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陸母的盛情邀請下,連廠長厚著臉皮留下來吃飯。
連廠長也知道能遇到林見椿的時間不多,所以趁著她休息時好好地拉近關系,順便還聊了廠里招新的事情。
“原本我是打算把招人的工作交給小林同志負責的,但是小林同志沒答應說她經(jīng)驗少,要跟著前輩們多學習……她啊就是太謙虛了,現(xiàn)在這么謙虛又肯干肯學的年輕人不多了?!?/p>
聽得出來,連廠長對林見柳最近的表現(xiàn)十分滿意。
林見椿也謙虛了幾句,“她還小,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您要是有空多指點指點她。”
連廠長一口應下,“我讓小林同志在廠辦跟我助理學一學,等以后有機會再挪一挪位置。”
這算是將林見柳帶在身邊教導了,除了她的面子外,連廠長應該是真的看中林見柳的能力。
送走了連廠長后,林母小聲地跟林見椿打聽:“小椿兒,醫(yī)療器械廠招工,我能回去跟你叔伯們說嗎?”
林見椿:“當然可以。醫(yī)療器械廠對外招工,肯定會貼通知,咱們也就是得了個先知,先準備起來。至于能不能考上也是各憑本事?!?/p>
林見椿又對陸母說:“我聽阿舟說過,舅舅家的表哥表弟們好幾個都下了鄉(xiāng),媽你要不要去問問來得及回來考試嗎?”
陸母:“我這就回去問問?!?/p>
醫(yī)療器械廠還沒有對外張貼招工啟事,多半是不能讓離得近的知青跑回來參加招工。至于有門路知道的,那自是另說。
陸懸舟也在一旁補充道:“新廠剛成立,肯定各個崗位都缺人,好好準備成功率應該高一點。我找我們單位的領導打聽打聽,我們以前招工考核考些什么?!?/p>
他們幾個都不是正規(guī)招工考試進的廠,所以對面試考核缺乏可傳授的經(jīng)驗。
林母:“還是阿舟想得周到,就是要勞煩你跑一趟?!?/p>
陸母將連廠長帶來的東西里翻了一提點心,又從家里拿了一個黃桃罐頭給了陸懸舟,讓陸懸舟去打聽消息。
陸母:“我得回去跟你舅舅他們說一聲,讓他們想辦法叫你表弟他們趕回來試一試?!?/p>
陸母的娘家兄弟都是厚道人,早年陸父剛?cè)ナ赖臅r候時常來家里幫忙,后來陸懸舟頂了工作,陸家慢慢好了起來。
而陸母的娘家卻因為孩子生得多,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,可人卻沒再湊上來占陸家的便宜。他們一直說,陸母一個女人帶倆兒子不容易,他們幫不上忙也不能來添亂。
這些年,除非陸母回娘家,他們從不湊上來。
陸母急匆匆地回了娘家。
轉(zhuǎn)日天還沒亮,林母就拿著陸懸舟打聽來的招工考核內(nèi)容,匆匆地回了鄉(xiāng)下。
等林見椿起來后,陸母才帶著兩個舅母來了家。
大舅母和二舅母是姐妹倆嫁兩兄弟,所以陸母的娘家一直和和睦睦的,凡事有商有量。
二人一進門也不東張西望,只對林見椿表達了感謝。
“頭一次見面,我們來不及準備,就準備了一個小紅包。”說著就往林見椿的手里塞,林見椿推了幾下沒推開,只求助地看著陸母。
陸母笑著點頭,“你們結(jié)婚匆忙,又沒辦過酒,這個紅包該拿的?!?/p>
當初阿舟倆口子結(jié)婚,她娘家也有送了紅包過來,只是今兒個她嫂子們開心,收了這個紅包改天她找機會給送點東西回去就行。
林見椿這才收下了紅包,有意活躍氣氛:“我這么大的人了,還是頭一回收到紅包,這感覺可真不賴。”
她看得出來兩個舅媽母都是老實人,進門后一直拘謹?shù)煤?,生怕遭了她厭惡?/p>
大舅母原本生怕林見椿嫌棄錢少,見她這般也松了一口氣,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許多,話也多了一些。
“幸虧老二他們下鄉(xiāng)的時候我們花了不少錢,給安排的地方距離北市近一點,兩天應該也能到了……”
這些年,他們天天白天干晚上干就是想要攢錢買工作,哪怕是臨時工也好,也要將孩子們一個一個接回家。但是日子卻沒有盼頭,沒人賣工作也沒有招工……如今總算是有一個好消息了。
再不來個好消息,他們可能都要撐不下去了。
陸母留兩個舅母吃飯,兩人說什么也不肯。
飯桌上,陸母有一事拿不定主意:“兒媳婦,你說招工的事情我要不要告訴你徐嬸?”
林見椿:“早晚都要貼告示,你早告訴徐嬸也是一個人情。只是招工這種事各憑本事,走后門就別想了。咱家那么多親戚,真要走關系也顧不上這些人?!?/p>
“你徐嬸也不是糊涂人,她懂的?!?/p>
陸母一聽林見椿說什么走關系臉色嚇白了,“人家連廠長看中你的能力,你不好以權謀私的給家里人謀工作的。現(xiàn)在外頭人可盯得可緊了,別沒幫到人,反而將自已給弄進去了?!?/p>
林見椿笑道:“我知道輕重的。再說那么多親戚,我給誰謀關系都不好,只能讓他們各憑本事?!?/p>
“是這個理兒。”
吃完飯,林見椿主動攬了洗碗的活兒,讓陸母回了一趟大雜院。
陸母在大雜院門口遇到了宋摯安,宋摯安跟無事人一樣地跟陸母打招呼:“陸嬸,你回來院里玩???”
陸母冷哼一聲沒搭理他,徑直往大雜院里走。
宋摯安轉(zhuǎn)過身盯著陸母,見陸母往徐嬸家走了進去,也不知道什么事情。大概是好事兒吧,要不然陸母剛剛也不能笑得那么開心。
宋摯安幾乎是下意識地跟到了徐家的窗沿下,聽到了徐嬸和陸母爽朗的笑聲。
徐嬸對陸母來找她,她是歡喜的,她拿出了徐大爺徒弟孝敬的點心和罐頭,不管陸母剛吃完飯,也要硬塞給她吃。
“你今天咋有空來找我?阿舟媳婦這幾天不是在家里休息嘛,你這個好婆婆不在家陪你媳婦?”
徐嬸調(diào)侃道,陸母對自已這個好婆婆稱呼十分自得:“是我兒媳婦特意讓我來找你的,還主動包攬了洗碗的話,催著我趕緊來,誰曉得在院門口碰到了宋摯安,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地喊我陸嬸,我反正記仇應不出聲,也笑不出來?!?/p>
“他現(xiàn)在沒了工作,他媽又帶著崔大爺住上門,他喲,早晚要變成一個二流子。”
“就他這種人臉皮厚,只要愿意賣個臉,變成二流子也餓不死?!?/p>
宋摯安沒想到他特意來聽墻角,竟然聽到了陸母和徐嬸在背后說他壞話。
他才不會成為沒工作的二流子。
他只是將工作暫時給了他妹妹宋采薇了……他突然不敢肯定地說宋采薇會把工作還給他,因為他去毛巾廠找了宋采薇兩次,兩次都沒見到人。
宋摯安受不了這種侮辱正想走,就聽陸母壓低了聲音說了兩個字“招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