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見她的一瞬間,蘇姚有些恍惚,仿佛這幾年都是她的夢,其實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但對方一開口,就打破了她的幻想。
“蘇姚,總算正式見面了,我欠你一聲謝謝?!?p>她朝蘇姚伸出了手。
蘇姚輕輕握住,緩緩搖頭,“不用客氣,當年你也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,我這次來,是想問問你,蕭縱的事情。”
她開門見山,卻聽得唐黎一愣,“蕭縱?那天離開之后,我再沒見過他?!?p>“那你知道他的傷嗎?他那個傷,能不能治?”
唐黎眼底都是茫然,“他沒有讓我看過,那年你離開后,我們只見過三面,談的都是關于你的事情?!?p>蘇姚垂下眸子,指尖緊緊抓著手包。
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,關于蕭縱的傷,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。
“你給我做的藥,對他的傷也有用,你說,如果沒有藥,他能撐得住嗎?”
她還是開口,話里卻控制不住地帶著顫抖。
唐黎眼底閃過憐憫,遲疑許久還是開口,“你的傷是一種生物病毒,蕭縱大概也是類似的情況,這幾年國內藥物發(fā)展迅速,興許他運氣夠好,拿到了正確的藥?!?p>蘇姚聽得出來,她是在安慰自己,卻仍舊心存希望。
“多謝?!?p>她告別了唐黎,重新回到了帥府,她沒有雇傭旁人,自己親手收拾著這座院子。
撿走摔壞的吊燈,擦凈滿地的血污,修補好坑洼的地面。
后來,打掃的身影慢慢多了起來,街頭巷尾也貼滿了尋人啟事。
如同六年前蕭縱做的那樣,不過是上面的照片換了個人。
只是日升月落,春去秋來,蕭縱始終沒回來。
涼亭已經修好了,她又恢復了之前坐在這里發(fā)呆的習慣,蕭茵端了茶過來,她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雖然還未成年,眉宇間卻已經褪盡了稚嫩青澀,只剩了沉穩(wěn)內斂。
“這么久都沒找到,你說我哥會不會出去找我們了?”
蘇姚端著杯子摩挲了很久,不是沒有這個可能。
只是國內大,國外更大,如果蕭縱出了國,她要去哪里找他?
氣氛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來,蕭茵抱著蘇姚的腰,“沒事的,我們一定會找到的,我今天又去報社登了一版新的尋人啟事,說不定就有……”
門鈴聲忽然響了,打斷了兩人的話,蕭茵起身去開門,隨即一聲驚喜的呼喊響了起來。
蘇姚渾身一顫,蕭縱回來了?
她快步走了過去,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。
門口果然站著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,可蘇姚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,那不是蕭縱。
對方轉過頭來,露出了蕭翼那張臉。
“蕭副官。”
她忍不住開口,目光卻往他身后看去。
蕭翼似是知道她在找什么,苦笑了一聲,“我也在找他。”
蘇姚壓下暗淡的心情,招呼他進門,不管怎么說,蕭翼回來是一件好事。
“你們這些年都去哪里了?”
她連忙給蕭翼倒了杯茶,管家見他回來也是歡喜不已,立刻去廚房準備飯菜。
蕭翼道了謝,眼神晦暗起來,“那幾年,仗打得厲害,我們的隊伍被打散了,人越來越少,后來遭遇了圍攻襲擊,少帥又病了,我?guī)е粐芰顺鋈ィ勺繁嗔?,沒辦法,我就把他藏在了漁船上,等后來我回去找的時候,漁船沒了,人也不見了?!?p>蕭翼抹了把臉,說起往事,他仍舊痛苦,“我不知道那艘漁船去了哪里,只能到處找,今年我去了關外,回來的時候才發(fā)現尋人啟事,我就知道,一定是你們回來了,我這才趕回來找你們。”
蘇姚沒想到他們的日子如此難過。
更沒想到,蕭縱后來落到了一無所有的境地。
那么驕傲的一個人……
心口揪緊,一下下地疼。
“國內你都找了嗎?”
蕭茵忍不住開口,蕭翼神情苦澀,“基本上有船的人家我都找過了,有部分遷移去了關外,有部分出了國,所以這次回來,我是想出國看看的?!?p>蕭茵忍不住朝蘇姚看過來,“姐姐,我們……”
“我們出國?!?p>蘇姚沒有猶豫,國外雖然大,但她相信一定能找到的。
只要人活著,一定會找到的。
第二天他們就收拾行李,打算離開,但這次沒有帶管家,他年紀大了,就留在這里守著那座宅子吧,萬一哪一天,蕭縱回來了呢?
碼頭人山人海,十分擁擠,蕭翼護著兩人往船上走。
蘇姚正盯著地圖看,“我們先去最近的島上看看,如果是跟著漁船走的,很有可能是去了那里?!?p>蕭茵有些無奈,“我們上了船再看吧,廣播里說再不登船就來不及了?!?p>蘇姚不得不收起了地圖,跟著蕭茵抬腳往舷梯上走。
身后的人群忽然混亂了起來,她腳步一頓,回頭看了一眼,卻只看見看了混亂的人群。
“姐姐?”
蕭茵又催促了一句,蘇姚這才轉身往上走,可剛走了兩步,她猛地又轉過身去,人群擠擠挨挨,幾乎只能看見頭頂。
可她的目光卻落在一人頭上,遲遲挪不開,幾秒后,她抬腳就沖了下去。
“姐姐?”
“蘇小姐?”
蕭茵蕭翼齊齊開口,蘇姚卻充耳不聞,她死死盯著面前那道人影,腳下越跑越快,越跑越快……
她猛地一伸手,抓住了那人的胳膊。
對方似是愣住了,遲遲沒有動作,不推開,也不轉身。
蘇姚繞到了他面前,看著那張熟悉的臉,眼眶一點點紅了,我就知道,我會找到你的,蕭縱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