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旅館的時候,鐘達在樓下的路邊站著在抽煙,看到他出現(xiàn)后,眉頭微皺了一下又松開,而后猛吸了一口煙后,轉(zhuǎn)頭把煙掐了。
“情況是不是不太妙?”等鐘遠走近,鐘達看了他一會后,沉聲問道。
鐘遠暗嘆了一聲。
從眼下這情況看,東措和二尕子的情況,必然是不太妙的。要不然,兩人沒必要遮遮掩掩。現(xiàn)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那個伍大強在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。
不過,這事想瞞著鐘達是不可能的。
他斟酌了一下后,開了口:“現(xiàn)在情況還不清楚。伍大強是聯(lián)系上了,但他人不在這邊。我們現(xiàn)在不清楚東措和二尕子的具體情況,我也沒敢明著問他。不過,我約了附近那個種植園的經(jīng)理晚上一道吃飯,到時候你也一道去?!闭f著,他想了想后,又道:“待會晚點你拿我手機再給二尕子打個電話試試,看看會不會接!”
鐘達聽后,嗯了一聲,啥也沒說。
鐘遠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,道:“別太擔心,東措和二尕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,他們不會有事的?!?/p>
鐘達微微垂眸,又嗯了一聲。
鐘遠見他如此,也不再說什么。反正,能做的他正在做,至于鐘達這邊嘛,也不是他勸幾句就能不擔心的。
六點,天還亮著。
鐘遠和鐘達坐在中餐廳的包廂里,約莫一根煙的時間,老陳就到了,他也帶了個人,二三十歲的男人,身量挺高,還是個南泰人。
兩人一進來,客套了一番后,各自介紹自己帶來的人。
鐘達成了小普。
而那南泰人也是種植園的經(jīng)理之一,叫vito。
用老陳的話說,他在種植園一般只管人事和日常的打理,銷售的事情都是Vito管,所以他把他帶來了。
鐘遠自然說好。
鐘遠本來要了兩瓶酒,可老陳借口晚上還有工作,不肯喝,Vito喝不慣中國的白酒,也擺手說不喝。
鐘遠也不勉強。
飯桌上,一開始都是閑聊。
聊著聊著,鐘遠又故意將話題扯到了伍大強的身上,然后說著說著,又問起了白天問過的人員流動的事情。
鐘遠一提及這個話題,老陳的臉上就多了點不自然,而后,隨意敷衍了幾句后,就把這話題給扯開了。
后來,鐘遠又試著想把話題給扯回來,可是話剛開頭,老陳就立馬打岔。
再接著,老陳就不吃了。
沒幾分鐘后,他就借口有事要走。
他一說要走,那vito自然也不會再留著。
鐘遠留了他們幾句,見二人執(zhí)意要走,便也跟著起身,準備送他們出去。
剛走到包廂門口,走在他旁邊的老陳,忽然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:“你們今晚住在哪???”
“定了個小旅館,離這不遠,叫什么安佳的!是個英文名,我也看不太懂!”鐘遠笑著回答,仿佛毫無防備。
老陳點點頭道:“我知道那家旅館。那行,那你們先回去休息,明天我要是有空,就再聯(lián)系你!”
“好,那陳哥你們慢走!”
鐘遠站在門口,看著他們上車離開后,臉上掛著的那點笑意便不見了。
也不知道今晚,他能不能等到點驚喜!
“哥……”鐘達從后面走上來,輕輕喊了一聲。
鐘遠看了他一眼,道:“別著急,也不差這一天了!”
鐘達不吭聲了。
回到旅館后,鐘達拿著鐘遠的手機,又給二尕子打了個電話,卻是提醒已關機。
二人現(xiàn)在皆已失聯(lián),鐘達愈發(fā)焦急。他看著鐘遠,猶豫著說道:“要不還是直接問一問那個伍大強吧?”
鐘遠見他如此,也不好攔著,便點頭道:“我把號碼給你,你用你的手機打?!?/p>
鐘達點頭。
很快,這電話就撥了過去,但響了沒兩下就被掛斷了。
鐘達又撥了一個過去。
還是同樣如此。
再撥,就已關機了。
這情況,顯然不尋常。
看來,他今天的試探應該是起到作用了,那老陳多半已經(jīng)跟那伍大強通過氣,覺得他有問題了。
“先前在餐廳,我特意給那個陳經(jīng)理透露了我們住的賓館的名字。這陳經(jīng)理和那伍大強要真有問題,今晚他們不可能坐得住!所以,別著急,再等等!”鐘遠寬慰了一句。
鐘達悶悶地嗯了一聲。
夜深。
房間里的燈早已經(jīng)熄了,不過,電視機一直開著,放著不知道是哪年的電視劇。
而對著電視機的兩張單人床上的兩人,一個早已躺下,另一個雖是靠在那,卻也是歪著腦袋,鼾聲都壓過了電視機里傳出的動靜。
不知何時,原本緊閉著的房門,忽然輕輕咔噠了一下,而后又沒了動靜。約莫十來秒后,這門便悄無聲息地緩緩打開了。
一道黑影從半開的門外走了進來,躡手躡腳地走了兩步,看了看那兩張單人床上正熟睡的二人后,又回身招了招手。
又一個人閃進了屋內(nèi)。
二人輕手輕腳地摸向床邊。
差不多到了相同位置后,二人相視一眼后,齊齊動了手。
一人手中多了把匕首,一人手中竟然拿著把槍。銀色的槍管和光亮的刀身,在電視機變幻的彩色光芒中,閃著微弱的多變的光。
一人把匕首抵到了鐘達的脖子里,一人把槍口頂?shù)搅绥娺h的眉心。
而后,兩人先后推了推鐘遠和鐘達二人。
隨著二人的睜眼,那兩人拿著武器的手,都往前壓了壓。
“別喊,不然要你們的命!”拿著槍的輕喝道。話落,拿著刀的又把匕首尖往鐘達的脖子里摁了摁。
昏暗中,鐘達微微皺了下眉頭。
“你們是什么人?”鐘遠開了口。微微帶了點沙啞的聲音,其實十分平靜,但這兩人大約也很緊張,所以,并未覺察出這有什么不對勁。
“你管我們什么人!從現(xiàn)在開始,我怎么說,你們怎么做!不然,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!”對方一邊說,一邊又把那槍口在鐘遠的眉心上用力磕了幾下。
鐘遠也皺了下眉頭。
“趕緊起床,跟我們走!”
鐘遠躺在那沒動,問了一句:“去哪?”
“廢什么話!讓你起來就起來!”對方的語氣里多了點焦躁。
鐘遠盯著他看了一會后,緩緩撐起身坐了起來。
“你也趕緊的,下床!”另一邊,鐘達那邊也被催促了起來。
很快,二人就被推著到了屋外。
屋外還站著個人,見他們出來,明顯松了口氣。
鐘遠他們就住在二樓。
下了樓梯一轉(zhuǎn)彎就是柜臺。值夜的前臺縮在柜臺后面的躺椅里睡得正香。
大門外,一輛面包車在候著,看到鐘遠他們出來,立馬有人從里面開了車門。
鐘遠二人剛走到車跟前,就被人從后面猛推了一下,腳下一個踉蹌,人就一頭扎進了車里。
車里還有兩人。
也就是說,對方總共來了五個人。
車子很快就動了起來。
差不多開出去有兩三分鐘后,鐘遠開了口:“你們是陳經(jīng)理的人?還是伍大強的人?”
這話一出,包括那個開車的,都紛紛看向了他。
坐在他前面拿著槍對著他和鐘達二人的男子,看著年紀也不大,估摸不到三十。他盯著鐘遠,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。而后,擰起眉,喝道:“讓你說話了嗎你就開口?你要再敢多說一句,小心老子把你舌頭割下來!”
鐘遠好似被嚇到了一般,沒了音??伤麄?nèi)糇屑毧?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那張瘦削的臉上,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怎么有過表情。
始終是,冷靜,淡漠。
沒一會兒,車子便停了下來。開車的司機,打開車窗探出頭去,跟人打了個招呼后,車子就又繼續(xù)動了起來。
如果鐘遠沒猜錯,這車子此時應該是進了種植園了!
又七八分鐘后,車子再次停了下來。
坐在副駕的人下了車,過了好一會兒后,后面的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,接著鐘遠和鐘達二人就被推著下了車。
車外黑漆漆的,前面不遠有幾間平房。其中一間亮著燈,門口處站著個人。只是,背著光,看不清人臉。
但從身形看,微胖,不高,多半就是那個陳經(jīng)理了。
果然,當鐘遠二人被槍指著走到近前時,鐘遠就看到那陳經(jīng)理笑瞇瞇地朝著他說道:“徐先生,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,真巧!”
鐘遠此時也笑了起來,道:“我也覺得挺巧,不是嗎?”
陳經(jīng)理看著他的笑,頓時愣了一下。
還沒等他回過神,鐘遠又開了口:“伍大強呢?他沒來?這種臟活,他就讓你一個人干?”
陳經(jīng)理臉色再度一變。
這時,一道身影出現(xiàn)在了陳經(jīng)理身后,此人比陳經(jīng)理高了小半個頭,同樣微胖的身材,正是鐘遠想找的伍大強。
他站在那,狹長的眼睛里透出來的目光,正警惕地盯著鐘遠打量!
片刻后,他開口:“先把人帶進來?!?/p>
陳經(jīng)理盯了鐘遠一眼后,和伍大強一道轉(zhuǎn)身進了屋。
鐘遠二人緊跟著也被帶進了屋內(nèi)。
屋內(nèi)看擺設像是間辦公室,坐北朝南放了個辦公桌,后面有個文件柜。東側(cè)放了個沙發(fā)和茶幾,旁邊還擺了張木頭椅子。
靠墻角處,還有個茶水柜。
其他便沒了。
鐘遠二人進來時,伍大強已經(jīng)在沙發(fā)上坐了下來,倒是那陳經(jīng)理,反倒坐在了旁邊那張木頭椅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