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情還沒定案之前,還得請嬸子們保密啊?!?/p>
幾個嬸子瘋狂點頭,“我們這點兒八卦精神還是有的,保證不能讓壞人聽到了消息?!?/p>
穿藏青色棉襖的嬸子道:不過那個啥,我老公的侄女是中專生畢業(yè),原本是高中老師,但是一開年那學校鬧得太厲害,高中都停課了,她現(xiàn)在就在家休息……”
“你想讓你老公的侄女來應聘簡工的助理?”
嬸子隨即一愣連忙搖頭,“沒,她現(xiàn)在在家也有工資拿,不急著找工作,就是家里人想要趁著她現(xiàn)在有空給她介紹個對象。我剛剛聽了,簡工就非常好,你們能不能幫忙牽個線?!?/p>
不等林見椿回答,后勤主任已經(jīng)拿出了紙筆:“大姐,我們研究所有不少研究員都還單著,你這侄女高學歷也單身,咱們改天弄個聯(lián)誼會,給大家湊一堆聊聊天?!?/p>
“這個主意好。大兄弟,你幫我給我侄女登記上,哪天要開聯(lián)誼會,你可以直接去國營商店找我妯娌……”
幾個嬸子能玩到一處,家境都還算是殷實,娘家婆家或者小姐妹家都有那么幾個能拿得出手的。
“男同志,你們要不要???”
“行啊,我們研究所也有女研究員啊。不過話先說好了,我們女研究員工作很忙,沒辦法在家里伺候公婆伺候老公的,可能還要反過來讓男同志照顧她。”
“唉呀,我外甥要是能娶到研究員做媳婦兒,就他也配讓研究員媳婦兒照顧他?他要是敢說,我姐和我姐夫都能捶死他?!?/p>
別說娶到研究員做媳婦兒,就是跟研究員相親都是老天爺給機會, 這說出去都是倍有面兒的事情。
他們這些老百姓能在太陽底下生活,想去哪兒就去哪兒,離不開保家衛(wèi)國的軍人,也離不開這些沒日沒夜苦熬的研究員們。
后勤主任:“行,大姐們覺悟那么高,那我就放心安排了?!?/p>
林見椿也附和道:“下個月的三八婦女節(jié)就是好日子,要是來得及就約這天。”
兩撥人散了,后勤主任不放心簡工,決定今晚陪著簡工睡,明天一早就去京醫(yī)總院檢查。
天色已晚,白溪送林見椿回到家,還要再回研究所,被林見椿留了下來。
“太晚了,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,家里就有空屋子,你一個人睡也自在?!?/p>
若是換成別人家可能沒那么許多被子,但是他們家不一樣,一開始是林見椿結婚時帶來了四條棉被兩條褥子, 陸小弟下鄉(xiāng)時也做了不少棉被褥子。
陸懸舟也道:“ 最近外頭鬧得厲害,夜里不太平,還是在家里睡吧。”
白溪這才沒執(zhí)意回去,與林見椿一起吃了陸母親手煮的雞湯面, 還有兩個鴨蛋攤成的荷包蛋。
二人剛吃完,老海同志就將碗收走了,“宵夜的碗歸我洗?!?/p>
哎喲媽呀,他可算是搶到一點兒活了。
這陸家什么都好,就是活少?;钌俚盟弥付Y都不踏實,生怕哪天陸母反悔了。
老海同志洗完碗后,就見陸母正打算往熱水瓶里灌熱水,他忙搶了活。
“這么危險的活兒,應該放著讓我來?!?/p>
“灌個熱水有什么好危險的?我都灌了三四十年了?!?/p>
“那不是你以前沒男人嗎?現(xiàn)在有男人,這么危險的活兒自該讓男人來做。”
陸母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海同志,任由老海同志灌熱水。
老海同志灌了熱水,又殷勤地要將熱水瓶給陸母送進屋里,陸母滿心的感動瞬間消退,呵,老男人的心思路人皆知。
陸母就想看看這老男人想干什么,在老海同志的堅持下,讓他進了她的屋。
老海同志進屋后,立時進入了戰(zhàn)時狀態(tài),全身地雷達掃描著這個屋子里有沒有屬于那個男人的東西。
很好,沒有那個男人的牌位等紀念品。
太好了,沒有那個男人的衣物。
真是好極了,這個屋子里只有陸母一個人的東西。
陸母看著老海同志就差狗鼻子貼在地上嗅,氣笑了:“你是不是在找這個?”
說著,就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木袋子,里面裝著陸父被砍得稀巴爛的牌位。
陸母回來后就處理了牌位,原本是想直接燒了的,但是怕有講究,就打算偷摸地找大仙去問問。沒想到這一拖,就到了老海同志上門了。
老海同志看到前頭那個男人的牌位都被剁成這樣了,嘴角都忍不住翹起來了,這說明什么!說明陸母打算跟他開始新生活了,前頭的那個已經(jīng)徹底被她放下了!
但是場面話,咳,他還是要說。
老海同志勉強壓下上翹的嘴角,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有種“兔死狐悲”的傷感,而不是“狐貍死了兔子過大年”的喜慶。
“那什么,我知道你也想跟我開始新生活,但是這樣對陸大哥的牌位,真的不至于。我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,改天,我重新給陸大哥做一個?!?/p>
陸母氣笑了,“行,你愿意做就做吧?!?/p>
老海同志順手將這個布袋子給拎走了,臨走前還叮囑陸母:“明早你不用起來,我會煮好海鮮粥,孩子們都很喜歡吃?!?/p>
老海同志還打算去外面再買點炸油條這些配粥,早點將聘禮花完了,陸母萬一反悔讓他還,他也還不出就賴在陸家還債。
嘿嘿。
臨睡前,老海同志將前頭那老哥的牌位給拼好了。
老海同志朝著牌位拜了拜:“老哥哥啊,你就放心地去投胎去吧,你的媳婦兒孩子們我都會給他們照顧好的,你發(fā)誓啊,我要是沒把他們照顧好,我就給你姓?!?/p>
老海同志說完,又忍不住跟前頭那老哥聊上了。
“你說你咋就福薄成這樣,這么好的媳婦兒、這么好的孩子們咋就給我撿了漏了。 ”
老海同志說著說著,忍不住想笑,但是又覺得讓前頭那老哥聽到不太好,忙將他的牌位塞進了抽屜里。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陸懸舟出來倒洗腳水就聽到了老海同志豪邁的笑聲,笑得就跟人生贏家一樣,或許該說人生贏家也不敢這么笑。
他這個親爹自從失憶后,性子好像更放飛自我了。
“笑什么笑,別人還睡不睡了!”
陸母一聲吼,老海同志的笑聲噎在了喉嚨里,只敢無聲地咧嘴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