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們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(zhǔn)備,戰(zhàn)場上的人都沒辦法再活著回來。
可到了真正要面對的這一天,她們都不由得有些膽怯,不敢去面對。
馬車穿過逐漸繁華的街道,直奔來到外城門處。
沈駿杰得了消息,早已等在那里。
看到宋家女眷一個個穿著素色衣袍,從馬車上走下來,他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。
宋家滿門忠烈,何以落得這般下場。
雖然沈玉琰沒有說清楚,到底有多少人回來。
但誰都知道,即便還有人活著,也不多了。
一時間,整個城門就只剩下颯颯的風(fēng)聲,氣氛變得有些壓抑。
馬蹄聲由遠(yuǎn)及近,眾人翹首以盼。
遠(yuǎn)遠(yuǎn)便看見了那熟悉的宋家軍軍旗,宋老夫人忍不住踉蹌了兩步。
李華蘭連忙攙扶著她,段淺攙扶著李華蘭。
女眷們就這么互相攙扶著,看著隊伍由遠(yuǎn)及近。
走在最前頭的,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宋九安,戚元月便坐在他身前。
他遠(yuǎn)遠(yuǎn)便看見了幾名女子站在了城門口,便明白是祖母她們過來了。
有些事,他覺得還是自己親自跟家人說比較好,便也沒有向沈玉琰說太多。
他緊抿著唇,拽著韁繩的手握得發(fā)白。
戚元月輕輕撫上他的手。
“五哥和六哥都在后面的隊伍,我們先上去跟家里人解釋一下吧,別怕,我陪著你?!?/p>
宋九安微微低頭,看著她柔和眉眼,似是給了他力量。
“好,我們先過去?!?/p>
隨后,宋九安叮囑其他人繼續(xù)帶隊前行,自己則是輕輕夾著馬腹,驅(qū)馬前行。
看著宋九安騎馬,帶著戚元月快步而來,宋老夫人下意識走了幾步,隨后又停了下來。
來到宋家人面前,宋九安翻身下馬,隨后又將戚元月抱了下來。
戚元月一直抱著一個木匣子,這時,她才將木匣子交到宋九安手里。
宋家人再也忍不住,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。
這是宋家軍的傳統(tǒng)。
戰(zhàn)場殘酷,時有無法找到尸骸的時候。
宋家人會將戰(zhàn)場上的泥土,用木匣子裝起來,帶回宋家祠堂。
這個,恐怕就是了吧。
“去吧?!?/p>
戚元月溫聲說道。
宋九安深吸一口氣,接過木匣子,轉(zhuǎn)身走到家人面前。
他二話不說,撲通一聲跪下。
將蓋著宋家軍軍旗的木匣子舉到頭頂上,聲音悲愴:“宋家第九子,宋九安,攜宋家軍僅存五千戰(zhàn)士歸來!”
五千,這個數(shù)字少得讓人觸目驚心。
宋老夫人顫抖著將手中的拐杖拿開,滿是皺紋的雙手在軍旗上撫摸著。
“啪嗒!”
淚水滴落在“宋”字上方,血紅色從軍旗上暈染開來。
這面破舊的軍旗,是他們在戰(zhàn)場上挖出來的。
暈染開來的紅色,不知是誰家兒郎染上的鮮血。
她聲音哽咽地連說了三個好字。
“你辛苦了,你父帥他們……”
宋老夫人話說到一半,聲音便哽住了。
“可有找到半點(diǎn)遺???”
此言一出,宋家人便再也忍不住,發(fā)出低聲的嗚咽。
宋瑾宸年紀(jì)小,頓時哭著撲到戚元月懷里,低聲哭泣起來。
宋九安雙手垂在身側(cè),攥成了拳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