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白翊鐸的手是搭在秦嫵肩膀上的。
但就在剛才,那聲“爸爸”一喊出來,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掌心之下的身體僵硬了一下。
隨即后退了半步,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觸碰。
像是一只渾身都是尖刺的小刺猬,察覺到了危險,本能將身上所有的倒刺全都豎起來。
白翊鐸的手僵在半空。
隨即苦笑了一聲。
阿嫵雖然表面看上去情緒淡淡的,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,但……畢竟還是個小姑娘。
說不心疼是假的。
于是,他也快速做出反應(yīng),對著來人皺眉呵斥道:“雪兒,我不是已經(jīng)告訴過你,不要這么喊我嗎?容易引人誤會。”
那位被稱作“雪兒”的女孩眨了眨眼,眼角瞬間泛起濕潤。
“對不起爸……阿鐸叔叔,我叫習(xí)慣了!”
她一邊說著,還一邊裝作俏皮地吐了吐舌尖,仿佛剛才都是無心的。
白翊鐸頓時也不好再說什么,“下次注意?!?/p>
馮雪兒咬著唇點頭,隨即將目光轉(zhuǎn)移到了秦嫵的身上:“阿鐸叔叔,這位是?”
馮雪兒話音未落,就明顯看到一向?qū)φl都生人勿近的白翊鐸,臉上竟然浮現(xiàn)出了些許溫柔之色:“介紹一下,這是我剛找回來的女兒,阿嫵?!?/p>
“阿嫵,這位是我下屬馮小憐的女兒,馮雪兒。”
馮雪兒瞬間警鈴大作,表情都變得僵硬起來:“阿鐸叔叔……什么時候有的女兒?我怎么不知道?”
白翊鐸有親生女兒了,那她在白家還有地位嗎?
尤其……
看著秦嫵那張瓷白如玉的臉,她心底莫名生出了幾分慌亂和嫉妒。
白翊鐸語氣溫和道: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?!?/p>
“過幾天白家會舉辦宴會,正式宣布阿嫵的回來,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,我白翊鐸也是有女兒的人了?!?/p>
他一邊說著,一邊溫柔摸了摸秦嫵的發(fā)頂。
秦嫵能感受到,白翊鐸是在用這種方式,給她安全感,緊繃的神經(jīng)也逐漸放松下來。
但她并沒有錯過馮雪兒眼底的敵意。
她看向白翊鐸,濃密的睫毛輕顫了兩下,故作疑惑地問道:“爸爸,為什么這個妹妹……剛才會喊你爸爸?難道……”
馮雪兒眼皮狠狠一跳。
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,白翊鐸就急忙否認(rèn)道:“當(dāng)然不是!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女兒!”
“我剛才介紹過,雪兒是我下屬的孩子,對方是個單親媽媽,經(jīng)常被欺負(fù),我也只是順手幫一把?!?/p>
馮小憐雖然是個女人,但能力還不錯。
這些年跟在他身邊,忠心耿耿。
單親女人總是會被社會歧視,馮雪兒也經(jīng)常在學(xué)校被欺負(fù)。
他出于對下屬的人文關(guān)懷,給馮雪兒的學(xué)校打過招呼,馮雪兒當(dāng)時感動得不行,說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父愛,想認(rèn)他當(dāng)父親。
但當(dāng)時他就拒絕了。
秦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: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馮雪兒的臉色已經(jīng)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,她感覺自己狠狠被打了兩巴掌,臉上一陣火辣辣的。
她昨晚就聽說白翊鐸找回了親生女兒,心里產(chǎn)生了危機(jī)感,
所以今天才想來給秦嫵一個下馬威的!
她就是想讓秦嫵知道,白翊鐸將來會娶她母親,到時候秦嫵這個私生女,又算什么東西?
只是沒想到……白翊鐸竟然當(dāng)眾打了她的臉!
偏偏秦嫵還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,她紅唇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,笑著看向馮雪兒:“雪兒妹妹,你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成年了吧?”
馮雪兒不明白秦嫵為什么這樣問,但還是謹(jǐn)慎地點了點頭:“已經(jīng)19歲了?!?/p>
秦嫵唇邊的笑意加深:“既然都成年了,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擁有獨立處理事情的能力了,不用再拿我爸爸做擋箭牌了吧?”
馮雪兒愣了一下,眼淚直接掉了下來,一臉委屈道:“姐姐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是在怪我這些年霸占了爸爸嗎?”
“糾正一下,是我爸爸?!?/p>
秦嫵出聲打斷,直接當(dāng)著她的面,摟住了白翊鐸的手臂。
兩人眉眼本就相似,此刻站在一起,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是父女關(guān)系,襯得馮雪兒像個笑話。
“馮小姐,我這人占有欲一向很強,沒有跟人分享父親的愛好?!?/p>
馮雪兒眼淚掉得更兇了,“阿鐸叔叔我沒有!”
但心里卻忍不住暗嘲,這個秦嫵不愧是鄉(xiāng)下長大的女人,真是一點禮儀教養(yǎng)都沒有!
白家這種頂級豪門,最注重規(guī)矩了!
她這么任性,阿鐸叔叔怎么可能會喜歡她!
她在心里默默暢想著秦嫵會被罵得狗血淋頭,然而下一秒,白翊鐸說出來的話卻徹底將她打入谷底:“阿嫵說得對,我本來就只有你一個女兒?!?/p>
“雪兒,希望叫錯稱呼這種事,今天是最后一次?!?/p>
他說完,就直接牽著秦嫵大步離開,“阿嫵,我們走?!?/p>
馮雪兒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,氣得狠狠在原地跺腳。
該死的!
秦嫵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兒,憑什么和她爭!
她連忙掏出手機(jī),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哭訴,電話那邊,女人聲音冷靜,安撫道:“雪兒,你太沖動了,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老宅道歉?!?/p>
馮雪兒不敢置信:“我?去給那個鄉(xiāng)下土包子道歉?”
馮小憐雙腿交疊,坐在沙發(fā)里喝著咖啡,落地窗的玻璃映照出她精致完美的側(cè)臉。
那雙眼睛里,藏著勢在必得:“適當(dāng)?shù)氖救酰茏寯橙朔潘删?,這點你還不懂?只要我得到了白翊鐸,成了白家的當(dāng)家主母,一個私生女算什么?”
*
另一邊。
秦嫵和白翊鐸一起坐進(jìn)了車?yán)?,偏頭看向他:“白先生,你和馮小憐,真的不是那種關(guān)系?”
白翊鐸苦笑。
剛才還知道喊聲爸呢,怎么轉(zhuǎn)眼之間就變成白先生了?
他這個女兒,還真是比他還要翻臉無情!
“當(dāng)然不是,她只是我的下屬,未來我也不會結(jié)婚,阿嫵盡管放寬心。”
秦嫵被看穿了心思,抿了抿唇道:“我沒有干涉你婚姻的意思,我只是單純不喜歡跟陌生人分享自己的父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