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海市公安局大門口,忽然來了個跑腿。
小兄弟帶了個藍色頭盔,把車子停在了旁邊的人行道上,然后走到保安室窗戶邊,抬手在上面敲了敲:“大哥!”
保安室里,保安大哥正看著手機,聽到聲音抬頭看向他。
小兄弟抬手沖著保安大哥示意了一下手里拿著的東西,道:“有人讓我過來給瞿江瞿隊長送個錦旗。瞿隊長在嗎?”
送錦旗?
這可是好事情。
保安大哥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,道:“在的!你等一下,我先打個電話,看看是讓你直接送上去還是怎么說?!?p>“好!謝謝大哥!”
小兄弟笑容陽光,嘴巴甜,讓人生不出任何的不滿。
保安大哥很快就打通了電話,簡單說了一下事情后,不知對面問了什么,保安大哥忽然抬頭問小兄弟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兄弟回答:“哦,我姓沈,叫沈冬冬?!?p>保安大哥將這話給轉(zhuǎn)述過去后,沒一會兒,那邊就掛了電話。保安大哥放下話筒后,又沖小兄弟說道:“你稍等哈,瞿隊馬上過來了?!?p>小兄弟點頭,又摸出包煙要給大哥分煙,大哥擺著手拒絕。
兩人閑聊了起來,過了七八分鐘,沈冬冬都等得有些著急了,瞿江終于出現(xiàn)。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,一張略有些發(fā)腫的臉上,看不出任何的喜悅,微皺的眉宇間,甚至透著些許陰沉。
保安大哥眼尖,一見瞿江這臉色,就知這事情大概有些不對勁,于是,人一靠近,他就躲了開去。
瞿江走到門口處,也不出來,也不讓人進去,就隔著鐵門,目光犀利地在沈冬冬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后,沉聲問:“你是跑腿的?”
沈冬冬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,點頭道:“對!”
“那你這東西,從誰的手里取來的?送貨人的電話有嗎?”瞿江又問。
“有?!鄙蚨s緊點頭,而后又忙不迭地拿出手機,把下單那位的手機號找了出來,報給了瞿江。
瞿江拿出手機把手機號拍了下來后,又跟沈冬冬要了他的身份證,拍了照后,才接過了沈冬冬手里那面錦旗。
“那,瞿隊長……我能走了嗎?”沈冬冬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問。
瞿江沒接話,徑自打開了那面錦旗。
朱紅色的錦旗上,正中燙著四個大字:大義滅親。旁邊還有一行小字:贈平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瞿江。
下午四點的平海,太陽還很高。金燦燦的陽光,落在那燙金的大字上,閃著熠熠金光,耀眼奪目,甚至有種讓人不能直視的感覺。
瞿江的臉色在看清這四個字時,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。
他猛地一把將這錦旗收起,而站在門外的沈冬冬,看到這情況后,說了句:“瞿隊長,我這還有單子要送了,要沒什么事,我就先走了!”說罷,掉頭就跑。
瞿江沒攔他,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火后,攥著這個燙手的錦旗,轉(zhuǎn)身往后面辦公樓走去。
回到支隊辦公室后,他立馬就把剛才從沈冬冬手機上拍到的那個送貨人手機號抄了下來,然后和沈冬冬的身份證照片一同交給了手下,讓他們把這兩人的信息全部挖出來。
以現(xiàn)如今的網(wǎng)絡(luò)系統(tǒng),查這點東西,輕而易舉。沒多大功夫,沈冬冬和那個送貨人的信息就都被挖了出來。
不過,僅從他們查到的信息來看,這兩人都沒有什么問題。
沈冬冬是個才二十一歲的小年輕,平海人,高中畢業(yè)后,就沒再上學(xué),去年在一家小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,年底離職后就沒再重新找工作。沒有案底。
至于那送貨人,叫李忠海。名下有家彩印店,店鋪登記地址就在平海市區(qū)。這李忠海四十來歲,沒有案底,已婚,妻子沒有工作,估計是夫妻兩個一起經(jīng)營的那家彩印店。有兩個孩子,一個已經(jīng)在上初三,一個在上小學(xué)。
瞿江拿著李忠海的信息,去了那家彩印店。店鋪位置在郊區(qū),那一帶全是各種大廠,人員混雜,環(huán)境相對混亂。
瞿江開著車,一路白著一張臉,那個錦旗就一直放在副駕駛的凳子上。他不敢扔,卻也不敢再看。
他這輩子,做過的好事里,絕對沒有大義滅親那一樁??伤@些年做過的壞事里,卻有那么一樁……
這個送錦旗的人,肯定知道些什么!
可知道這件事的人,除了他自己之外,都已經(jīng)死了。
難不成,當(dāng)年……
瞿江不敢回想。
他只知道,他必須得把這個人找出來,否則,他這輩子就完了!
……
……
二十來分鐘后,瞿江到了彩印店所在的街上。
有些雜亂的街道上,三三兩兩的行人,來來往往。
此時時間已經(jīng)接近五點,街邊停了一長串的小吃車,就等著附近工廠白班下班,他們好開攤。
瞿江把車停在了彩印店對面,然后坐在車子,盯著彩印店觀察了一會。
這個時間,彩印店里似乎并沒有什么客人,只剩他們夫妻倆在里面忙碌著。
瞿江又觀察了一下四周沒見到什么可疑人物后,拿過一旁的錦旗,推門下車,快步穿過馬路,走進了彩印店。
店內(nèi),李忠海的老婆正拿了一籃子菜準(zhǔn)備到門口擇菜,李忠海正在一個大型打印機跟前站著,不知在搗鼓些什么。
李忠海的老婆看到他進來,笑著開口打了聲招呼:“是復(fù)印還是打什么東西?”
話落,瞿江卻直接掏出了證件,往李忠海老婆面前一亮后,道:“我是市刑警隊的,來找你們問點事?!?p>他這話說完,李忠海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過了身,聞言,皺了皺眉后,忐忑上前:“警官,怎么了?”
瞿江將手中拿著的錦旗垂了下來,問:“這錦旗是你們這做的嗎?”
李忠海盯著那錦旗只看了一眼就認(rèn)了出來。
這東西,做的人本來就不多,再加上這上面印的那四個字,可是給他印象十分深刻。
他點頭,道:“對,是我們做的!”
“為什么做這個?”瞿江盯住他,冷聲喝問。
李忠海臉色微微一白,訕笑道:“這有什么為什么,客戶要求,我們就做唄!警官,這錦旗有什么問題嗎?”
瞿江沒接他這話,抬頭打量了一下他店里,在里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個攝像頭,于是抬手指著道:“那個監(jiān)控的錄像給我看一下?!?p>李忠海卻再次訕笑:“不好意思啊警官,不是我不肯配合。這監(jiān)控錄像早就沒用了,我一直沒修。您要是不信的話,我把我手機上的APP打開給你看!”說著,他就掏出手機,翻找了起來。
瞿江陰沉著臉,目光緊緊盯著他。
這時,旁邊李忠海的老婆突然開口:“警官,這錦旗是客戶在網(wǎng)上下的單,他人沒來店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