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三位半步不朽!
此刻,他們匯聚一堂,那恐怖的氣機交織在一起,令整片星域都化作了一片絕望的死亡禁區(qū),似連時空長河都要在此地斷流。
然而,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世界都為之絕望的陣容,顧七絕的臉上,依舊是那副萬古不變的淡漠。
他的血色眸光,緩緩掃過那一張張或熟悉、或陌生的面孔。
新出現(xiàn)的三十五位老祖中,至少有一半,曾在他麾下聽令,隨他征伐過一個個不服的古老世界,將天妖族的兇名烙印在諸天萬界的記憶深處。
“骨魔,想不到你還沒死在當(dāng)年的禁區(qū)動亂里?!?/p>
“天狼,你的‘吞月神通’可有長進?”
“還有你,玄剎,本座記得,你曾發(fā)誓要超越本座,如今看來,不過是個笑話?!?/p>
顧七絕的聲音平淡,卻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利刃,精準(zhǔn)地刺入那些被點到名的天妖老祖心中。
他們神色劇變,有羞惱,有驚懼,更有被揭開陳年舊事的難堪。
“暴君!休要猖狂!”一位新出現(xiàn)的,渾身覆蓋著青色羽翼的老祖厲聲喝道,他乃是天妖族中速度冠絕一個時代的青鵬老祖,“你早已不是當(dāng)年的暴君,如今不過一孤魂野鬼,也敢在我等面前放肆!”
“孤魂野鬼?”顧七絕仿佛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,血眸中閃過一絲譏誚,“也好。今日,本帝便讓你們看看,一介‘孤魂野鬼’,是如何踏平你天妖族的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越過這四十三位半步不朽,望向了他們身后那顆搏動不休的赤貫妖星,語氣中帶著一種理所當(dāng)然的霸道與占有欲。
“你們的始祖不出,今日本帝便可橫推了你們天妖族。此外,那所謂的‘妖天帝’……他的道果,本帝也很有興趣。”
此言一出,
“放肆!”
“豎子!你敢覬覦妖天帝大人的道果?”
“罪該萬死!你這是對我族最大的褻瀆!”
所有天妖老祖盡皆勃然大怒!
妖天帝,那是他們天妖一族傾盡無數(shù)紀(jì)元資源,以始祖精血為引,以無數(shù)生靈獻血骸骨為爐,才孕育出的至高希望。
是他們天妖族在未來紀(jì)元中,君臨諸天,成就永恒不朽的最大底牌!
而顧七絕,這個他們曾經(jīng)的暴君,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妖天帝的道果之上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背叛,而是刨他們天妖族的祖墳,斷他們天妖族的未來!
更有心思縝密的老祖,瞬間聯(lián)想到了什么,臉色變得無比難看。
為首的妖屠老祖,強行壓下心中的殺意與怒火,森然道:“暴君,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你該不會覺得,憑你一人,真能單挑我等四十三位半步不朽,還能攻破由赤貫妖星守護的大陣吧?”
“單挑?”顧七絕輕輕搖頭,血眸中的神色愈發(fā)不屑與憐憫,“不,你們誤會了。在本帝眼中,你們與那些祭壇上的螻蟻,并無本質(zhì)區(qū)別,不過是……略微大一些的螻蟻罷了?!?/p>
他緩緩伸出那只修長如玉的右手,掌心向上,似乎在給予最后的恩賜。
“念在舊情,本座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?!?/p>
“臣服?!?/p>
“或者,死。”
平淡的三個字,卻蘊含著不容忤逆的意志。
寂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
隨即,便是更加瘋狂的暴怒!
“臣服?哈哈哈!暴君,你睡糊涂了嗎!”
“我天妖一族,生而為王,寧死不降!”
“你曾為我族暴君,享受我族氣運,如今卻倒戈相向,淪為黑暗天庭的走狗,反過來要我等臣服于你?你配嗎!”骨魔老祖嘶聲怒吼,他與顧七絕的恩怨最深,此刻更是毫不留情地揭其傷疤。
一聲聲怒罵,一道道飽含殺意的目光,盡數(shù)匯聚在顧七絕身上。
然而,他只是靜靜地聽著,那張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臉上,神情沒有絲毫變化。
直到所有聲音漸漸平息,他才緩緩開口,語氣中帶著一絲厭倦:“什么時候,你們天妖族也變得如此喜歡動口舌之爭了?真是……無趣。”
說話間,他的目光陡然一轉(zhuǎn),穿過重重阻礙,落在了那道熟悉而又略顯孤寂的倩影之上。
妖月曦。
四十三位半步不朽的氣機場中,唯有她一人,沒有散發(fā)出敵意,只是用一種復(fù)雜到極致的目光,怔怔地望著他。
“曦?!?/p>
顧七絕的聲音,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同于淡漠的情緒,那是一種深埋在紀(jì)元塵埃下的嘆息。
“過來?!?/p>
他沒有說太多,只是簡單的兩個字。
“你,是否愿意站到本座這一邊?”
這個問題,比之前任何話語都更具沖擊力!
所有天妖老祖的目光,瞬間從顧七絕身上,轉(zhuǎn)移到了妖月曦身上!
妖月曦嬌軀劇震,絕美的臉龐上血色盡褪。
她感受到了無數(shù)道或?qū)徱?、或警告、或憤怒的目光,如同實質(zhì)的刀劍,要將她凌遲。
一邊,是生她養(yǎng)她的族群,是她守護了無數(shù)歲月的家園。
另一邊,是她愛恨交織,思念了一個紀(jì)元,只為追尋其一絲蹤跡的男人。
她的內(nèi)心在劇烈地掙扎,無數(shù)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翻涌。
有他當(dāng)年君臨天下,帶領(lǐng)天妖族橫掃八荒的無上風(fēng)姿。
也有他隕落后,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苦與絕望。
更有這一個紀(jì)元以來,無盡的孤獨與等待……
“妖月曦!你想做什么?”
“別忘了你的身份!你是天妖族的不朽,是我族的老祖!”
“難道你要背叛整個族群,去追隨一個叛徒嗎?你對得起始祖的栽培,對得起億萬族人的信仰嗎?”
一位脾氣火爆的血剎老祖見妖月曦神情動搖,立刻厲聲呵斥,言語間充滿了道德的綁架與威脅。
這聲呵斥,仿佛一根針,瞬間刺破了妖月曦心中最后的一絲猶豫。
她緩緩抬起頭,那雙原本充滿掙扎與痛苦的美眸,在這一刻,變得無比冰冷,無比堅定。
她沒有看顧七絕,而是冷冷地掃向那名呵斥她的血剎老祖,以及周圍所有對她怒目而視的同族。
“我做什么選擇,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?”
清冷的聲音,響徹星空。
話音未落,她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流光,沒有絲毫拖泥帶水,瞬間跨越了遙遠(yuǎn)的距離,出現(xiàn)在了顧七絕的身邊。
她與他并肩而立,那絕美的容顏上,再無半分糾結(jié),只剩下決然。
“從今日起,我妖月曦,與天妖族,再無瓜葛?!?/p>
“他的敵人,便是我妖月曦的敵人。他的道,便是我妖月曦的道?!?/p>
這番話,如同最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了所有天妖老祖的臉上!
“你……你這個叛徒!”
“妖月曦!你瘋了!”
“為了一個男人!你竟然要背叛生你養(yǎng)你的族群!你是我天妖族最大的恥辱!”
咒罵聲、咆哮聲此起彼伏,四十二位半步不朽的怒火,幾乎要將這片宇宙燒穿。
他們無法接受,族群中一位血脈尊貴、地位崇高的半步不朽境強者,竟然會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選擇。
顧七絕側(cè)過頭,看了看身邊神情決絕的妖月曦,那雙亙古冰冷的血眸深處,泛起了一絲無人察覺的漣漪。
他沒有多說什么,只是抬起手,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玉手。
而后,他轉(zhuǎn)回頭,幽冷的眸光掃過那一張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孔。
“今日,本帝倒要看看?!?/p>
他的聲音,冷得像是來自九幽之下的寒風(fēng),每一個字都帶著凍結(jié)靈魂的殺意。
“有沒有天妖,能擋得住本帝?!?/p>
隨著最后一個字音落下。
顧七絕抬起了他的右手。
這一次,不是摘星手。
嗡——!
一束光。
一束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劫光,從他的掌心迸發(fā)而出!
那不是普通的光,那是“荒古劫光”!
是荒古不朽帝訣中,至高無上的殺伐神術(shù)!
這道光呈現(xiàn)出一種極致的灰白,仿佛世間一切色彩的終點。
它一出現(xiàn),周圍的星空便開始大片大片的“消失”,不是被摧毀,而是被從概念上、從法則上、從存在的根基上,徹底抹去!
時間、空間、物質(zhì)、能量,一切的一切,在這道劫光面前,都失去了意義,化作了最原始的“無”!
“不好!”
“這是什么?快退!”
“催動妖星本源!結(jié)萬妖守護大陣!”
妖屠老祖發(fā)出驚駭欲絕的咆哮!
面對這道散發(fā)著終結(jié)與歸墟氣息的荒古劫光,沒有任何一位天妖老祖敢以自身之力去對抗。
他們從那道光中,感受到了真正死亡的威脅,那是一種連他們半步不朽的道基都能徹底磨滅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的恐怖力量!
一瞬間,四十二位半步不朽強者,連同那近兩百萬座祭壇上的億萬天妖,齊齊發(fā)出怒吼。
他們將自身所有的妖道本源,瘋狂地注入赤貫妖星之中!
轟隆——!
沉睡了無數(shù)紀(jì)元的赤貫妖星,在這一刻被徹底喚醒!
它那顆滴血的灰色心臟,搏動驟然加速,每一次跳動,都讓整片星域為之顫抖!無窮無盡的血色、灰色妖氣,如同宇宙海嘯一般,從妖星的每一個角落噴薄而出!
這些妖氣,匯聚著天妖族無數(shù)紀(jì)元積累的怨念、殺戮、信仰與氣運,最終在所有祭壇大陣的加持下,化作了一面巨大無朋,籠罩了整個星域的血色光幕!
光幕之上,億萬妖神圖騰在咆哮,無數(shù)古老的咒文在流轉(zhuǎn),一道道模糊而偉岸的始祖虛影浮現(xiàn)其上,散發(fā)著鎮(zhèn)壓萬古,永恒不朽的恐怖氣息!
就在這萬妖守護大陣剛剛成型的剎那!
那一道荒古劫光,已然降臨!
嗤——!
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,沒有法則碰撞的轟鳴。
只有一聲仿佛布匹被撕裂的輕響。
那道足以抹去一切的荒古劫光,狠狠地轟擊在了血色光幕之上。
光幕劇烈地向內(nèi)凹陷,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恐怖漩渦。
漩渦的中心,血光與灰白之光瘋狂地互相湮滅、抵消!無數(shù)妖神圖騰在哀鳴中破碎,一道道始祖虛影也變得黯淡無光。
“噗!噗!噗……”
主持大陣的四十二位天妖老祖,齊齊身軀劇震,人人如遭重錘,口中鮮血狂噴,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。
他們感覺到,一股無法抗拒的湮滅之力,正透過大陣,瘋狂地侵蝕著他們的道基!
“頂??!都給本座頂??!”妖屠老祖目眥欲裂,燃燒了自己的不朽本源,將力量催動到了極致。
其余老祖也紛紛效仿,不敢有絲毫保留!
在四十二位半步不朽不計代價的燃燒本源,以及赤貫妖星無窮力量的支撐下,那恐怖的血色、灰色光幕,終于在即將破碎的邊緣,堪堪穩(wěn)??!
最終,那道荒古劫光的力量被耗盡,緩緩消散在了星空之中。
而那面血色光幕,也變得黯淡稀薄,其上布滿了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,仿佛隨時都會崩塌。
呼……呼……
四十二位天妖老祖大口喘著粗氣,個個氣息萎靡,眼神中充滿了后怕與驚悚。
但,他們終究是擋下來了!
劫后余生的慶幸,讓他們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與底氣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血剎老祖擦去嘴角的血跡,發(fā)出一陣嘶啞而瘋狂的笑聲,“看到了嗎?暴君!這就是我天妖族的底蘊!這就是赤貫妖星的力量!”
他死死地盯著遠(yuǎn)處的顧七絕,聲音中充滿了怨毒與快意。
“沒有生靈能攻破赤貫妖星的守護之力!就算是真正的不朽者親臨,也休想撼動分毫!你,死心吧!”
聽著血剎老祖那劫后余生般的癲狂嘶吼,顧七絕的臉上毫無波瀾。
“確實不凡?!鳖櫰呓^微微頷首,語氣平淡地評價道,“這顆妖星,不僅僅是你們的巢穴和壁壘那么簡單。它的內(nèi)核,似乎……隱藏著一些連你們自己都未必知曉的大秘密。”
這句沒頭沒尾的話,讓妖屠老祖等人心頭一凜,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。
然而,顧七絕卻不再看他們,仿佛這四十二位半步不朽連同他們引以為傲的赤貫妖星,都只是他路邊隨意見到的一塊奇石,點評一句后便再無興趣。
他的目光陡然一轉(zhuǎn),穿過無盡虛空,落向了遙遠(yuǎn)星域的另一端。
在那里,圣荒界的天庭帝關(guān)巍峨聳立,而在帝關(guān)之外,一張巨大無朋的畫卷正橫亙于宇宙之中,遮蔽了日月星辰。
吞天畫卷!
畫卷之內(nèi),自成一方浩瀚世界。
此刻,數(shù)以百億計的精銳天妖大軍,正組成一個個恐怖的戰(zhàn)陣,瘋狂地攻打著畫卷世界中央那座由天庭修士鎮(zhèn)守的雄城——吞天城。
喊殺聲震天,神通的光芒如同億萬星辰同時炸裂,慘烈到了極點。
“聒噪?!?/p>
顧七絕輕輕吐出兩個字。
他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,只是目光所及之處,那遙遠(yuǎn)星空中的吞天畫卷,猛然一震!
畫卷內(nèi)的世界,風(fēng)云變色。
一股無法形容,無法理解,無法抗拒的意志,如同天道本身降下了抹殺的諭令,驟然降臨!
沒有光,沒有聲,沒有能量的波動。
那正在瘋狂攻城的,數(shù)以百億計的天妖大軍,無論是普通的妖兵,還是圣境的妖將,乃至圣帝級的統(tǒng)率,他們的動作在同一瞬間凝固了。
然后,他們開始“消失”。
從神魂到肉身,從法則印記到存在過的一切痕跡,都在這無聲無息間,被徹底抹去,化作了虛無。
仿佛他們從未在這片時空中出現(xiàn)過。
一個呼吸。
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。
吞天畫卷內(nèi),除了那座孤零零的天妖城和城中目瞪口呆的天庭修士,已是空空如也,再無一個天妖的影子。
死寂。
宇宙級的死寂。
赤貫妖星前,那四十二位天妖老祖臉上的狂喜與怨毒,徹底凝固了。
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(fā)生,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,讓他們?nèi)鐗嫳摺?/p>
隔著半個星域,一個眼神,抹殺百億精銳大軍?
這是什么力量?這還是半步不朽嗎?
“現(xiàn)在,清靜多了?!鳖櫰呓^收回目光,視線,重新落回到了赤貫妖星之上,落回到那一張張驚駭欲絕的面孔上。
“你們的壁壘,確實擋住了本帝的隨手一擊。”他淡淡開口,而后,血色的眸光中,終于燃起了一絲真正的興致,一種足以讓萬道都為之戰(zhàn)栗的恐怖鋒芒。
“那么,本帝的終極一擊,你們再接一次試試?!?/p>
話音落下的瞬間,顧七絕整個人的氣勢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幽淵,那么此刻,他便是整個宇宙的終結(jié),是萬物歸寂的最終體現(xiàn)!
他緩緩抬起了雙手,十指交叉,結(jié)成了一個古老、神秘而又蘊含著無上毀滅氣息的印訣。
隨著他印訣的凝成,整片死亡禁區(qū)的時間、空間、法則,都開始以他為中心扭曲、崩塌!一種超越了圣帝,超越了半步不朽,真正屬于“不朽”領(lǐng)域的偉力,開始從他身上彌漫開來!
“荒古帝隕·葬天式!”
他口中吐出的七個字,不像是聲音,更像是為這片宇宙譜寫的最后葬歌。
一指點出。
沒有劫光,沒有神芒,甚至沒有任何可見的形態(tài)。
只有一種“概念”被打了出去。
一種名為“終結(jié)”與“埋葬”的至高概念!
在這一指之下,宇宙失去了它本來的面目。
星河不再是星河,化作了送葬的冥河。
時空不再是時空,化作了埋葬萬物的墳土。
法則不再是法則,化作了鐫刻在墓碑上的悼文!
“不?。?!”
妖屠老祖發(fā)出了畢生以來最驚恐,最絕望的嘶吼!
他感受到了,那不是能量攻擊,不是法則攻擊,而是直接作用于“存在”本身的大破滅!
在這種力量面前,任何防御,任何壁壘,都失去了意義!
“始祖!救我族——!”
轟?。。。。?!
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“葬天”之力,終于降臨了。
堅不可摧的萬妖守護大陣,在那股力量面前,脆弱得如同一張薄紙,連一個剎那都沒能撐住,便被無聲無息地“埋葬”了。
緊接著,是那顆龐大無邊的赤貫妖星!
這顆承載了天妖族無數(shù)紀(jì)元希望與底蘊的始祖星辰,在這一擊之下,發(fā)出一聲震動諸天萬界的哀鳴。
整顆星辰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正面命中,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抽飛,化作一道流光,瞬間被轟出了億萬里星河之外,消失在了星域的盡頭!
而環(huán)繞在赤貫妖星外圍的,那近兩百萬座祭壇,以及祭壇之上那億萬萬的天妖族人,他們連發(fā)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。
在“葬天”之力的余波擴散之下,他們連同那一片廣袤的星空,被一同“埋葬”了。
物質(zhì)、能量、靈魂、因果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?xì)w于了永恒的死寂與虛無。
一擊之下,天妖族,除了被轟飛的赤貫妖星內(nèi)的寥寥數(shù)十人,舉族皆滅!
“怎么……可能……”
遙遠(yuǎn)的星河彼岸,被轟飛的赤貫妖星內(nèi)部,妖屠老祖、骨魔老祖、血剎老祖等幸存者,一個個道心崩裂,神魂欲碎。
他們透過妖星的本源核心,駭然無比地望著那道屹立于星空中的孤傲身影。
“不朽……那是真正的不朽偉力,甚至有過之”
“他明明只是半步不朽的境界!為什么能發(fā)揮出這等顛覆常理的力量?!這不可能!這違背了大道至理!”
“我族……完了……”一位老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,眼中只剩下無盡的絕望。
是的,完了。
雖然赤貫妖星的偉力最終還是護住了他們這最后的核心,擋住了那一擊的絕大部分威能,但整個天妖族,除了他們這四十二個茍延殘喘的老家伙,已經(jīng)……再無一個族人!
這種損失,已經(jīng)不能用巨大來形容,這是滅族之禍!
與此同時,帝關(guān)城墻之上。
以軒轅帝罰為首的圣庭眾多元老,以及無數(shù)天庭修士,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他們瞠目結(jié)舌,渾身冰涼,呆呆地望著那片被“清空”了的星域,只覺得自己的認(rèn)知和世界觀都被徹底顛覆了。
一擊,抹掉了一個不朽帝族九成九的生靈,連其祖星都被打飛億萬里!
這是何等偉岸,何等恐怖的神威?!
良久,才有人艱難地倒吸一口涼氣,聲音顫抖著,帶著無盡的狂熱與崇拜。
“陛……陛下的實力……竟已至斯!”
“這就是我們天庭之主!這就是我們的天帝!”
“橫推萬古,獨斷紀(jì)元!陛下無敵!”
山呼海嘯般的狂熱吶喊聲,在帝關(guān)之上響起,震動云霄。
星空之中,妖月曦怔怔地仰望著身邊這個白發(fā)如瀑,神情淡漠的男子,那雙清冷的美眸中,異彩漣呈,充滿了化不開的仰慕與癡迷。
“你……真是一如既往的強大?!彼p聲說道,聲音中帶著一絲嘆息,“不過,你也知道,想要真正打入赤貫妖星的內(nèi)部,幾乎是不可能的。那里有始祖留下的最后烙印,除非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顧七絕頷首,打斷了她的話。
他轉(zhuǎn)過頭,看著妖月曦,血色的眸子里沒有半分意外,反而帶著一絲理所當(dāng)然的平靜。
“我本就沒想過要打進去?!?/p>
“我只是想試試,自己這一招的威能,究竟如何?!?/p>
這番話,輕描淡寫,卻比之前任何舉動都更具沖擊力。
鬧出如此天翻地覆的動靜,幾乎將一個滅界大族滅掉,對他而言,竟然只是一次……試招?
遠(yuǎn)在億萬里之外的赤貫妖星內(nèi)部,聽到了這句話的天妖老祖?zhèn)?,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憤與屈辱,齊齊噴出一口老血。
“豎子!惡魔??!”妖屠老祖目眥欲裂,發(fā)出怨毒到極點的咆哮,“顧七絕!你等著!你給我等著!待我族妖天帝大人徹底復(fù)蘇,便是你的死期??!”
“沒錯!妖天帝大人會為我等報仇的!他會將你碎尸萬段,讓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就在他們瘋狂詛咒之際,一股蒼茫、古老、超越了時光的意志,忽然從赤貫妖星最深處的祖地中緩緩蘇醒。
接著,一道神念波動,跨越了無盡時空,直接在顧七絕的腦海中響起。
“顧七絕,你的強大,確實超出了我等的預(yù)料。以半步不朽之身,撬動不朽之力,古今未有。”
“但,那又如何?妖天帝即將問世,好好珍惜你這最后的時光吧?!?/p>
是天妖的一位始祖?zhèn)鞒龅纳衲畈▌印?/p>
面對這來自真正古老存在的警告,顧七絕臉上卻浮現(xiàn)出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他抬起頭,仿佛在與那位沉睡的始祖對視,譏誚道:“時日無多?或許吧。不過在本帝隕落之前,殺光你們這些余孽,還是綽綽有余的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仿佛穿透了妖星,看到了那正在孕育的至高希望。
“還有,你們真當(dāng)那顆正在孕育的‘道果’,便是無敵的么?”
“我很期待?!?/p>
“期待它真正出世的那一天?!?/p>
顧七絕的笑容愈發(fā)森然,血眸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飾。
“屆時,本帝會親手?jǐn)亓怂?,取其道果,融于己身,助我……更上一層?!?/p>
話音落下,他不再理會那些氣到發(fā)狂的詛咒,牽起妖月曦的手,轉(zhuǎn)身踏出一步。
兩人的身影,便在原地緩緩消散,如同從未出現(xiàn)過一般,只留下這片被徹底打成虛無的死寂星域,以及一道讓所有天妖老祖永世難忘的恐怖魔影。
下一剎那,顧七絕與妖月曦的身影已然出現(xiàn)在巍峨聳立的天庭帝關(guān)之巔。
腳下是冰冷堅硬的玄金星辰城墻,銘刻著萬古不磨的陣紋,流淌著歲月滄桑的氣息。
身前,是無垠的虛空,那片被“荒古帝隕·葬天式”徹底清空的宇宙,如今只剩下永恒的死寂與黑暗,仿佛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疤,永遠(yuǎn)烙印在了圣荒界的天穹之上。
身后,是死寂之后,驟然爆發(fā)出的,如同火山噴發(fā)般狂熱的浪潮。
帝關(guān)之上,數(shù)以億萬計的天庭修士,從軒轅帝罰這等元老巨擘,到最普通的守城天兵,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道屹立于城墻邊緣的黑袍身影之上。
敬畏、狂熱、崇拜、信仰……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,最終化作了最純粹的虔誠。
“恭迎天帝陛下凱旋!”
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伏在地,發(fā)出了發(fā)自靈魂深處的吶喊。
緊接著,仿佛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,帝關(guān)之上,億萬修士齊刷刷地單膝跪地,甲胄碰撞之聲匯成一股鋼鐵洪流,響徹星空。
“恭迎天帝陛下凱旋!”
“天帝陛下神威蓋世,萬古無敵!”
山呼海嘯般的聲音,匯聚成一股磅礴的意念洪流,沖刷著整片星域,讓殘存的星辰都為之顫抖。
這是眾生的意志,是億萬強者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擁戴與臣服。
顧七絕緩緩轉(zhuǎn)身,那雙淡漠的血色眸子,俯瞰著下方跪伏的億萬身影。
他的目光沒有焦點,卻又仿佛將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映入了眼底。
被他的目光掃過,無論是圣帝元老,還是普通天兵,無不感到一陣靈魂深處的戰(zhàn)栗,那是面對至高存在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
“帝關(guān)之危已解?!?/p>
“然,修行之路,永無止境。今日爾等所見,不過是通往至高之路上的一處風(fēng)景。天妖族茍延殘喘,動亂的根源未絕,諸界深處尚有未知的古老存在覬覦此界?!?/p>
“爾等,當(dāng)以此為鞭策,砥礪前行,莫要懈怠?!?/p>
寥寥數(shù)語,沒有過多的嘉獎,也沒有激昂的鼓動,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能振奮人心。
因為,這是顧七絕說的。
這位以一己之力,彈指間抹平天妖大軍,一擊葬滅其族群根基的無上存在,他所說的話,便是至理!
“我等謹(jǐn)遵天帝法旨!”億萬修士再次齊聲高喝,音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渴望。
顧七絕微微頷首,不再多言。他身邊的空間開始泛起漣漪,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。
“恭送天帝陛下!”
軒轅帝罰為首,所有修士再次拜伏,以最崇敬的姿態(tài),目送著那道讓他們永生銘記的身影帶著那絕代風(fēng)華的妖后,緩緩消失在扭曲的虛空之中。
……
橫渡宇宙的虛空亂流之中,光怪陸離,時空碎片如同玻璃般四處飛濺,任何一道亂流都足以輕易撕碎一位圣皇。
然而,在顧七絕的身周,形成了一片絕對的領(lǐng)域。所有的混亂與狂暴,在靠近他三尺之內(nèi)時,都會被無形的力量撫平,化作最溫順的能量,甚至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。
他就這樣牽著妖月曦的手,漫步于這片宇宙中最危險的禁地,閑庭信步,如履平地。
妖月曦沒有說話,只是側(cè)著頭,一雙清冷而又嫵媚的美眸,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身邊男子的側(cè)臉。
那棱角分明的輪廓,那如瀑的黑發(fā),那雙蘊含著宇宙生滅的血色眸子,無論看多少次,都讓她感到一陣心悸與癡迷。
從他一擊抹殺百億天妖,到一式“葬天”轟飛赤貫妖星,再到與天妖始祖神念的隔空對峙,他所展現(xiàn)出的霸道與偉力,已經(jīng)徹底超越了她過往的一切認(rèn)知。
這個男人,永遠(yuǎn)像是一團深不見底的迷霧,當(dāng)你以為已經(jīng)看到了他的極限時,他卻會向你展露出更加浩瀚、更加恐怖的冰山一角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,顧七絕轉(zhuǎn)過頭來,看向她。
四目相對,妖月曦的心跳漏了一拍,但她并未移開視線,反而紅唇微啟,吐出了一句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的話語。
“你身上,有其她女人的氣息?!?/p>
她的語氣很平靜,但雙美眸深處,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怨與探尋。
這股氣息很淡,若非她與顧七絕有過最親密的關(guān)系,且自身修為已至不朽,根本無法察覺。
顧七絕聞言,神色沒有絲毫變化,只是微微頷首,默然不語。
他沒有承認(rèn),也沒有否認(rèn),但這種態(tài)度,本身就是一種默認(rèn)。
看到他這副模樣,妖月曦心中那絲酸楚反而消散了許多。她忽然嫣然一笑,這一笑,讓周圍狂暴的虛空亂流都為之失色。
“我雖然吃醋,”她坦然承認(rèn),隨即話鋒一轉(zhuǎn),帶著一絲身為不朽者的驕傲與自信,“但能讓你放在心上的女子,想必也非凡俗之輩,定有其過人之處。不過……”
她伸出纖纖玉指,輕輕點在顧七絕的胸膛上,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與霸道:“不過,凡事總有先來后到。我不管她是誰,有多優(yōu)秀,這個家,我,妖月曦,要當(dāng)大的?!?/p>
顧七絕看著她這副理直氣壯,甚至有些護食小貓般的模樣,萬古不變的淡漠眼眸中,終于浮現(xiàn)出一抹淡淡的莞爾。
“你們自己商量誰大誰小?!彼_口,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你不干預(yù)就好?!毖玛氐玫搅讼胍拇鸢福樕系男θ萦l(fā)狡黠動人,“我會讓她知道什么是規(guī)矩,心甘情愿地給我當(dāng)個小妾的?!?/p>
她似乎已經(jīng)開始盤算著如何“調(diào)教”那位素未謀面的“姐妹”了。
然而,這份輕松的氣氛并未持續(xù)太久。
妖月曦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憂慮。
“夫君,”她輕聲喚道,語氣凝重了許多,“方才威脅你的枯榮始祖所言一點都不假。正在孕育中的妖天帝,一旦真正復(fù)蘇出世,其實力……恐怕真的會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?!?/p>
“起步,恐怖就是……不朽之王!”
“我曾聽聞,有個異域界那等更高等的世界,一些站在頂端的半步不朽之王,便敢自稱不朽之王,已是橫壓一世,無人能敵。而天妖族傾盡無數(shù)紀(jì)元之力孕育的妖天帝,起步,可能就是真正的不朽之王。你……可有應(yīng)對之法?”
她仰頭望著顧七絕,眼中滿是擔(dān)憂。
她不懷疑顧七絕的強大,但那畢竟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至高境界,代表著絕對的、無法逾越的差距。
顧七絕伸出另一只手,順勢攬住了她那不堪一握的纖細(xì)蠻腰,將她擁入懷中。
他身上那股冰冷而霸道的氣息,讓妖月曦瞬間感到無比的安心。
“不朽之王么?”他淡淡地開口,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緊張,反而帶著一絲理所當(dāng)然的從容,“在那所謂的妖天帝徹底復(fù)蘇之前,本帝,未必不能邁入那個境界?!?/p>
感受到懷中佳人投來的疑惑目光,他繼續(xù)說道:“我之道路,與常人不同。如今的我,魂體已在煉化一方圣荒界的天道本源,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功成圓滿。屆時,我的魂,便是不朽之魂?!?/p>
“而我的肉身,修煉《荒古不朽帝訣》,也已走到了半步不朽的極致。待我魂體功成,魂與肉身徹底歸一融合,陰陽相濟,道果合一,便是破境入王之時?!?/p>
他的話語平靜,卻蘊含著一種顛覆常理的宏大與自信。尋常修士,能將肉身或神魂其一修至不朽便已是萬古罕見,而他,竟是魂體與肉身雙雙證道,還要最終合二為一,踏出那前無古人的一步!
妖月曦靜靜地依偎在他懷中,聽著他沉穩(wěn)有力的心跳,感受著他那睥睨萬古的雄心,心中所有的擔(dān)憂與不安,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。
她一點都不懷疑顧七絕的話。這個男人,自出現(xiàn)以來,便一直在創(chuàng)造著不可能的奇跡。
她伸出雙臂,緊緊地環(huán)住他的腰,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,輕聲而又堅定地說道:“你心中有數(shù)就好。這一次,我不會再像上個紀(jì)元那樣只能無力地看著。生,我陪你君臨天下;死,我也要與你共赴黃泉,絕不茍活?!?/p>
話音未落,顧七絕已然低下頭,用自己的雙唇,堵住了她那嬌艷欲滴的紅唇。
一個霸道而又蘊含著無盡柔情的吻。
妖月曦先是一怔,隨即渾身一顫,美眸中泛起迷離的水霧,熱情地回應(yīng)起來。
周圍的虛空亂流,仿佛感受到了這對無上存在的情感交融,竟也變得溫順起來,化作絢爛的光帶,環(huán)繞在兩人周圍,如同最華美的綢緞。
良久,唇分。
妖月曦俏臉緋紅,氣息微喘,那清冷的氣質(zhì)被動情的嫵媚所取代,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美。
顧七絕血色的眸子中,燃起了一團熾熱的火焰,那是對懷中至美尤物的占有欲。
他心念一動,一座散發(fā)著荒古帝威的黑色宮殿憑空出現(xiàn),懸浮于虛空亂流之中。
宮殿通體由不知名的神金鑄就,其上盤踞著萬千龍影,殿門之上,書有“萬古龍巢”四個霸道絕倫的大字。
顧七絕抱著妖月曦,一步踏入其中。
殿門轟然關(guān)閉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。
宮殿之內(nèi),自成一方世界。
黑色的紗幔隨風(fēng)輕舞,巨大的玉床上鋪著不知名兇獸的雪白皮毛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心神迷醉的異香。
顧七絕將懷中的妖月曦輕輕放在柔軟的玉床之上。
他身上的黑暗血袍,與她那一身華貴的紫色宮裝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沒有多余的言語,行動便是最好的宣告。
紫色的宮裝,如同凋零的紫羅蘭,一片片滑落,露出其下完美無瑕,宛如上蒼最杰出藝術(shù)品的動人嬌軀。
顧七絕的黑袍亦隨之褪去,他那具仿佛由神金琉璃鑄就,充滿了爆炸性力量與完美線條的肉身,與那具柔媚入骨的玉體,緊緊地交織在了一起。
一時間,殿宇之內(nèi),春色無邊。
那是冰與火的碰撞,是力與美的交融。
更是兩股不朽道韻的糾纏與升華。
壓抑的喘息與動情的呻吟,交織成一曲最原始,也最動人的樂章。
在這片只有他們二人的世界里,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、冷漠無情的黑暗天帝,她也不再是那清冷高貴、風(fēng)華絕代的天妖族不朽。
他們只是最契合彼此的道侶,用最本能的方式,向?qū)Ψ絻A訴著積壓了無數(shù)紀(jì)元的思念與愛戀,將彼此的靈魂與肉身,都徹底烙印上對方的痕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