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革開放后,陸小弟那顆躁動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了。
但是他被家人警告后,勉強按捺住了。
直到,他去接陸照星和林照淵放學。
往常,都是爺爺奶奶接他們回家。
因為他們都是爺爺奶奶的好寶寶,每次都是目不斜視、乖乖地跟爺爺奶奶回家。
今天終于是小叔叔來接他們,兩個小家伙興奮得眼里都冒著綠油油的精光。
“小叔叔,我爺奶今天咋沒來?”
陸小弟:“華一所附屬大學要準備參加大學生運動會,最近都會很忙,所以這幾天都是我來接你們?!?/p>
陸照星和林照淵對視了一眼,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出了躍躍欲試。
兩人一人抓著陸小弟的一只手,拖著人就往初中部的校門口去。
大概是初中生有錢,學校門口支著十幾個小攤子,香味兒飄出了二里地。
陸照星和林照淵巴巴地仰頭看陸小弟:“小叔叔,你有帶錢的吧?”
陸小弟點頭,他的安全感可是錢給的。他可以不帶腦子,但兜里必須有點兒錢。
既然小叔叔有錢,那他們就不客氣啦。
兩個小家伙左手右手都抓滿,還不忘塞給陸小弟吃。
陸小弟嘗了嘗,味道一般般,還不如他做的好吃。
陸小弟接了三天之后,他的錢兜搖搖欲墜。果真是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。
“咱們已經(jīng)連著吃了三天了,你爺奶要是知道了,非得把我掛在房梁上蕩秋千?!?/p>
陸照星眼珠子滴溜溜地轉(zhuǎn),說出來的話格外真誠:“小叔叔,你該不會是沒錢了吧?我和小淵有壓歲錢,我們回家就補貼你?!?/p>
陸小弟差點兒有被感動到,不愧是他親手帶大的小寶貝們,竟然愿意拿他們的壓歲錢來補貼他。
林照淵看著自家小叔叔被感動地一塌糊涂,摸摸鼻子也不拆穿哥哥,他們倆的壓歲錢都被奶奶收著。要是奶奶知道了他們拿錢給小叔叔,小叔叔估計會蕩三天三夜的秋千。
算了,他們才六歲,哪想得那么周到,心意最重要。
陸小弟到底已經(jīng)是做叔叔了,也知道要臉,沒要兩個小家伙的壓歲錢。
然后,陸小弟就想到了自已也來擺攤。
兩個小家伙一聽,他們也要一起干。
陸照星:“小叔叔,我們給你幫忙!”
林照淵:“小叔叔,你別看我們小,我們認識不少初中部的學生,我們幫你喊人來買?!?/p>
兩個小家伙跟陸映陽一樣,讀的京醫(yī)醫(yī)院的附屬學校。
因為陸映陽的狀元記錄還未有學生能打破,所以陸映陽當年的照片一直掛在學校的榮譽框里。
兩個小家伙入學,就得到了老師們的關注,他們期待幾年后再培養(yǎng)出狀元來。
也因為如此,全校師生都特意來一年級看看這兩個小家伙,看看未來的狀元長什么樣子。
兩個小家伙可愛又嘴甜,見著人一口一個哥哥姐姐,你真好看,你真厲害,哄得人高高興興的,有不少高年級的放話出來要罩著兩個小家伙,畢竟他們可是未來狀元的哥哥姐姐。
陸小弟說干就干,回去就想琢磨干點什么。
這兩年隨著知青回城,北市一下子多了近五百萬的人,當初他們的住的大雜院家家戶戶地在門口搭建地震棚,只留下狹小的過道。
為此,大雜院里更亂了,這里面住著的年輕男女說親也更難了。
陸小弟遇到小時候的玩伴兒,他們都羨慕他有個好嫂子,帶著他逃出了大雜院,而他們只能窩在大雜院里娶個差不多的媳婦兒,然后跟兄弟姐妹分一間屋子,就連晚上翻身隔壁都能聽得見。
陸小弟壓根不在乎這些年少時玩伴話里的嫉妒,話里隱隱嘲諷他們家人有今天這好日子,都是因為抱住了他嫂子的大腿。
對于抱大腿這事兒,他家人的態(tài)度擺得都很正,這本來就是事實。
話不投機半句多,陸小弟自此就很少與大雜院的玩伴兒碰頭。
只是后來,他嫂子去了島上,家里烏云密布,陸小弟也一下子長大了不少,天天從下班后就回家。
自打他嫂子一家回來后,陸小弟又得了自在,又變成了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幼弟,跟大院里那些不懂事的幼子混在一起玩兒。
大家都是老小,誰也不嫌棄誰笨,大家在一起玩得很開心。
大院里的消息總歸是靈通一些的,與陸小弟混在一起的兄弟們這兩年都開始找點兒事兒做,背地里沒少賺錢,出手格外闊綽,沒少來國營飯店吃飯,還點名要讓陸小弟伺候。
明明這兩年國營飯店被塞了不少人進來,原本一個星期可能都休息不上一天,現(xiàn)在他做四天就能休息三天,原本已經(jīng)熬到了38塊錢的工資硬生生又變回了28塊錢。
他都一個星期休息三天了,還能被這群感情極淡的兄弟給逮著。
他就賺個28塊錢,平均下來一天賺1塊錢都不到,還要出賣色相伺候這群人。
他早不想干了,他媽察覺到一點苗頭,就將陸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掛在了他的床頂,讓他每天三省吾身。他忘了自已有沒有反省,但是每天睡覺都挺冷的。后來,就開始習慣了,大不了多蓋點被子。
他連祖宗牌位都不怕了,索性就開始琢磨了,反正他都混成了這樣,還不如索性將“罪名”坐實了。
反正,他到時候就將責任都推給他的好大侄子們。
也不知道他媽會不會舍得讓她的好孫孫跪陸家列祖列宗的牌位。
陸小弟想了兩天,終于想到了他要賣甜辣拌串,食材方便處理,拌得又快,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已的廚藝十分有信心,一定能靠獨特的甜辣醬料吸引學生們。
而且他背靠著國營飯店,拿到的菜便宜,這也意味著利潤可觀。
陸小弟不敢在家里折騰,就偷偷跟羅姨借了小院兒。
羅姨知道陸小弟要搞事情,“別,你別跟我說,我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你要干什么,我一把年紀要臉,不想跟你一起被揍?!?/p>
陸小弟嘆氣,以為要另外找個秘密基地的時候,就看到了羅姨走到門口的時候,將一串鑰匙掉在了地上。
陸小弟樂了,沖著羅姨的背影大喊:“謝謝羅姨,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啦?!?/p>
羅姨走得更快了,一個閃身就進了自已的屋子,陸小弟撿起了鑰匙帶上兩個小家伙就走。
他一個人忙不過來,所以喊了兩個同樣有賺錢想法的兄弟。
三人一拍即合。
第二天,三人就出攤。
初中部放學比小學部晚一點兒,陸小弟先去小學部接兩個小家伙。
兩個小家伙上午最后一節(jié)課快下課的時候就說肚子疼,陸小弟來接的時候,他們老師特意跟陸小弟說帶他們?nèi)メt(yī)院瞧瞧,下午就不用來了。
陸小弟不敢有耽擱,急吼吼地要帶著兩個小家伙去醫(yī)院,一路上還問他們是不是這幾天天天在外面胡吃吃壞了肚子。
誰想兩個小家伙一出學校,肚子也不疼了,拉著陸小弟就往初中部跑。
“小叔,咱們攤子出了沒?”
“出了。”
“那我們趕緊走,看看咱們生意好不好。我們肚子疼就是裝的。”
三人到的時候,初中部還沒有放學,只有一個高年級的小學生在這邊買吃的。
他們攤子前,一個小學生都沒有。
陸小弟三人扯開嗓子吆喝,嚇得小學生們跑得更快了。
他們只是弱小無辜的小學生,見到三個那么高大的成年男人自然怕。
陸照星和林照淵嫌棄地看著三個大人,一人拉一個半,將人都拉到了攤子后:“你們長得太嚇我們小朋友了,招攬生意這種事情還是我們來吧。”
陸照星:“強哥,快來嘗嘗我小叔做的甜辣拌串,你是第一個客人,送你兩串啊?!?/p>
林照淵:“娟姐,你肯定吃膩了那些小攤,嘗嘗我小叔的甜辣拌串, 他可是御廚的關門弟子,味道絕了。”
在兩個小家伙的宣傳下,陸小弟三人的攤子總算是開張了。
兩個小家伙在京醫(yī)醫(yī)院附屬學校的人脈總算是到了用上的時候,中午放學,他們準備的食材就已經(jīng)全部用完。
三人加上兩個小家伙,匆匆吃了午飯后就開始準備下午放學擺攤要用的食材。
一到放學,中午沒搶到的同學就朝著他們攤位飛奔而來。
三天,甜辣拌串在校門口站穩(wěn)了。
有不少家長嘗了孩子帶回去的拌菜,特意來買回去當一盤菜的。家長們兜里有錢,還讓陸小弟三人多準備點兒肉菜。
有了家長們口口相傳,小攤子的生意更火爆了。
等大學生運動會結束,華一所附屬大學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,陸家人都很高興。
陸母做了一桌子的菜慶祝,飯桌上語氣和善地對陸小弟說:“這半個月,小弟你天天接送小星和小淵辛苦了,明天我有空了就自已接?!?/p>
陸小弟膽兒一顫,明天他可要跟他兄弟對好口供,要是被他媽看到他就說他是來幫忙的。還有,還要哄好兩個小家伙,千萬不能讓他媽往初中部校門口來。
陸小弟想好對策之后,淡定了不少:“我是小星和小淵的小叔叔,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會將他們照顧得好好的?!?/p>
陸母非常滿意:“別說,這半個月小星和小淵長了點肉,記你一功?!?/p>
陸小弟慣會順桿爬的,他哪能讓功勞寄存到第二天?
飯后,他就從陸母那磨到了十塊錢。
等陸小弟洗完碗,就看到他嫂子等在廚房門口,什么客套話也沒有說,直接給了他十張大團結:“換季了,買兩身衣服?!?/p>
“謝謝嫂子!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?!?/p>
林見椿樂了,“我可沒你那么大的兒子,少貧嘴,要是缺錢了跟你哥說,你哥有錢?!?/p>
陸小弟樂呵呵地應了,轉(zhuǎn)頭就聽話地找到了陸懸舟。
“哥,我嫂子讓我缺錢了找你?!?/p>
陸懸舟瞥了一眼陸小弟鼓囊囊的兜:“你現(xiàn)在缺錢?”
陸小弟一臉真誠:“缺?!?/p>
陸懸舟嗤笑了一聲,“你要不要先回屋將你剛要到的錢先放一放?”
“哥,你可是我親哥,嫂子都給我了,你不拿點兒錢打發(fā)我,這能說得過去?”
在要錢這一條路上,陸小弟有十足的耐心。
陸懸舟被纏得沒辦法,回屋給陸小弟拿了五十塊錢。
陸小弟滿意地將錢收了。
轉(zhuǎn)頭就碰到了老海同志。
老海同志后退一步,捂緊口袋。
陸小弟翻了個白眼:“您就別捂口袋了,你的兜比我還干凈?!?/p>
陸小弟說著,大方地給了老海同志十塊錢。
老海同志絲毫沒有心里負擔,爽快地收了十塊錢:“謝謝我小兒子的孝敬,最近做什么營生了?一出手就是十塊錢。”
陸小弟:“抱好咱家的三條大腿就抵得上我一年的工資了。爸,您要是缺錢了你也可以試試?!?/p>
老海同志一個月工資已經(jīng)漲到了50塊錢,但是他要養(yǎng)家,陸母每個月就留給他五塊錢。毫不夸張地說,他是家里最窮的。
“這法子,我還真試不了。”
陸小弟要到錢,習慣性地分錢給家里小的。
陸照星和林照淵一人得了十塊錢,陸映陽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大姑娘了,陸小弟給她二十塊錢。
陸映陽沒要,她拉著陸小弟回了她的屋子,兩個小家伙也跟著進屋。
陸映陽將自已這些年存的錢都給了陸小弟。
“二哥,給你。”
陸小弟嚇得都結巴了:“陽陽,我有錢?!?/p>
陸映陽:“我知道你賺了不少錢不缺錢,但是買鋪子總缺一點兒吧?”
陸小弟驚慌:“陽陽,你怎么會知道?咱媽是不是也知道了?”
“小叔叔,奶奶不知道,是我們猜到的?!?/p>
陸照星和林照淵看到小叔叔每次經(jīng)過別人家的小鋪子時總要停下來看一看,他們就猜到了小叔叔可能也想要開個鋪子。
陸映陽:“我們都替你保密著呢,沒跟咱媽說,你想干就干吧。”
陸映陽攢了兩千多塊錢,其中一半是獎學金,還有一半是這些年家人給她的零花錢,還有過年時親戚長輩給的壓歲錢。
陸小弟推辭不下,借了兩千。
陸照星和林照淵早兩天就在陸母跟前耍賴,將他們的錢都拿了回來,兩人也給湊了一千。
陸小弟之前看了好幾間鋪子,位置好一點的約莫要兩三百的租金,一交就是一年。
因為租金高,所以勸退了不少人。
同樣也勸退了陸小弟三人,他們?nèi)穗m然有點兒零花錢,但是也沒辦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錢。
而且除了房租,他們還要添置不少東西,還要請人。
他們?nèi)硕加泄ぷ?,現(xiàn)在擺攤也都是偷偷請假。
他們在學校門口擺攤,學生每天的零花錢有限,他們上的菜都是以蔬菜為主,但是就是這樣,他們一天也能賺個20來塊錢,現(xiàn)在應家長們要求多上了一些肉后,利潤能到三十塊錢。
所以,他們就尋思著學校這邊的攤子不撤拿來引流,再弄一間鋪子多上一點兒肉,也能再上一些東坡肉等大鍋菜。
陸小弟拿著這三千塊錢,眼眶都濕了:“等我以后把鋪子開起來后,給你們分紅?!?/p>
他們?nèi)撕匣镒怃佔?,自然用不了三千塊錢,但是他沒開過店也吃不準要投資多少,手里拿著錢心里不慌。
這錢就當是三人入股的,到時候賺了錢,先把這三千還了,再給他們分多多的錢。
陸映陽拍了拍陸小弟的肩膀,“二哥,加油,我們都看好你?!?/p>
陸映陽心思細膩,知道她這個二哥雖然經(jīng)常彩衣娛親,但是也要強。
在國營飯店干了那么多年,工資不增反降,之前賺的那些錢還了當初買工作的錢,幾乎沒攢下什么。
就連他們的爸當初來北市,一把年紀弄了個實習的工作,如今一個月也有50塊錢,陸小弟工齡比他爸還長,工資卻越來越低。
但凡有點兒心氣的人受不了這種落差。
陸照星和林照淵也學著陸映陽的樣子,也安慰陸小弟:“小叔叔,我們吃過你做的肉肉,特別特別好吃,你一定能行的?!?/p>
陸小弟重重點頭,“我拿了你們的私房錢,我不行也得行?!?/p>
陸小弟湊夠了錢,與另兩個合伙人商量,他們倆還沒有跟家人說,打算這兩天說一說,再從家里借點錢。
陸小弟解決了錢的問題,一有空就四處轉(zhuǎn)悠,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。
這一日,陸小弟他們光靠擺攤就賺了40塊錢,他對租個店鋪的信心越來越足了。
他歡歡喜喜地回了家,一進家門就感受到了家里的氣氛好像不太一樣。
“媽,你咋擺著臉,是爸又惹你生氣了嗎?”
陸母身邊的兩個小家伙拼命地朝著陸小弟眨眼睛,“你們?nèi)齻€,閉門思過去!”
三人整齊劃一地對著墻壁,垂下頭。
陸小弟當即就明白,他媽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們幾個人的勾當。
陸小弟腿一軟,跪在了地上。
到底已經(jīng)是25歲的大小伙要臉面,陸懸舟心軟地朝著陸小弟腳邊扔了個軟墊子。
陸小弟麻溜地跪在軟墊上,熟練地開口認錯:“媽,我這回是真知道錯了?!?/p>
陸母的臺詞也是一如既往地穩(wěn)定:“你錯哪兒了!”
陸小弟:“我不該拿了他們的錢?!?/p>
“咳咳咳?。。 ?被罰面壁思過的三人齊齊爆發(fā)了咳嗽聲。
陸小弟猛地閉嘴,難道不是這事兒?那他最近也沒干別的事情啊。
可此時閉嘴已經(jīng)晚了,陸母追問:“什么錢?”
陸小弟閉嘴不肯說,陸母的雞毛撣子就落了下來。
不輕不重地打了三下,陸小弟還嗷嗷地說自已冤枉啊,陸母氣得去找洗衣棍。
眼瞧著洗衣棍就要落下,陸照星和林照淵抱住了陸母的胳膊:“小叔叔,快跑!奶奶是要打死你啊!”
陸母被兩個小孫子抱著胳膊動不了棍子,她直接氣笑了:“兩個臭小子,誰要打死你們小叔叔,我是教他做人!我還沒跟你們算賬呢,天天只上半天學,才一年級就學會逃學,趕緊去面壁思過去!”
陸懸舟正與林見椿小聲說話, 正問林見椿要不要一起去滬市玩兩天,聽到“逃課”,夫妻倆人才雙雙抬起頭來。
“什么逃課?”
陸懸舟眼鋒凌厲,一眼掃過來,陸照星和林照淵不知道為什么腿也軟了。
他們莫名地想起了小時候,在島上的時候,他們爸是怎么訓練兵叔叔的。
“多久了?”
陸懸舟緊接著又問了第二個問題。
陸懸舟自從在總參三部入職后,不再掩飾凜冽肅殺的氣勢,再加上他原本長得就兇,就這么不說話冷冰冰地看著兩個小家伙,嚇得他們撲通一聲跪在了陸小弟的旁邊。
陸母一看她的乖孫孫被陸懸舟嚇得人都抖了,“你干什么,嚇到我乖孫們了。我乖孫們還小,你好好說?!?/p>
陸懸舟皺眉掃了一眼陸母:“不是你要問的?”
陸母被噎了好大一口,也閉嘴了。
“你們誰來說?”
林見椿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小家伙一年級就會逃課了,“你們逃課,誰接應的你們?”
原本在一旁閉門思過的陸映陽默默地走過來,跪在了三人的旁邊。
得,現(xiàn)在知道了。
林見椿捏了陸懸舟的后腰一把,陸懸舟抓著她的手,無奈地與她對視。
林見椿朝著地上的四人點了點,示意他趕緊將人弄起來:有什么話非得跪著訓。
媳婦兒的話不能不聽。
但是以他對陸小弟的了解,只要人站起來,那他的意志也站起來了。
所以,陸懸舟走了過去,將陸小弟膝蓋下的墊子抽了出來給了陸映陽。
“陽陽,你來說?!?/p>
陸映陽誠實,既然家長們都發(fā)現(xiàn)了那自然要坦白,所以她將知道的都說了。
陸映陽第一次去接兩個小家伙是陸小弟找她幫忙,那兩天攤子上正忙,騰不出空來接兩個小家伙,就讓陸映陽去接。
陸映陽剛接上,就知道兩個小家伙是裝肚子疼。
因為他們老師說這兩個小家伙的肚子已經(jīng)疼了一個星期了,問有沒有去醫(yī)院看看,話里話外還說他們京醫(yī)醫(yī)院附屬學校的學生去醫(yī)院看病免費的。
就差直接說他們家長不上心,工作再忙也要顧上孩子。
但是她架不住兩個小家伙賣乖,只能幫著二人瞞著……
“其實,下午學校里都是副課,唱歌跳舞畫畫手工,我們不愛學?!?/p>
陸懸舟:“你只用告訴我,逃課后去干什么了?”
兩個小家伙抿著嘴,偷偷瞄一眼陸小弟。
陸小弟哪能讓自已的革命同志被逼問,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:“他們是來幫我了,我在初中部弄了個攤子?!?/p>
陸小弟在他媽發(fā)飆前,忙說他們?nèi)硕寄苜?0塊錢。
陸母:“那你的工作呢?”
“我這幾天都請假了。”
陸母掄起洗衣棍打在了陸小弟的胳膊上:“你好好的正經(jīng)工作不要,去學人擺攤,你這樣子咋說媳婦兒?難不成你一輩子都想打光棍?”
陸小弟梗著脖子頂撞:“只要有錢,打光棍就打光棍了,反正我有小星和小淵了?!?/p>
“那是你哥的兒子們,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?!?/p>
陸照星和林照淵忙仰著小臉表態(tài):“我們以后會給小叔叔養(yǎng)老的。”
陸母舍不得收拾倆乖孫,又給了陸小弟的胳膊兩下子。
“陸家嫂子,你在家嗎?”
陸母正訓著,院門外傳來了一個差不多年紀女人的聲音。
陸母忙朝著門外應了一聲:“誰呀——”
“我是6號院子言家的?!?/p>
“言家妹子,你等我下,我洗把手就來?!?/p>
陸母應完就壓低了聲音跟自家人說道,“那是言工的弟妹,言工年輕時候娶了個媳婦兒,后來媳婦兒沒了后就一直沒娶,現(xiàn)在年紀大了就把親弟弟一家接到大院里來有個照應?!?/p>
言工弟弟家的小兒子正是跟陸小弟一起擺攤的。
陸母臨走前還讓幾人都起來,免得被外人瞧見了鬧笑話。
陸母笑瞇瞇地出去開門,一開門,門外可不止言工的弟妹言二嬸,還有盧工的兒媳婦盧大嫂。
好巧不巧,這兩家都是陸小弟擺攤搭子。
陸母笑瞇瞇地請人進門,言二和盧嫂子看到林見椿也在,忙笑著與林見椿打招呼:“林工,難得看到你在家,最近不忙呢?”
林見椿笑著點頭。
大院里的工程師們都很忙,平時都是來去匆匆。陸母搬來到現(xiàn)在,還沒將工程師們認齊全了。
而林見椿屬于異類,幾乎天天回家,大院里的家屬們有嘴碎的就忍不住跟陸母八卦,問林工是不是最近沒什么項目啊,是不是江郎才盡的之類的。
陸母哪能讓其他家屬說她的寶貝兒媳婦兒,當即就懟了回去,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們家的工程師一把年紀都沒江郎才盡,她兒媳婦那么年輕腦子正好使咋可能沒項目。
大院里的人原本以為婆媳關系都是不好的,沒想到出了陸母這個奇葩。
陸母與大院里的人混熟了后,也知道工程師們都有架子,不與家屬們嗑瓜子閑聊。
所以,陸母請人進門來喝茶,就讓林見椿帶著倆兒子回屋去檢查作業(yè)去了。
“嫂子,我和你一起。”陸映陽也跟著進了主屋。
言二嬸和盧大嫂與陸母閑話了幾句,才說到了正事。
盧大嫂:“陸嬸,我年紀輕說話直你別跟我一番計較,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你家老二讓我小叔子回家要錢來著?”
陸母雖然剛剛還在揍陸小弟,但是對外自然是要護著自家人的。
陸母裝作吃驚地道:“我們家送老二去國營飯店學了七年,才學了一些糊口的本事,又是出力又是出錢還出秘方帶你們兩家一起賺錢,咋到了你們嘴里就成了我家老二讓他們回家要錢來著?!?/p>
陸母的嘴皮子向來利索,當初在大雜院里就能吵遍大雜院無敵手,更別提現(xiàn)在還在附屬大學進修呢。
只要長了眼睛的都知道這門生意就是陸小弟帶著另外兩人。
言二嬸忙和稀泥,“年輕人不會說話,咱做長輩的不跟他們計較。這不,我家小兒子回家說要跟你家老二一起租店鋪開店,一人要投資一千多塊錢,這不我就來問問。
你說他們都有工作好好地瞎折騰什么個勁兒,我家小兒子最近都在相親,那天女方家看到他在擺攤,原本已經(jīng)談好的婚事都泡湯了。唉,你看這事兒給鬧的?!?/p>
盧大嫂:“陸嬸,言二嬸,你們兩家有錢,我們家就靠我公公的工資,我家還有兩個小叔子兩個小姑子沒結婚,可拿不出1000多塊錢?!?/p>
“嫂子!?。 ?/p>
盧錫今和言磊隨著陸小弟進門,就聽到了這番話。
盧錫今惱紅了臉:“爸已經(jīng)答應我,借我一點錢!我這么多年的工資都交給你保存,扣掉我的飯錢,其他的還我就行?!?/p>
盧大嫂:“咱媽去了那么多年,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們養(yǎng)大,哪還剩下什么錢?!?/p>
言二嬸也附和:“你們仨都是有工作的人,哪用著跟那些無業(yè)游民一樣瞎折騰。杜家多好的人家啊,就因為看到磊子你擺攤就不愿意跟你結婚了?!?/p>
言磊:“媽,你別自欺欺人了,杜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,他們家看上的是我大伯?!?/p>
言二嬸梗著脖子:“你大伯沒兒子,你就跟他親兒子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言磊羞憤離去:“媽,我有自知之明!你就別到處丟人了。”
言二嬸追著小兒子出去,“你這個不孝子,我做那么多還不是為了你能有個好出息,你倒是好嫌這個丟人嫌那個丟人,你跟人出去擺攤咋不嫌丟人了!
你跟人家能一樣?人家靠的是嫂子,嫂子能盼著小叔子好?人家想要靠嫂子,巴不得一輩子不結婚,一結婚就要搬出去住。
人家著急賺老婆本那是正常的,他能跟你比?大伯還指望你養(yǎng)老送終,上次還說要將你過繼給他,往后你們的造化能一樣嗎……”
言二嬸大概是真急了,一下子得罪了兩個嫂子。
盧大嫂黑著臉走了。
盧錫今跟陸家人道了個歉,也垂著頭走了。他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賺錢能離開這大院,又要被她嫂子攪和黃了。
陸母罵罵咧咧地關上門。
轉(zhuǎn)頭就罵陸小弟不爭氣,“你天天跟什么人混在一起玩,幸虧你這店鋪還沒開起來,碰上這種人家,也只有黃了的份,多少錢都得打水漂。”
林見椿也從屋里出來,喊了一聲“媽”,陸母才止住了話茬子。
“媽,我明天中午帶你們下個館子?!?/p>
轉(zhuǎn)日,林見椿帶著陸家人去包海亮哥哥的私房館子吃飯。
林見椿昨晚就跟包同志打了電話,所以今天過來時,包同志已經(jīng)準備妥當,帶著陸家人到了院里面的包廂。
“包同志,又麻煩你了?!?/p>
包同志熱情地搖頭:“林院長能來我這小館子,我臉上倍兒有面兒。我弟弟上回回家說,您教了他許多,真的是太感謝您了?!?/p>
“這都是我應該做的,換成其他研究員,我也一樣?!?/p>
兩人客套了一番后,林見椿朝著陸小弟招了招手:“包同志,這就是我昨晚跟你說的我弟弟陸岳川,他也想開個鋪子賣成菜,你要是哪天有空跟他說說?”
“我現(xiàn)在就有空,小兄弟,來,咱們?nèi)ノ也枋壹氄f?!?/p>
陸小弟眼里都亮著光:“謝謝嫂子?!?/p>
他知道嫂子一出面,他開店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。
等包廂的門一關上,陸母:“你就寵他吧,都25的人了不想著結婚好好過日子,盡去折騰。”
林見椿笑著給陸母斟茶:“媽,你知道這一家私房館子要預約多久嗎?今天預約,一個月以后才能吃上。有多少人捧著錢請包同志加一桌,若非他弟弟在我們研究所,咱們今天都吃不上?!?/p>
陸母吃驚,“捧著錢還吃不到飯?那我可要好好嘗嘗?!?/p>
陸母夾了一筷子的菜,確實比國營飯店的還好吃,而且擺盤都格外精致。
“你比我有見識,你說不錯那肯定不錯?!?/p>
陸母這人最大的優(yōu)點就是格外聽勸,特別是她寶貝兒媳婦的勸兒。
林見椿親昵地給陸母舀了一碗湯:“能不能賺錢都是其次的,最主要的是我就受不了其他人這么說我弟弟。咱小弟多乖的孩子啊,憑什么被大院里的人分成三六九等?!?/p>
就因為陸小弟是她的小叔子,大院里的稍微有出息點的直系子弟,就看不上陸小弟他們這種拐著彎兒借著關系搬進大院的。
大院里的家屬們也有鄙視鏈,陸小弟就屬于鄙視鏈的最低端。
要不是陸小弟性格好,都沒人愿意帶他玩。
林見椿語氣堅定:“我偏要給我小叔子撐腰?!?/p>
陸母忍不住紅了眼眶,“是這臭小子有福氣,遇到了好嫂子?!?/p>
“那是我小弟值得我對他好?!?/p>
他們吃得差不多了,陸小弟才興致勃勃地回來,“嫂子,我這幾天留在包大哥這兒學習?!?/p>
“行,那我們就先走了?!?/p>
陸母不放心拉著陸小弟叮囑他要聽話,要有眼色勁兒,等陸小弟一一答應了才準備回家。
林見椿從私房館子里出來就去了一號基地,她跟李工的梁助理打聽:“梁叔,你知道哪有好店鋪對外出售嗎?”
梁助理疑惑:“咋想到買鋪子了?之前我給你買的小院子不好嗎?”
自打知青回城后,房價飆漲。
都是自家人,林見椿也沒有隱瞞,將陸小弟擺攤的事兒說了,“為了這個事兒,他那兩個搭子家都鬧上門來……”
梁助理也護短,一聽也不樂意了:“這事兒交給我,我這幾天要去收租子,正好跟人打聽打聽?!?/p>
梁助理能尋摸到那些小院子自然有他的人脈,只要談妥,他就會給中間人厚厚的介紹費。所以,中間人都樂意幫忙。
等陸小弟歡歡喜喜在包同志的私房小館里忙活了一天,回到大院就遇上了言磊和盧錫今。
“阿川啊,我們今天去初中部看了,你沒出攤啊?!?/p>
“沒,咱三人的合伙被你們家人攪黃了,我家人不讓我出攤?!?/p>
二人有些不自在,跟陸小弟道了個歉?!鞍⒋?,我們事先不知情,要不然我們也不能讓家里人到你們家去鬧?!?/p>
陸小弟沒說原諒,“幸虧這事兒發(fā)生在我們開鋪子前,要不然等開了鋪子,恐怕都能被你們家人給攪黃?!?/p>
言磊:“你還要開鋪子嗎?”
“托你們家人的福,我終于不用偷偷摸摸去擺攤,我家同意我開鋪子了。你們還要不要合伙?”
陸小弟明知道三人合伙的事情肯定是黃了,但是未免以后鬧騰,還是要把話說清楚了,免得到時候他們家人又鬧起來要合伙。
言磊:“我媽不同意,還把這事兒捅到了我大伯跟前,我家已經(jīng)商量好了,決定把我過繼給我大伯,等休息日擺幾桌,你們都來啊?!?/p>
盧錫今半點兒不羨慕言磊即將有個工程師的爹,他親爹就是工程師但是有什么用,他大嫂管著家攥著錢,巴不得他們四個未婚的兄弟姐妹這輩子都不結婚,天天上交工資養(yǎng)大嫂的兒子女兒們。
盧錫今慘然一笑:“我嫂子回家又鬧了一場,我爸又跟以前一樣屈服了。我沒辦法要出錢,也沒辦法合伙?!?/p>
他爸私下還勸他,他們四個兄弟姐妹還指望著他大嫂給張羅對象,讓他忍一忍。等他們結婚了,就給他們分家,讓他們都去過自家的小日子。
“行,既然你們都不合伙,那只能我自已干了?!?/p>
陸小弟應付著與兩人閑聊了幾句,他現(xiàn)在年紀長了,也知道不輕易跟人樹敵。
更何況,今天包同志還特意跟他教他,像他們這種開門做生意的,就是要和氣生財。
陸小弟在包同志那學了半個月,天天歡歡喜喜地大半夜才回家,半點兒不覺得累。
一開始,陸母還覺得這事兒不靠譜,但是看著陸小弟這么有干勁兒,也不再叨叨。
“你嫂子的助理今天中午來家里說了,她晚上要在研究所加班,明早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陸小弟一猜就猜到了:“難道是我嫂子幫我找好了鋪子了嗎?”
陸母:“多半是的,你看你嫂子那么忙還騰出空來忙你的這點兒事,你以后可要待你嫂子好一點兒?!?/p>
“這還用你說,等我賺了錢,我要給我嫂子買金磚頭?!?/p>
陸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“少白日做夢,踏踏實實地保住房租就行?!?/p>
陸母雖然這般說著,還是回屋湊了一千給陸小弟,“家里就這些錢了,你先拿著用,別讓你嫂子出錢,你嫂子還要養(yǎng)孩子呢?!?/p>
陸小弟應了,笑嘻嘻地道:“媽,你是不是羨慕我嫂子有金磚頭,才給我拿錢?放心,等我發(fā)達了,少不了你的金磚頭。”
陸母沒好氣地戳著陸小弟的額頭,“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都已經(jīng)允諾出三塊金磚頭……”
“嘿嘿,陽陽和小星小淵可是我的第一批投資人,我當然要好好效忠他們?!?/p>
陸小弟語氣輕松,比起盧錫今這樣的家庭,他無比慶幸他生在陸家,他的家人們民主團結。
他都快愛死了。
陸小弟因為太過激動,輾轉(zhuǎn)了半宿才睡著。
轉(zhuǎn)日一早,他隱約聽到了院子里的開門聲,一骨碌爬了起來,赤腳跑到窗邊果然看到了她嫂子回來了。
“嫂子——”
林見椿笑著望過來,“醒了?你收拾收拾,我買了早飯回來,我跟人約了七點看房子。”
林見椿先回了主屋,每次她要加班,陸懸舟都會帶著兒子一起睡覺,果然昨晚也是這樣。
林見椿一進來,陸懸舟就睜開了眼。
林見椿比了個小聲的手勢:“噓,讓你兒子們多睡一會兒?!?/p>
陸懸舟點頭,輕手輕腳地起來。
林見椿看著陸懸舟那么大個的人鬼鬼祟祟地放低聲音,整個人都透著滑稽,忍不住咧嘴笑。
陸懸舟往她那瞥了一眼,不疾不徐地套上褲子。
剛想扣上扣子,突然伸出來一只手。
陸懸舟抬眸看向林見椿,眸中暗流涌動。
林見椿不怕死地與陸懸舟對視,他們的兒子們都還在床上,晾他也不敢胡來。
思及此,林見椿膽子更大了,她抓住褲子往自已身前扯了扯,陸懸舟順勢往她跟前走了兩步,兩人緊貼在一起。
林見椿:“我一會兒去做個好嫂子,要動用你的存折?!?/p>
陸懸舟:“存折不是在你那兒?”
林見椿:“花你的存折,總該讓你有知情的權利。”
林見椿仰著頭,露出了小女兒的嬌縱神態(tài),惹得陸懸舟喉結滑動,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。
“乖。”
“爸爸媽媽,你們在干什么?”
“他們在親親啦,爸爸媽媽你們刷牙了沒?不刷牙就親親,臭不臭嗎?”
“媽媽香香的,怎么會臭?”
陸懸舟無奈地扶了扶額,怪他沒抵住誘惑,被他媳婦兒拎住了褲腰帶。
他從林見椿的手里奪回褲子,小聲地道:“你去擺平,別讓他們出門亂說。”
“這還不簡單,你看我的?!?/p>
林見椿也不哄著兩個小家伙不要亂說,抱著兩人的臉蛋就一人親了兩口。
“媽媽臭不臭?”
兩個小家伙紅著臉埋在林見椿的懷里,“媽媽香香?!?/p>
林見椿得意朝著陸懸舟挑挑眉,瞧瞧,讓兩個小家伙閉嘴的最好辦法就是共享這個小秘密。
果然,兩個小家伙出門洗漱,絕口不提他們四人在屋子里玩親親。
等吃完早飯后,陸懸舟先送他們?nèi)W校,約定好了一會兒鋪子那兒見面。
陸懸舟騎著自行車,前面一個后面一個,將人送到學校后,兩個小家伙格外不情愿地往校門口挪。
“爸爸,你中午要來接我們,帶我們?nèi)フ覍帬敔斖?。?/p>
“嗯,我要是沒空,你寧爺爺會來接你們的。”
自打兩人逃課被發(fā)現(xiàn)后,陸懸舟和林見椿特意跑了一趟學校,老師們對陸照星和林照淵贊不絕口,還建議他們可以跳級。
因為在島上的時候,陸照星和林照淵沒少由李工帶著,李工有時候沒空就讓白光帶,他們?yōu)榱俗寖蓚€小家伙不搗蛋,老早就開始教他們念書算數(shù)。
后來陸懸舟接手后,特意請李工做了份教材,他來教。
所以,兩個小家伙在學校里一上課就打瞌睡,下課就開始撒歡跑。
老師給兩個小家伙考了試后,讓他們跳到了四年級。一群大朋友中夾雜了兩個小朋友,大朋友一開始很稀罕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小朋友只有年齡比較小,但是作業(yè)和成績一點兒都不差。
大朋友們開始緊張了,回到家就埋頭苦學,怎么也不能被小朋友給比下去吧?
就算是成績被比下去,他們作業(yè)的字一定要比小朋友好看!
他們老師經(jīng)常說,兩個小朋友的字有點兒飛,沒少讓他們慢慢寫。
因為兩個小家伙年紀太小了,陸懸舟和林見椿沒打算再讓他們跳級,讓他們在小學里好好待兩年,下午就給他們請假去軍部丟給寧首長,讓他帶人給兩個小家伙鍛煉鍛煉身體。
陸懸舟看著兩個小家伙進了校門口,又拜托門衛(wèi)大叔給幫忙盯著些,別讓兩人中途逃課了。
門衛(wèi)大叔:“我知道的,我們校長也特意叮囑我了,一定不能讓這兩個小家伙偷跑出去,一定要讓他們學到滿滿的知識!”
他們校長還說,他們學校能不能再出狀元,就看這兩個小朋友了。
陸懸舟這才放心地走了,趕去與林見椿匯合。
陸懸舟到的時候,林見椿已經(jīng)帶著陸家人都到了,梁助理和中間人也到了。
中間人見人都到齊了,指著對面的百貨大樓:“這一處百貨大樓你們都熟悉吧?也不說休息日了,就是平時也有不少人來買東西?!?/p>
百貨大樓有六層樓高,地下還有一層,是北市最大的商場,林見椿平時也沒少來。
“咱這鋪子就在百貨大樓的對面,一排大十二間,是相關部門剛修繕好拿出來賣的,地段是好地段,當然價格不便宜?!?/p>
中間人帶著他們隨便找了一間鋪子開了鎖,“要不是老梁讓我找店鋪,我也不能帶你們來這兒。”
因為梁助理給錢爽快,中間人自然也想要做成這一單生意。
而且一般人也沒見識買鋪子,相關政策并不明朗,不少有眼光的會選擇買小院兒給自家子孫結婚用,也不會想到買鋪子開店。
鋪子挺大,足夠擺下九張桌子,還能隔出一個廚房。
中間人看得出來,陸家人對這個鋪子挺滿意:“早兩個月,百貨大樓那一排的店鋪都被人買光了,那邊位置雖然比這邊好一點,但是要貴上二千塊錢,這邊只用一萬三就夠了。”
“一萬三?。?!”陸母忍不住要驚呼,“尋常人家二十年都賺不到那么許多錢?!?/p>
中間人笑著道,“尋常人家也不會這時候來看鋪子,他們頂多看看大雜院里的屋子就差不多了?!?/p>
他把話講得直接,這些店鋪本就不是拿出來給尋常人家看的,沒點門道都沒資格看這些店鋪。
林見椿倒是覺得還行,因為她知道再過幾年,這些鋪子的價格就要飛漲,真正的寸金寸土。
陸母聽到這個價格,已經(jīng)不敢再胡亂摸了,生怕碰壞了:“那這里的租金是多少?一個月不得三四百?”
中間人笑著搖頭:“這里只賣不租,老梁跟我說的時候,不是要買店鋪嗎?”
梁助理點頭:“我們是買店鋪沒錯?!?/p>
林見椿點頭:“媽,是我跟梁叔說的要買店鋪,與其讓小弟天天惦記房租有沒有回本,還不如買個店鋪讓他放開手腳干,畏手畏腳的可從來成不了事。”
陸小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:“嫂子,要不然咱們?nèi)e的地方瞧瞧?我之前看了幾個鋪子,租金兩百左右?!?/p>
陸小弟覺得自已都已經(jīng)算是很勇了,第一次開店就敢租那么貴的鋪子。
他沒想到,他嫂子竟然比他還勇,竟然直接想買鋪子給他開店!他快要感動哭了,他嫂子太相信他了。
林見椿半開玩笑地訓陸小弟:“大人談事情,小孩子別插嘴。 ”
轉(zhuǎn)頭,就讓中間人帶他們?nèi)テ渌麕组g店鋪看一看,價格不是問題。
中間人又帶著他們?nèi)チ藥组g,位置都不如一開始看的王府井對面的店鋪。
幾人又重新回到了這邊。
梁助理小聲地與林見椿說,“這些天我已經(jīng)將周圍都轉(zhuǎn)遍了,確實是這邊店鋪位置最好。”
林見椿了然:“那我們就定這邊?!?/p>
梁助理點頭:“那我跟人談談價,最好能便宜一點。”
梁助理塞給中間人一條煙:“我們要得多,能不能便宜一點?”
“你要幾間?”
“三間?!?/p>
林見椿沒插話,她猜測梁助理是給她師父買鋪子。
“老梁,你爽快我也爽快,對面有人買了四間鋪子,最后一共便宜了兩千塊錢。不過那邊價格貴,我盡量幫你們往這個價格談?!?/p>
梁助理:“行,你辦事我放心?!?/p>
中間人既然能說出這話,自然是能辦妥的。
中間人讓林見椿幾人挑選鋪子,幾人合計著挑了一間,梁助理就在旁邊也挑了兩間。
中間人勸道:“你們挑了一個路口,另一個路口的位置也好的……”
梁助理搖頭拒絕,笑著道:“讓小星和小淵的店鋪挨著他們小叔叔,以后他們小叔叔做大做強要擴店,他們的親叔叔還能虧待他們的租金?說不定比路口的賺得更多?!?/p>
陸小弟滿口答應:“我一定會好好干,每個月按時給我嫂子交租金。等我賺了錢,就將旁邊兩間都租下來,我可不光要給小星和小淵租金,我還要給他們分紅?!?/p>
林見椿笑著搖頭:“我可不要你的租金,這店鋪就是給你買的。你要是這回賣香辣拌串失敗,還有店鋪,還能干點兒別的?!?/p>
林見椿要買店鋪給陸小弟,陸母第一個不答應:“你還有小星和小淵要養(yǎng),哪能買個鋪子給小叔子。不行不行,這不合規(guī)矩?!?/p>
“小星和小淵有他們李爺爺?shù)胗浿?,以后不缺房子和店鋪。況且咱小弟剛賺錢那會兒就給我買金子,他現(xiàn)在長大了難得想干份事業(yè),我這做嫂子的不得支持支持?”
雖然這個金子被陸懸舟收繳了,但是林見椿一直記得陸小弟的好。
梁助理也笑著道:“都是自家人,一榮俱榮,就是這么個理兒。而且小星和小淵不缺房子住,要不是他們太小,李工都要將他名下的院子都過繼給兩人了?!?/p>
陸母還想說什么,但是林見椿被陸懸舟喊到一邊說話:“咱家剩下的錢還夠買一間鋪子嗎?”
林見椿不解:“嗯?你也要買一間?”
陸懸舟小聲地道:“家里小孩兒都有鋪子,不能獨獨缺了陽陽這份兒?!?/p>
林見椿一拍腦袋,“幸虧你提醒我,我差點兒忘了這事兒?!?/p>
梁助理也不是故意偷聽的,她就在旁邊,兩人說話也沒背著他。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懸舟,他也沒想到陸懸舟竟然會將親弟和養(yǎng)妹放在一個位置。要知道,尋常人家分家產(chǎn)從來沒有女兒的份兒,更別提收養(yǎng)的。
陸懸舟能有這一份心思,以后等李工和他老了后,完全能放心不能被虧待。
林見椿與中間人商量再加一間,連著的四間。
“你們也要四間的話,我指定能還下兩千塊錢的。咱們直接去交錢,然后過戶?”
林見椿:“梁叔,你回頭帶著我小弟他們?nèi)ミ^戶,我一會兒還要回基地?!?/p>
“行,有我看著,不會出差錯?!?/p>
陸懸舟也要去上班,兩人一道兒走了。
梁助理帶著陸母和陸小弟去交錢過戶,等房本辦出來,梁助理將四本房本都交給了陸母保管。
陸母生怕弄丟了,一路上看誰都像是壞人。
總算回到了家,陸母讓陸小弟關上門,母子倆人回了屋才格外小心翼翼地將房本拿出了出來。
最上面的兩本是小星和小淵的,第三本是陸小弟的,第四本是陸映陽的。
“陽陽的?!”
陸母拿著林見椿給的存折去交錢了,沒看到房本是咋辦出來的。一直以為林見椿他們要四間,是留著給自已用的,誰想竟然是給陸映陽的。
陸小弟顧不得稀罕自已的房本,“媽,你這什么語氣,該不會覺得陽陽是小姑娘不能有鋪子吧?你要是不愿意,我把我的房本給陽陽?!?/p>
陸母抬手就給了陸小弟的腦袋一下,“想什么呢,老娘自已就是女的,我會覺得我低你爸一等?我只是沒想到你哥和你嫂子……算了,跟你說不明白。你只要記得以后對你嫂子掏心掏肺地好,他們攢的那點兒錢今天估計全掏出來了。”
“那還用說,等我賺錢了,我就給我嫂子分紅,還要給陽陽小星小淵……”
陸小弟說起這個又忍不住紅了眼,他沒想到,他嫂子竟然愿意給他買鋪子。
他原本只是想要小打小鬧地賺點兒零花錢,只要比工資多一點就滿意了,他嫂子竟然覺得他是個能干大事的,竟然直接花了一萬多給他買了鋪子。
他要是不做大做強,都對不起他嫂子的期許。
陸小弟將房本放好,就去找他師父了,他要去磨一磨他師父,讓他師父參謀參謀有什么好主意。
等陸映陽放學后,順道去軍部接回來了陸照星和林照淵,三人手拉著手進了家門,“奶奶,我們回來啦——”
陸母從廚房探出頭來,“哎喲,是奶奶的乖寶們放學回家啦,有沒有餓了,奶奶燉了蛋羹,先填一填肚子好不好?”
“好,謝謝奶奶。”兩個小家伙異口同聲地道。
然后,跟著陸映陽去洗手,才一起往飯?zhí)米摺?/p>
陸母自然也準備了陸映陽的份兒,等三人吃完了蛋羹,陸母將房本拿出來給了小星和小淵一人一本。
“這是你們李爺爺給你們買的店鋪,你們李爺爺這么辛苦賺了點工資都給你們買店鋪了,你們以后一定要乖乖地聽李爺爺?shù)脑?,孝敬李爺爺,知道沒?”
陸照星和林照淵還是第一次收到房本,好奇地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,還兩人互相換著看。
陸母將剩下的兩本房本遞給了陸映陽,陸映陽隨口翻開,上面郝然寫著“陸岳川”的三個字。
她有些擔心:“我二哥買鋪子了?二哥的錢夠嗎,要不然等我把食堂的包年卡換給我同學,給二哥湊點錢?”
陸母神秘兮兮地點了點下一本,“你看看?!?/p>
陸映陽毫無防備地打開了最后一本房本,竟然在上面看到了她的名字。
陸映陽,三個字清清楚楚地印入她的眼簾。
“這個,我的?”
陸映陽許久沒找回自已的聲音,“家里也給我買了店鋪?可是我又不開店,我以后想要跟嫂子一樣進研究所的……”
“傻孩子,小姑娘有房子鋪子傍身咱腰桿子直,以后遇到再優(yōu)秀的男人咱都可以斜著眼挑剔著選一選?!?/p>
陸映陽哽咽著抱住了陸母,“媽,我才不嫁人,為什么給我買店鋪啊,我只是我只是……”
陸照星:“小姑姑,你是不是高興得哭了啊,你要是喜歡店鋪,我們的都給你?!?/p>
林照淵:“嗯,小姑姑,你要是還不夠的話,我們做主將小叔叔的也給你?!?/p>
陸映陽被兩個小家伙哄著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,眼里還掛著淚。
陸母狠狠地夸了一番兩個小家伙,“咱家就你媽和你小姑姑兩個小姑娘,可不得好好寵著,是不是?”
“是?。?!”
兩個小家伙一個勁兒地將房本往陸映陽的懷里塞,陸映陽擦了眼淚笑道:“我可不貪心,我有一本房本就夠了?!?/p>
陸母還將陸映陽的獎學金還給了她,至于兩個小家伙的壓歲錢還是由著陸母保管,免得他們又被陸小弟哄走了。
“這兩間鋪子是你哥你嫂子掏錢買的,用不上你們幾個小孩子的,家里湊了錢給你二哥當本錢剛剛好。”
陸家買鋪子的消息傳到了林見柳的耳里,她與連廠長夫妻二人一商量,也在旁邊買了兩間鋪子。
林見椿和林見柳姐妹二人,與林父林母一起湊了錢,給林能榮也買了一間。
林能榮看房本都拿了回來,堅持給二人打了欠條。
就這般,中間人光是中間費就賺了不少,他特意給梁助理買了些吃食給人送到研究所門口。
好巧不巧,正好讓白光給聽到了,白光一聽李工都給小星和小淵買了,立馬心動,跟他師父范工一合計,范工也給白光買了一間。
一排十二間店面,光是自已人就買了九間,梁助理就覺得這事兒有點兒玄學了。
難不成陸小弟開個鋪子,真能做大做強?
要不然索性將剩下的三間店面都讓熟人買下,這樣子陸小弟往后真做大做強了,租店面也方便。
梁助理心里一琢磨,就跟李工商量這事兒。
李工想了想,讓梁助理跟京醫(yī)醫(yī)院的胡院長,還有軸承廠的江廠長,機械廠的武廠長聯(lián)系一下,這般剛好處理了剩下的三套鋪子。
胡院長三人一聽林見椿都買了,想也沒想地跟著買了。
實不相瞞,自打改革開放后,像胡院長這樣的都有自已的人脈關系,他們暗地里買了一處小院子,只是后來房屋緊張,鮮少有人將小院子拿出來賣。正好買個鋪子也行。
再加上這鋪子的位置確實是不錯,說不定收個幾年租金就回本了。
陸小弟原本找的鋪子都是地方偏僻的小鋪子,這回有了百貨大樓正對面的大鋪子,陸小弟就改了菜譜,原本想要做的香辣炸串就成了一道兒小菜,主要做的還是成品菜。
鐵鍋燉東坡肉,那鐵鍋架在煤爐上,一直咕嚕咕嚕地煮著,順著風能吹到百貨大樓那邊,等人往店里一看,那東坡肉顫顫巍巍的惹得人口齒生津,就想買回去嘗嘗。
陸小弟不發(fā)愁租金,用料舍得,只求打開市場,讓人都慕名而來。
當然不可能不賺錢,陸小弟拜托附屬大學的后勤主任幫忙搭線,采購的東西都是與附屬大學一樣的采購價。光是這個價格,就足夠賺錢。
說來也是巧了,因為陸小弟的香辣拌串小攤子一直沒出攤,附近的學生和家長都想念得緊。
在開業(yè)前幾天,陸小弟特意去京醫(yī)醫(yī)院附屬學校去擺攤,順便告知了老顧客們的他新店的地址。
所以,在開業(yè)第一天,來支持陸小弟的都是京醫(yī)醫(yī)院附屬學校的學生和家長們。
陸小弟感動不已,大方地給他的小顧客們買一送一,家長們不好意思占了那么大的便宜,又掏錢買了東坡肉回去嘗嘗鮮。
以至于第一天做的一大鍋的鐵鍋燉東坡肉賣了個精光。
第二天,陸小弟大膽地做了兩鍋,打定主意要是賣不完,就送給親朋好友嘗嘗鮮。
誰想,第一天沒買到東坡肉的家長們早就等著了,他們笑說自家孩子沒買到東坡肉,昨晚做夢都在喊著搶肉。
因為陸小弟鋪子里人頭攢動,加上又實在是香,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客人,生意就好了起來,每天都等不到下午就能賣空,陸母和羅姨也天天來幫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