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煙許久沒有來醫(yī)院,爸爸的情況一直是王姨每天按時匯報,所以當她站在爸爸的面前時,父女兩人都熱淚盈眶。
顏家炳蒼老了許多,顫悠著雙手去牽顏煙的手,聲音也沙?。骸靶??!?/p>
顏煙纖細冰涼的手握著爸爸的手,那一聲爸爸哽在喉間,平時的照片或者視頻,她知爸爸老了許多,但這樣面對面,爸爸的蒼老和消瘦對她的視覺沖擊更大。
她低頭,眼淚止不住流,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中。
“小煙,不哭了,回來就好?!鳖伡冶F(xiàn)在自己能顫悠悠地走動,只是行走還不那么便利。
顏煙扶他去沙發(fā)坐著,王姨道:“你們父女倆好好聊聊,我去給你們洗水果。”
王姨體貼地給父女留了空間。
病房里,父女倆都在打量著對方,眼里都是心疼,顏煙叫了聲爸爸之后,眼眶依然紅著,無論何時,爸爸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羈絆和最深的依靠。
無論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,都能到爸爸的面前哭。
顏家炳也看到了新聞,問顏煙:“他進去了?”
顏煙微頓,抬眸看著爸爸。
顏家炳道:“我沒有老糊涂,這段日子,你王姨在醫(yī)院出入自由,不時躲起來打電話,還有柏丞隔三差五和我聯(lián)系,卻從未發(fā)一張你的照片給我,而你連一個電話,一個視頻都沒有,我就知你沒有出國。”
顏家炳每日在醫(yī)院心如刀割,奈何他沒有權(quán)勢,身體又是那般的狀況,為了不讓顏煙擔心,他只能忍,只能假裝不知,努力做康復。
“爸,對不起。”顏煙的眼淚止不住,自責、痛苦、難過,這段時間,她的心思飄了太遠太遠,一邊清醒著,一邊沉淪著,像是兩只手每天不停地撕扯著她,不受她的控制。
“這跟你沒有關系,你一個小姑娘又怎么敵得過譚凜川?現(xiàn)在好了,小煙,趁著他現(xiàn)在自身難保,爸爸也康復得差不多,你和爸爸一同出國,以后再不回來?!鳖伡冶俱捕n老的眼里散發(fā)出難得的容光,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。
然而顏煙卻搖頭:“爸,咱們家的工廠已恢復正常運營,我相信過不了多久,就能回到從前,我不想放棄?!?/p>
“你說什么?”顏家炳始料未及。
“工廠現(xiàn)在運營得很好...”顏煙的聲音沒了底氣,能開始運營,能走向正軌,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認,都是受了譚凜川的幫忙。
顏家炳臉色極其不好看,并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絲毫的高興,他出事時,工廠欠了供應商一大筆錢,還有銀行的貸款,這些足以破產(chǎn),而現(xiàn)在,運營良好,他腦子即便轉(zhuǎn)的慢,也知顏煙從中付出了什么。
他沉默地看著顏煙,看著她已褪去的稚嫩和青澀,心如刀割,好一會兒只說:“小煙,和爸爸出國,我們重新開始?!?/p>
“工廠...”顏煙剛開口就被爸爸打斷。
“不要了?!彼麛蒯斀罔F,此時此刻只想帶著顏煙遠離海港市,遠離這里的一切喧囂,父女倆過著簡單的生活。
“爸爸,工廠是你一輩子的心血,你帶團隊研究的Y8系列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能量產(chǎn),這次劉伯伯海上牧場的船舶,我們中標的機率很大,這個項目可以成為咱們廠的標桿性項目,往后,工廠不用依賴軍工,也能發(fā)展得很好?!鳖仧熂拥卣f著,進入工廠工作之后,她開始理解了爸爸以前的執(zhí)念,與工廠共存亡的責任感,這讓她的人生有了目標,也有了熠熠生輝的能力。
顏家炳審視著她,有些問題不想開口問,怕傷了父女感情,但此刻卻是脫口而出:“小煙,你是舍不得工廠,還是舍不得他?”
顏煙愣怔,指尖冰涼,“工廠剛走向正軌,我不想功虧一簣?!?/p>
這確實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原因。
顏家炳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,心里稍稍松了口氣。
顏煙便急忙轉(zhuǎn)移話題,和他說起工廠最近的經(jīng)營情況,以前他注重軍工的合作,但這類客戶,雖然穩(wěn)定,但訂單并不多,而且回款周期太長,以至于他們的資金周轉(zhuǎn)出問題,但現(xiàn)在,顏煙轉(zhuǎn)變經(jīng)營思路,側(cè)重到民營企業(yè),幾個月的經(jīng)營,資金已有回轉(zhuǎn)。
顏家炳見顏煙不是空談,更不是好高騖遠,而是踏實做事,便嘆了口氣:“爸爸真是老了,無用了?!?/p>
他很清楚,去國外又怎么樣?
如果譚凜川真有意,顏煙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找到。
他自希望顏煙能夠自己成長強大,有抵御的能力。
父女倆聊了一會兒近況,王姨切好水果進來,勸慰道:“老顏,你就安心養(yǎng)病,外面的事聽小煙的,她現(xiàn)在長大,有主見,能扛事,錯不了。”
顏家炳還想說什么,王姨遞了一塊蘋果過去:“潤潤嗓子,說那么多話,該累了?!?/p>
顏家炳順從地張嘴吃了那塊蘋果。
顏煙憂郁的心情放晴,唇角不自覺露出一絲淺笑,真好,這樣就很好。
她離開醫(yī)院已近傍晚,開車到海邊別墅時,門口停著一輛車,阿敬站在車旁看著她。
顏煙有片刻的恍惚,仿佛還是從前,譚凜川會從那輛黑車上下來,待定神,才知可笑。
她停好車,推門下車,“原警官,什么事?”
阿敬:“實驗基地,白天有人鬧事,我加派了人手看著?!?/p>
沒有譚凜川壓著,幾個知道內(nèi)情的覬覦,想占為己有。
顏煙:“所以呢?我要感謝原警官?”
阿敬:“我只喜歡你好,也希望譚先生能盡快結(jié)案出來。你的話,他肯聽?!?/p>
阿敬不避諱自己的目的,想讓顏煙去做譚凜川的思想工作,這個案子越早結(jié)了對他越好。他了解譚凜川,也了解顏煙,顏煙心里那顆正義的種子不會滅。
然而顏煙只是看他一眼:“你們的事和我無關,我不想?yún)⑴c?!?/p>
“顏小姐,譚先生的事可大可小,他如果積極配合調(diào)查,判不了幾年”
譚凜川在海港市雖霸蠻多年,只要他看中的企業(yè)沒有不落入他口袋的,但把這些企業(yè)收入囊中,他一直請專業(yè)的律師替他保駕護航,合法化,并且他從不在經(jīng)濟上虧欠原來的企業(yè)主,所以并無違規(guī)的操作。至于那些涉及的灰色地帶的娛樂產(chǎn)業(yè),如果被查,最多關閉以及罰款,況且法人不是他本人,所以也不受牽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