫(yī)院了?!备禃r樾語氣溫和。
他給她做完飯就走了?
“你干嘛不留下來一起吃?”
“我還有事?!?/p>
“你有什么事?”鹿緲拆穿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借口,“你不是在養(yǎng)傷嗎?”
“……”
她又想起什么,“對了,你這才第幾天,就從醫(yī)院跑出來給我做飯?”
“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飯?”
鹿緲聽見他低沉的聲音,心臟被無聲的撞了一下,咬緊唇,“我是讓你教我,你不知道手機是可以視頻教學(xué)的嗎?”
他笑了聲,有些懶散,“別這么麻煩了,坐著吃現(xiàn)成的不好么?”
“那你晚上吃什么?”
“隨便解決。”
鹿緲說不出話反駁他,咬咬牙,“傅時樾,我發(fā)現(xiàn)你也很叛逆?!?/p>
來都來了,至少讓她見一面再走啊,他走這么匆忙干什么?
……
陸衍回來了,看見桌上的飯菜,滿臉驚訝。
“這些都是你做的?”
鹿緲沒心情搭他的話,斂著眸擺弄碗筷。
今晚鹿緲特地叫他回來吃飯,說要給他露一手,他還不相信,看這色香味俱全,他“嘖”了一聲,“你跟時樾在一起,也算是學(xué)到點好的。”
鹿緲擺碗筷的動作一頓,“吃飯吧?!?/p>
陸衍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坐下來嘗了一塊糖醋排骨,一雙狹長的眼眸明顯亮了亮,“這真是你做的嗎?”
鹿緲想說不是,是某個人勤勤懇懇,花了一番功夫做的。
陸衍就說,“你這丫頭說是給我做飯,就做了一道我喜歡吃的菜,其它三樣都是你喜歡的口味,你這是哄我開心呢?”
鹿緲愣了愣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個男人的細心。
因為她說過要做飯討陸衍的歡心,畢竟零花錢大權(quán)還在陸衍手里,她也不想陸衍臨走前不愉快。
而他不僅記得她愛吃的,也記得陸衍的喜好。
但那個男人對她的偏愛,都在這頓飯里了。
……
天邊最后一絲余暉消失,夜色降臨。
傅時樾坐在車?yán)?,降下車窗,剛把煙含嘴里,就收到了鹿緲發(fā)來的消息。
“你吃晚飯了嗎?”
傅時樾這才想起他中午也沒吃,但他感覺不到餓,手指夾著沒點的煙,給鹿緲回復(fù),“吃了。”
“你今晚一個人在醫(yī)院?”
他打下一個“嗯”,想到什么,重新編輯了一句。
“你乖乖在家里休息,別亂跑?!?/p>
鹿緲看到他的消息,心里嘀咕,他怎么知道她今晚想去醫(yī)院找他。
“那我明天去看你?!?/p>
“你明天要上學(xué)?!?/p>
鹿緲皺起了眉,“傅時樾,你在跟我繞七繞八繞什么?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去?”
傅時樾看了半天對話框,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她。
他給沈律打去電話,“幫我聯(lián)系國外的心內(nèi)科醫(yī)生,越快越好?!?/p>
沈律愣了一下,想問他找醫(yī)生做什么,是不是傅老爺子心臟出了毛病。
傅時樾不想跟他解釋,關(guān)于這方面的事,他一個字都不想提。
什么也沒說,就掛了電話。
他看著鹿緲家亮起的燈,想象著她和陸衍用餐的溫馨畫面,胸口的悶痛愈發(fā)強烈。
他很想上去陪她一起吃飯,但這種疼痛感讓他很無力。
他在她家樓下待了很久,久到鹿緲房間熄了燈,他才驅(qū)車離開。
……
傅時樾沒有再回復(fù),鹿緲也忍住了給他打電話的沖動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,她覺得傅時樾突然變得很奇怪,他好像在躲著她。
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準(zhǔn)的。
第二天中午放學(xué),鹿緲就去了醫(yī)院。
結(jié)果她到了傅時樾的病房,護士告訴她,人已經(jīng)出院了。
鹿緲懵了一下,“這才多少天,就可以出院了?”
“小姐,傅先生是強制出院的,況且我們沒有權(quán)利阻攔他。”
鹿緲從醫(yī)院出來,感到很茫然。
她打電話給傅時樾,卻是沈律接聽的電話。
“傅氏召開股東大會,老爺子把五哥叫了回去。小丫頭,你也別怪他沒告訴你,情況緊急,他怕老爺子知道他受傷的事,從醫(yī)院走得匆忙,現(xiàn)在還在會議室硬挺著?!?/p>
“那你晚點叫他給我回個電話。”
“好。”
可是到了晚上,鹿緲也沒等來傅時樾的電話。
最后還是她撐不住,把電話打過去。
沒想到還是沈律接的,說傅時樾喝多了,睡了。
鹿緲愕然愣了一下,有點不敢相信,但心里的不舒服被擔(dān)心沖散,“他傷沒好,你讓他喝酒?”
“沒辦法,今晚是傅氏家宴,他要跟家里那群老家伙周旋,難免喝多了。”
“好吧,那你多照顧他?!?/p>
沈律連聲應(yīng)著。
可是一連幾天,傅時樾不是在開會,就是在出差。
他一個電話也沒有給她打過來。
這讓鹿緲很不習(xí)慣,以前也沒看他有這么忙,連給她回一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。
鹿緲心里開始不安,她問許矜這是怎么回事。
許矜比她戀愛經(jīng)驗豐富,她連分析都不用分析,干脆的說,“還能怎么回事,在外面有狗了唄?!?/p>
鹿緲心里一咯噔,“你怎么斷定的?”
“渣男的慣用套路,玩消失,斷聯(lián)式分手?!?/p>
鹿緲覺得不是這樣,傅時樾給她的安全感,讓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,他不會超過三秒鐘不回她消息,看到她的電話,他也是立馬就接,就算沒接到,也會在空閑的第一時間給她回過來。
但她到底是沒忍住,直接找去了傅時樾家里。
她要去他家堵他,讓他把話說清楚。
鹿緲喝了酒,臉頰紅撲撲的,門衛(wèi)認(rèn)識她,便放她進去了。
她進了別墅也沒亂跑,就在他的臥室里待著。
十點鐘了,傅時樾還沒回來。
鹿緲窩在沙發(fā)里,睜大了眼睛,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院子里忽然亮起了車燈,她跑到落地窗前,看見一輛不屬于傅時樾的車駛進了庭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