造反嘛上層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可普通百姓不見得清楚。
如果有人給他們畫一個大餅,告訴他們換一個皇帝日子會變好,自然會有人愿意去做。
“洗腦?”紀云瀾發(fā)現(xiàn)這個詞來挺貼切,“說沒有腦子更恰當一點吧,不過應該是戚夫人那樣的更多?!?/p>
紀云舒道:“戚夫人那樣的肯定有,但柳妍應該不是?!?/p>
“真的不要將人抓起來嗎?其實有些時候,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?!?/p>
戚夫人是利用了霍淙的憐憫之心,不然她絕對不可能那么輕易自盡。
軍中有的是用刑的高手,凌遲能剮一個人三千多刀還不斷氣。
只要他們不想讓人死,那她就一定死不了。
紀云舒想了想道:“我看看她想做什么吧,實在不行就只能抓起來了?!?/p>
她嘆了口氣,“當初我是真的想放過她的。”
紀云瀾覺得妹妹還是太心軟了,就憑柳妍做過的那些事,任何人都不可能放過她。
而且所有柳家人都要受刑,她憑什么逃脫?
“不必想太多,你攔不住她自尋死路,實在下不了手可以將人交給我?!?/p>
“我知道,沒什么下不了手的,不過是……”
覺得這世間女子不易。
她搖了搖頭,沒有將后面的話說出來。
紀云瀾雖然不清楚紀云舒的顧慮是什么,但看妹妹神色不虞,也沒有繼續(xù)這個話題。
轉(zhuǎn)而道:“今日收到消息,漠北又有一個大部落發(fā)兵來援助畢力格了,足足五萬騎兵,戰(zhàn)力不小。”
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,但紀云舒卻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。
“哪個部落?”
“是焉回部,聽說這個部落的前任首領彌堅的死跟你有關?”
紀云舒點頭:“嗯,他是我親手殺的。”
她口氣隨意的好像是做了什么小事一樣。
紀云瀾的表情卻僵了一瞬:“你怎么想起去殺人的?”
紀云舒這才想起她在漠北的事情還沒有細細跟紀云瀾說,于是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。
“這個人是跟雍王勾結(jié)的漠北貴族,不殺會很麻煩,而我動手最不容易引起懷疑。”
紀云瀾深吸了一口氣:“你走的時候我不是給了你令牌嗎?那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暗殺好手,隨便哪一個不比你自己動手強?”
紀云舒有些心虛道:“當時情勢緊急,也沒功夫考慮那么多,而且有烏日娜幫忙,我動手方便,就是失手也不會出事?!?/p>
紀云瀾知道烏日娜幫忙的同時,也會監(jiān)視著她,她不想暴露自己埋在漠北的人。
“太冒險了。我都想不明白,趙慎怎么會同意你去做這樣的事?!?/p>
紀云舒笑道:“因為他相信我啊。”
紀云瀾搖頭,沒有再說這個,轉(zhuǎn)回了原來的話題:“這個彌堅死后,焉回部是什么情況?”
紀云舒沉吟道:“表面上是前漠北王的人接掌了焉回部,但現(xiàn)在來看,未必如此?!?/p>
“他們確實是打著為前首領報仇的口號出兵的,也許當初烏日娜讓你動手的時候,就預料到了今日?!?/p>
“她從始至終都以王位為目標,目光長遠點也是應該的?!?/p>
現(xiàn)在看起來,烏日娜確實下了好大一盤棋。
紀云瀾見她沒什么情緒,好奇地問:“你什么時候知道烏日娜跟畢力格并不是死敵的?”
紀云舒回想了一下才道:“可能是聽到烏日娜說起畢力格,并沒有多少恨意的時候起?!?/p>
一開始她覺得挺正常的,畢竟兩人終究是兄妹,而且畢力格其實沒有做什么傷害烏日娜的事情。
一切的源頭是漠北王。
可后來她才意識到,不是那樣的。
漠北王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倆對立,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?
烏日娜的目標是王位,畢力格是擋路的人,她的情緒不該那么淡。
“那還挺早的,不過你也別擔心,就算他們聯(lián)手,也不可能打下幽州?!?/p>
“他們也不需要拿下幽州吧,哪怕維持現(xiàn)在的局面,爹爹的處境都不會好,更不用說現(xiàn)在焉回部增兵,接下來怕是更難打?!?/p>
其實前段時間趙慎收到的消息里有提到朝堂諸公對于戰(zhàn)事的看法,很多人都在指責紀長林失了邊境幾座城池。
如果戰(zhàn)事繼續(xù)這么發(fā)展下去,父親受到的攻訐會更多。
紀云瀾道:“放心,戰(zhàn)事沒有你看到的那么糟糕,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爹爹嗎?”
紀云舒知道他們父子二人很厲害,但書中兩人會死于這一戰(zhàn)給她的印象太深刻,讓她顧不上考慮其他。
“大哥,我相信的,你跟爹爹在我眼中都是英雄,但我更希望你們好好活著。”
紀云瀾揉了揉她的腦袋,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:“之前那些城池失陷,是父親故意將計就計,反正畢力格不是什么嗜殺的人,就算攻占了城池,也不會殘害無辜百姓。”
紀云舒之前也覺得漠北這次攻城略地太過容易了,但怎么也沒有想到內(nèi)情竟然是這樣。
她張了張嘴:“爹爹為什么要這樣做?”
就算沒什么實際損失,說出去也不好聽啊。
紀云瀾搖頭:“這個我不能說,不過我猜趙慎早就看出來了,他竟然就這么看著你著急,什么都沒有說?”
紀云舒:“趙慎在你眼里是什么喜歡碎嘴的人嗎?”
紀云瀾:“不是嗎?我還以為他對你知無不言呢?”
他挑撥離間的意圖實在太過明顯,讓紀云舒都忍不住側(cè)目,她抿了抿唇笑道:“哥哥你對我都不會知無不言,趙慎怎么會呢?”
紀云瀾連忙道:“我對你能說的可都說的。”
紀云舒笑著點頭:“我當然是相信哥哥的,那你能不能告訴我,趙慎到底干什么去了?”
“這,不是去查軍需的事情了嗎?”
紀云舒笑的有些冷:“哥哥是覺得我傻?軍需的事情既然已經(jīng)鬧了出來,皇上直接指派一個人去查就是了,哪里用得著趙慎秘密去?朝廷的人又不是死光了?”
皇上現(xiàn)在要一步步揭開雍王的陰謀,所以他要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。
戰(zhàn)時對軍需動手,這樣的大事哪怕雍王最后推出一只替罪羊,也一定得是一只有分量的替罪羊。
所以對皇上來說,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,萬一能牽連到雍王身上,就能名正言順給他定罪。
這樣的事情,完全沒有必要私底下秘密查。
麻煩不說,出了事還沒有辦法拿到臺面上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