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都不是笨蛋,有些意圖看得分明。
賈淑芬、賈淑芬都等著嚴(yán)聰和周云云再出招,結(jié)果中午,面對一桌子好菜,兩口子都大快朵頤。
嚴(yán)聰邊吃邊夸,“媽,你做的這個燒雞太好吃,你到大哥這來,我就再沒吃過這么好的燒雞,真香?。 ?/p>
“對了,你還記得嗎?以前我在縣城讀書,大隊分糧食和殺豬時,你就讓大哥給我送燒雞,當(dāng)時全班同學(xué)都特羨慕我?!?/p>
“有一次我?guī)腿顺瓡鴴陜蓧K錢,我趕緊買一只雞回去,我們一家分著吃,媽你還把雞腿讓給我們吃,給,媽,該你吃了?!?/p>
親母子啊,以往一起度過許多時光,隨著嚴(yán)聰?shù)脑?,賈淑芬思緒也有點飄忽,神色出現(xiàn)動容。
見狀,賈亦真頓覺不好。
媽不會要被籠絡(luò)了吧,她聽嚴(yán)聰?shù)?,那嫂子的利益就要受損。
不能這樣。
賈亦真突然幽幽嘆口氣。
“三哥,我真羨慕你。”
“?。俊?/p>
賈亦真苦笑,“我十八歲以前,別說燒雞,連紅糖水都沒喝過,有一次我肚子疼,我前對象調(diào)了一碗紅糖水給我,把我感動哭了,我覺得他是個好人,就跟了他?!?/p>
‘啪!’
賈淑芬放下碗筷,滿臉怒容。
“什么?周鑫磊那小子就是這樣騙到你的!可惡!一碗紅糖水有什么了不起的,亦真,你以后想吃,我給你買一屋子的紅糖!”
賈亦真輕輕點頭,“謝謝媽?!?/p>
賈淑芬又連忙給賈亦真夾菜,“多吃點肉,你太瘦了,女孩子還是要胖點才有福氣?!?/p>
她接著還教訓(xùn)小玉,“玉啊,想要什么就和家里說,家里都有……”
隔一會,嚴(yán)聰又引導(dǎo)話題。
“媽,你還沒見過我和云云的兒子逗逗,他頑皮得很,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……”
賈亦真抬手,狀似不經(jīng)意的露出手臂內(nèi)側(cè)的疤痕。
小玉驚喊,“天呀,小姑姑,你手怎么搞的啦?很疼吧?”
賈亦真把手臂藏回去,“下雨天的時候會隱隱作痛,這個啊,小姑姑在孤兒院的時候?qū)W做豆腐,手臂被滾燙的豆?jié){澆以后,就成這樣了,小玉你要小心,不能碰燙燙的東西?!?/p>
小玉重重點頭,“恩恩!”
而賈淑芬已經(jīng)拉過賈亦真的手細細查看,她眼里含淚。
“怎么疤痕這么重啊,天啊,當(dāng)時肯定起很多水泡了吧。”
“嗯。”賈亦真淡淡的笑。
她只是不訴說苦難,但她的經(jīng)歷全是苦難。
比如9歲的她住20人大通鋪,沒日沒夜的糊火柴盒,拆舊毛衣把手都拆出血泡,飯食是豆腐渣窩窩頭配腌蘿卜,還要被大孩子搶……
根本說不完。
不過現(xiàn)在說出這些,能給大嫂少點麻煩,她很樂意。
賈亦真看一眼嚴(yán)聰和周云云格外難看的臉色,勾了勾嘴唇。
嚴(yán)聰很不滿,周云云更不滿。
她丟下筷子。
“一會喝不起紅糖水,一會燙手,這飯還吃不吃了?!”
賈淑芬扭頭瞪她,“我們要吃,你不吃就滾蛋,誰留你了?!?/p>
周云云臉一片青一片白,又是老一招,起身扭頭就走。
嚴(yán)聰打圓場,“媽,媽,云云身體不好,脾氣更差,你別跟她計較,我出去勸勸她?!?/p>
他追出去。
賈淑芬沖他背影呸一聲,“別人是精神煥發(fā),你媳婦是精神病發(fā),走哪犯哪,煩人!”
她繼續(xù)給賈亦真和孩子們夾菜。
“不管他們,我們吃,
我都沒咋吃過我這兒子孝順的東西,他啊,工作后錢都花在媳婦和岳家身上,每次回老家就用點瑕疵罐頭打發(fā)我們,還以為我啥也不知道呢,我覺得他過得不容易,現(xiàn)在想想,還是我最不容易……”
屋內(nèi)聊,屋外也在聊。
周云云抱著雙手,發(fā)脾氣。
“買菜花了好幾十!要錢要不到,借錢借不到,溫寧還看我們不爽,你倒是說說怎么把錢找補回來!”
嚴(yán)聰拉著她,小聲道,“我已經(jīng)有主意了。”
“什么?”
嚴(yán)聰挑眉,“你不是覺得妹妹分媽的錢嗎?咱想法子把她嫁出去,媽收彩禮,手里就有錢了?!?/p>
周云云眼睛一亮,“現(xiàn)在彩禮可不便宜?!?/p>
嚴(yán)聰輕點下巴,“大哥是公安局副局長,大嫂也在服裝廠上班,咱媽還跟人合伙搞咖啡館,咱妹這條件,找個對象差不了,彩禮更少不了,到時候媽手里有錢,再借你看病的法子,借過來?!?/p>
“好辦法?!敝茉圃仆熳?yán)聰手臂,“聰哥,你腦子還挺好使?!?/p>
“那是?!眹?yán)聰有點驕傲,“走,回去吃點。”
兩口子又回去,不過,迎接他們的卻是空空蕩蕩的飯桌。
而小玉,賈亦真和賈亭西都已經(jīng)換好衣服。
賈淑芬一邊幫小玉理衣領(lǐng)子,一邊理直氣壯。
“我以為你們不吃,把菜都收到冰箱里,碗都洗了,你們要是想吃也沒辦法,我們得出去一趟。”
!
他們買的菜,他們才吃幾口?。?/p>
那都是他們花的錢??!
嚴(yán)剛用力攥住周云云的手,擠出笑,“媽,你們要去哪???”
賈淑芬隨意道,“去咖啡館一趟?!?/p>
“那我們跟你們?nèi)デ魄??!眹?yán)聰立馬道。
“我還沒見過正兒八經(jīng)的咖啡館呢,老家縣城啥也沒有。”
賈淑芬擺手,“隨便,不過你要是喝咖啡和吃點心,要付錢?!?/p>
……
真是摳門!
媽咋就這么摳門了!
是真窮,還是說,單就對他這個兒子如此?
雖然已經(jīng)制定好計劃,但嚴(yán)聰心中仍有這個疑惑。
他得確認(rèn)一下。
因此,幾人抵達咖啡館后,他大概掃幾眼咖啡館的裝橫,就找個理由,去不遠處找個小賣部打電話給鵬城的二哥——嚴(yán)輝。
彼時是下午兩點多,嚴(yán)輝上班的點兒,被喊接電話,還是從麓城來的電話,他語氣不耐。
“干啥?”
“二哥?!眹?yán)聰話語直白。
“是我,嚴(yán)聰,我來媽這里了,媽這兩年大變樣啊?!?/p>
嚴(yán)輝撇嘴,“我跟你說你還不信,她現(xiàn)在眼里沒我們這兩個兒子,全是大哥大嫂,你過去干啥,趕緊回縣城吧?!?/p>
嚴(yán)聰試探,“云云生重病,她都不肯出錢?”
“不知道,”嚴(yán)輝直白。
“你媳婦又沒真生重病,我最近忙得很,元寶總生病,賤妹照顧不了她哥,媽要是給你錢,你幫我說一聲,讓她過來帶娃,就這樣,掛了?!?/p>
嚴(yán)聰看著‘嘟嘟’的話筒,一瞬間,突然明白媽為啥不喜歡他和二哥了。
一個圖錢,一個圖人,愣是沒人對她付出真心。
可她不是他們的親媽嗎?
這年頭,誰家親媽不是為兒子奉獻一切啊。
想到這,嚴(yán)聰把話筒放回去,給完電話費,悠哉悠哉的回咖啡館。
與此同時。
遙遠的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