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凡趕緊點了點頭。
他脫了鞋,帶著一股子從外面帶來的寒氣,利索地爬上了熱乎乎的火炕。
屁股剛一挨著炕席,一股暖流就順著棉褲往上涌,那感覺像是浸入了熱水澡,舒服得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。
外面的世界還凍得人直哆嗦,屋里卻是另一個天地。
秦五哥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酒,酒液在杯子里晃蕩著,反射著昏黃的燈光。
“來,葉凡兄弟,先暖暖身子!”
秦五哥端起自己的杯子,沖他揚了揚下巴。
葉凡接過酒杯,酒是自釀的高粱酒,還沒喝,那股子濃郁的香氣就鉆進(jìn)了鼻子。
他舉起杯子,跟秦五哥碰了一下,發(fā)出一聲清脆的響聲。
一口酒下肚,辛辣的滋味瞬間在喉嚨里炸開,緊接著,一股暖意從胃里升起,迅速擴(kuò)散到四肢百骸。
外面的寒氣仿佛被這口酒徹底驅(qū)散了。
秦五哥看他喝得痛快,臉上笑容更盛。
他夾了一?;ㄉ讈G進(jìn)嘴里,慢慢嚼著。
“葉凡兄弟,你今天咋突然過來了?”他看著葉凡,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,“是不是又要換啥東西?”
葉凡放下酒杯,搓了搓手。
他知道秦五哥是個敞亮人,也不想拐彎抹角。
“五哥,我今天過來,是想請你幫個忙?!?/p>
葉凡斟酌著詞句,盡量把自己的想法說得清楚明白。
他深吸一口氣,迎著秦五哥的目光。
“我想找一些高考的復(fù)習(xí)資料?!?/p>
他說出這句話時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。
秦五哥正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。
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幾秒,然后慢慢消失了。
“高考復(fù)習(xí)資料?”秦五哥皺起了眉頭,眼神里充滿了不解,甚至帶著一絲怪異,“葉凡兄弟,你要那玩意兒干啥?”
這反應(yīng)在葉凡的預(yù)料之中,卻還是讓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畢竟,在大多數(shù)人看來,高考已經(jīng)是過去式了,甚至很多人都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恢復(fù)了。
葉凡知道自己的想法在現(xiàn)在看來有些天方天夜譚,但他還是決定說出來。
“五哥,是這樣的。”葉凡組織了一下語言,“我想讓我媳婦兒,還有我小姨子,在家學(xué)習(xí)?!?/p>
他看著秦五哥,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更多的情緒。
“萬一呢?”葉凡的聲音放低了一些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萬一高考恢復(fù)了呢?”
他說出這個詞的時候,秦五哥的眼睛猛地睜大了。
“如果真恢復(fù)了,她們在家提前學(xué)著,不就多了一條出路嗎?”葉凡說完,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氣。
秦五哥愣愣地看著葉凡,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。
屋里的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。
突然,秦五哥哈哈大笑起來,笑聲在堂屋里回蕩。
他放下酒杯,用力地拍了一下炕沿。
“好小子!”秦五哥看著葉凡的眼神變了,變得充滿欣賞和佩服,“葉凡兄弟,你小子真是好樣的!”
他臉上的笑容真誠而熱烈,之前的疑惑一掃而空。
“竟然能想到這一步,有這樣的格局和前瞻!”秦五哥贊嘆道,語氣里滿是贊許。
葉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撓了撓頭。
“我也是瞎琢磨?!彼t虛地說道。
秦五哥搖了搖頭,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。
他想了想,轉(zhuǎn)頭看向堂屋門口。
“老三!”秦五哥提高了聲音喊道。
剛才那個精瘦的身影很快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
“五哥,啥事?”三哥探進(jìn)頭來問道。
“你過來?!鼻匚甯鐩_他招了招手。
三哥連忙走了進(jìn)來,小心翼翼地看了葉凡一眼。
“老三,你跑一趟?!鼻匚甯缈粗约旱娜?,吩咐道,“去廢品收購站,給葉凡老弟找一些高考的復(fù)習(xí)資料?!?/p>
三哥的表情瞬間凝固了。
他看了看秦五哥,又看了看葉凡,臉上的茫然比剛才秦五哥的還要深。
“高考的……復(fù)習(xí)資料?”三哥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疑問,似乎沒聽懂秦五哥在說什么。
他同樣問出了那個問題:“五哥,葉凡兄弟要那玩意兒干啥呀?”
秦五哥一聽,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他抬手就在三哥的肩膀上拍了一下。
“讓你去你就去!”秦五哥笑罵道,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,卻又透著一股護(hù)犢子的意味,“哪兒那么多廢話!”
三哥被拍得一縮脖子,趕緊點了點頭。
他看了看葉凡,雖然心里還是沒想明白,但也沒敢再多問。
“哎,好,我這就去!”三哥說著,轉(zhuǎn)身就往外走。
葉凡看著三哥離開的背影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“五哥,真是太謝謝你了!”他真誠地對秦五哥說道。
秦五哥擺了擺手,臉上又恢復(fù)了那種悠閑自得的笑容。
“小事一樁,別那么客氣?!彼f著,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,“今天你來的也正好。”
他端起酒杯,看著葉凡,語氣頓了頓。
“我有一件事情,想跟你商量?!鼻匚甯绲哪抗庾谱疲屓~凡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好奇和揣測。
“五哥,啥事兒啊?”葉凡連忙問道,語氣里帶著一絲好奇,又透著一股隱隱的期待。
秦五哥哈哈一笑。
他端著酒杯,朝葉凡晃了晃。
“是好事兒?!?/p>
秦五哥的笑容里帶著幾分神秘,幾分高興。
“有個大客戶,看上了你前陣子拿來的那些人參。”
他頓了頓,觀察著葉凡的反應(yīng)。
葉凡的眼睛亮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(fù)了平靜。
那些參確實不錯,能被大客戶看上不奇怪。
“他想讓你長期供貨。”
秦五哥說完,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,變得認(rèn)真起來。
長期供貨?
葉凡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。
他端起面前的酒杯,卻沒有喝。
“五哥,人參那東西可不是地里種的?!?/p>
葉凡放下酒杯,看著秦五哥說道:
“那東西可遇不可求,怎么可能長期供貨呢?”
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疑慮,這事兒聽著就不太靠譜。
秦五哥聞言,又笑了。
他搖了搖頭,似乎早就料到葉凡會這么說。
“葉凡兄弟,你聽我說完。”
他端起酒杯,一口喝干。
“那個大客戶,可不只是要人參?!?/p>
秦五哥放下酒杯,身體微微前傾。
“他是個藥材商人,背景十分不簡單?!?/p>
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,眼神卻更加明亮。
“只要是珍貴的藥材,他都需要?!?/p>
秦五哥看著葉凡,語氣里帶著一種誘惑。
“人參、靈芝、虎骨、鹿茸……但凡是你能找到的稀罕玩意兒,他都要。”
“價格方面,都好說?!?/p>
秦五哥強(qiáng)調(diào)道,似乎想打消葉凡的顧慮。
“我覺得,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(jī)會。”
他看著葉凡的眼睛,語氣鄭重。
“你想想,有了這么一個穩(wěn)定的銷路,而且價格還高,這買賣可就做活了?!?/p>
“你好好考慮一下。”
秦五哥說完,靠回炕沿,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堂屋里安靜了下來。
只有煤爐里炭火燃燒時發(fā)出的細(xì)微噼啪聲。
葉凡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的邊緣。
長期供貨珍貴藥材?
這聽起來確實是個巨大的機(jī)會,但也意味著巨大的風(fēng)險和挑戰(zhàn)。
那些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弄到的。
而且,那個“背景不簡單”的藥材商人,聽著就讓人心里沒底。
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,也可能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。
葉凡抬起頭,看向秦五哥。
秦五哥正端著酒杯,悠閑地看著他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,似乎在等待他的決定。
葉凡的心里開始飛速地權(quán)衡著。
機(jī)會與危險,就像硬幣的兩面,同時擺在了他的面前。
他需要仔細(xì)想想,這步棋該怎么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