權(quán)國紅微蹙了一下眉頭。
“媽,小梅是我的妻子,你別這么說她?!?/p>
“我看你就是豬油蒙了心。
這么惡心的女人你也能下得去嘴。
你看看她的那黑炭樣,再看看她生的那個孩子,跟個黑猴似的,你能忍,我可不能忍?!?/p>
趙玉華滿臉嫌惡,繞過權(quán)國紅就去推王小梅,力氣大得近乎殘忍。
王小梅踉蹌了一下,懷里的孩子“哇”地哭了出來。
權(quán)國紅一把將她們護在身后,聲音冷得像冰:“媽,她是我妻子,孩子是我親生的,你們嫌她黑,嫌孩子丑,那你連我也趕出去得了?!?/p>
不是權(quán)國紅有多喜歡王小梅,而是他終于明白,在這荒唐的家庭里,唯有守住心中所認的真,才能不被是非裹挾成面目全非的鬼。
趙玉華被兒子的話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指著權(quán)國紅的鼻子罵道:“你.......你這是要氣死我啊!我們權(quán)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不孝子!”
權(quán)國紅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說道:“媽,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小梅和孩子,但她們是我的家人,我不能拋棄她們。
而且,現(xiàn)在政策已經(jīng)變了,知青返城也不一定就有好出路。
我想留在靠山村,和小梅一起好好過日子。”
趙玉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拍著大腿哭喊道:“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!養(yǎng)了你這么個白眼狼?!?/p>
權(quán)國紅的父親權(quán)任飛皺著眉頭,看著兒子說道:“老二,你媽也是為了你好。
你留在村里能有什么出息?還是想辦法回城吧?!?/p>
權(quán)國紅堅定地搖了搖頭,說道:“爸,我不回城了。
我覺得在村里挺好的,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創(chuàng)造生活。
而且,小梅和孩子也需要我。”
在靠山村,只要你肯踏實干活兒,沒有人會計較你以前的腦殘和無知。
回城能干什么?
在家待業(yè)嗎?不,他不想再過那種寄生蟲一般的日子。
靠山村的土是燙的,汗滴進去就能長出糧食,長出希望。
權(quán)任飛嘆了口氣,說道:“既然你已經(jīng)決定了,那我們也不勉強你了。
但你以后可別后悔。”
權(quán)國紅點了點頭,說道:“爸,媽,我不會后悔的。
我會讓你們看到,我在村里也能過得很好?!?/p>
只要靠山村的廠子一直在,他就有信心撐起這個家。
王小梅抱著孩子,垂著眸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卻倔強地不肯落下。
她知道權(quán)國紅承受了多大的壓力,也明白這場對峙意味著什么。
孩子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,小臉貼在母親懷里尋得一絲安寧。
可這家人憑什么看不起她,看不起她的孩子?
她和權(quán)國紅可是領(lǐng)了證的。
為什么周阮那個外人可以在這個家里憑什么待得理直氣壯,而她和孩子卻成了寄人籬下的。
等著吧,這次她非要在城里再待幾個月,然后將這家人攪得雞犬不寧!
周阮站在門口,冷眼看著這一幕。
王小梅這個賤人,臉皮可真厚。
家里人這么不待見她,她卻還要跟著回來受辱,簡直是不要臉。
不過也不要緊。
二哥已經(jīng)決定不回城了,那就讓他們在鄉(xiāng)下待一輩子。
周阮裝得很大度的樣子,端著茶水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二哥,有話好好說,先喝口水解解渴?!?/p>
看見權(quán)國紅,周阮還是很高興的。
畢竟在靠山村,她和二哥待的日子不算短,二哥對她還是很照顧的。
“老二,還傻愣著干啥,快坐啊。
你看看阿阮多懂事,多會體貼人。
不像某些人,只會靠著男人當(dāng)螞蟥?!?/p>
王小梅抱著孩子沉默坐在一邊,對于趙玉華的指桑罵槐根本就無動于衷。
罵吧,罵吧,反正她也不會少一塊肉。
至于周阮,等著吧,等逮到機會,她會讓這個賤人付出代價的。
村里有人私下說四個的死與周阮脫不了干系。
這件事,她是深信不疑的,但她沒有證據(jù)。
等逮著機會,她不會輕饒了這個賤人。
權(quán)國紅看了一眼周阮。
以前父親從沒想過過生日,怎么這次這么興師動眾了?
以前家里人到了生日當(dāng)天,也就給壽星單獨做碗長壽面,再臥兩個荷包蛋,就算是過了生日了。
當(dāng)然這個待遇,權(quán)馨是沒有的。
想到權(quán)馨,權(quán)國紅心里一陣發(fā)緊。
不知道她在肅大,過得怎么樣?
想來應(yīng)該是很不錯的。
她那么優(yōu)秀,懂得也多,不管在哪里都能混得風(fēng)生水起吧?
權(quán)國紅握緊了水杯,指尖微微發(fā)白。
爸爸非要大過生日,是想讓權(quán)馨,也參加吧?
他不敢深想,卻分明感到胸口悶得喘不過氣。
權(quán)馨走的這些年,家里變了太多,可有些東西卻始終沒變——偏心、算計、還有那層撕不開的冷漠。
他不愿再讓權(quán)馨經(jīng)歷這些,可現(xiàn)實卻像一張網(wǎng),他越掙扎纏得越緊.........
凌司景忙完一天的血業(yè)和事情,抬腕看了一眼手表。
下午四點二十了。
他手腳麻利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,背著包就往教室外邊走。
“司景,你好忙啊。
晚上班上幾個同學(xué)聚會,你不去嗎?”
攔住他的,是同班同學(xué),張凡楊。
在黨校里,他和張凡楊的年紀(jì)相仿,平時關(guān)系也說得過去。
凌司景俊顏微揚。
“不了,我回去還要給老婆做飯?!?/p>
“嘖嘖,你還真是個二十四孝的好男人啊。
哪天把你老婆帶出來我們見見唄?!?/p>
他倒想看看,是什么樣的女人勾的凌司景成天只知道往家里跑。
要知道,學(xué)院系主任的女兒劉蓓蓓對凌司景可是很看重呢,一有時間就往凌司景面前湊,可凌司景從沒給過那女人好臉。
“再看吧?!?/p>
凌司景回了一句,然后蹬著車子就竄了出去。
張凡楊瞇眼看著凌司景離開的方向,笑容里多了一絲意味不明。
“這凌同學(xué),對人還真是冷淡呢?!?/p>
他幸虧不是凌司景的老婆。
要是他和凌司景是一對,光是他這冷氣直冒的樣子,他估計都受不了。
可誰讓人家長了一副可以騙了全天下女人的臉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