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個壞女人,我絕不會原諒你!”
終于聚回前廳,李纓見了人便是一聲大喊。
甚至不是李母和弟弟李紹拉著,她還要沖上前和聞蟬重新打過。
“你看看我的頭發(fā),這里,這里都禿了一塊!”
聞蟬:“本來就是那樣的?!?/p>
“你說什么??!”
謝云章伸手將人護(hù)在身后。
忠勤伯也上前來,隔在兩個女兒中間,左右為難。
最終還是向著聞蟬這邊說了句:“你妹妹還小,頑劣了些?!?/p>
聞蟬知道,他對李纓是有父女親情的,對自己雖有幾分責(zé)任,也是客氣居多。
她明白這其中的道理,李纓卻不服懂,“爹!怎么連你也向著她!”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
忠勤伯夫婦一個唱紅臉,一個唱白臉,圍在李纓身邊你一言我一語,連帶年僅十歲的李紹都仰著頭說好話。
謝云章望著這一幕,忽然理會了她的“嫉妒”。
會哭的孩子有糖吃,顯而易見,她這妹妹的確生來就占盡父母寵愛。
男人回身拉了她的手,原本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的場面話,也不打算說了。
只在一片轟鬧中俯首說了句:“我向著你?!?/p>
聞蟬的心緒本已緩和下來,聽見這句,還是難免眼眶一酸。
還是李紹注意到躲在男人身后的聞蟬,跑上前道:“長姐別忍著,你也大聲哭呀!”
“二姐姐從小受一丁點(diǎn)委屈就要大哭大鬧,你要是哭得比她聲量小,爹娘就以為她更委屈了……“
李紹將手別在唇邊,悄聲道:“我從小沒少吃這虧!”
十歲的小人,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(tài)提點(diǎn)大人,聞蟬看了沒忍住,淚意瞬時轉(zhuǎn)為笑意,掩唇笑了一聲。
“你還笑,你還敢笑!”又被李纓察覺了,指著李紹罵,“你究竟是誰的親弟弟?長姐長姐的,你跟她姓算了!”
“別胡鬧了!”李母實(shí)在忍不住,拉著她狠狠道,“我方才怎么跟你說的!”
要是只有自家人也就算了,今日還有個女婿在,李母只覺家丑外揚(yáng),分外丟臉。
李纓卻半句聽不進(jìn),“我才不跟她服軟,這個壞女人……還有你,李紹!”
她作勢要沖向李紹,李紹兜個圈,躲到聞蟬身后。
聞蟬又在謝云章身后,一下追逐起來,竟像是老鷹捉小雞,在這廳堂里玩開來了。
謝云章生在國公府,自小異母兄弟姐妹皆是淡淡的,此時竟有種說不出的……新鮮?
可畢竟岳父岳母在前,他忙著護(hù)住身后人,間隙中說了句:
“今日叨擾,小婿便帶夫人先回去了?!?/p>
李母好不容易又拉住李纓,忙道:“好好好,下回再來……”
“不許來!壞女人不許進(jìn)我家的門!”
“那是你姐姐!”
聞蟬見她這般氣急敗壞,卻偏偏連自己一根頭發(fā)絲都碰不到,那點(diǎn)隱秘的嫉妒,突然就得到了緩和。
壞女人就壞女人。
做壞女人總比做“悶苦瓜”要好,壞女人不受悶氣!
李紹眼見前頭人要走,自己親姐姐還在張牙舞爪,忙拉住聞蟬衣袖道:“我送送長姐和姐夫!”
總算是退出了吵嚷的前廳。
三個人,包括謝云章,都不自覺松一口氣。
聞蟬夾在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中間,視線低下,問李紹:“你這樣向著我,不怕你姐姐拿你開刀?”
李紹還在拍胸口,聞言道:“二姐姐是姐姐,長姐也是姐姐呀!其實(shí)……我一直想要一個,像長姐一樣的姐姐?!?/p>
李紹自小不明白,為何旁人家的姐姐都是窈窕淑女,自己的姐姐卻三天兩頭和自己打架。
直到聞蟬出現(xiàn)。
那天她第一次回府,站在花廳里,嗓音柔柔地和父親說話,看著很安靜、很溫柔,當(dāng)然,生得也很美。
滿足受親姐打壓十年的李紹一切幻想!
先前是長姐要出嫁,很忙,如今既有契機(jī),李紹又怎會放過親近她的機(jī)會。
他小心攀上聞蟬衣袖,晃了一晃,“長姐別忘了,要給我選駿馬!”
這種動作對二姐他是不敢做的,二姐只會說他一個男人別來這套。
長姐就不同了,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,像兩輪月牙。
還會柔聲承諾他:“長姐記住了,待選定了就來找你?!?/p>
“一言為定!”
“一言為定。”
這邊一行人走到了大門口,李纓的吵鬧才堪堪止住。
李母為了哄住她,差人將今日聞蟬送的東西都取來,攤開在她面前。
“你瞧瞧你瞧瞧,她心里也是感念你的好的,這種紅緞子,家里除了你誰能穿?”
李纓霎時被那鮮紅的錦緞晃了眼。
不說虛的,的確一眼就喜歡上了,像是寫著她的名字一般合適。
“可是,可是她說,沒給我準(zhǔn)備謝禮……”帶哭腔的嗓音很是滑稽。
“你先前那樣鬧她的婚事,她自然也有些小脾氣,不肯松口服軟罷了,這么簡單的道理,你想不通?”
李纓一臉:這是什么很簡單的道理嗎?
李母重重嘆氣!
忠勤伯:“好了好了……”
……
馬車上。
謝云章想到她今日跟人大打出手,一大早卻要特地搜羅來那幾批紅緞子,一時也覺得好笑。
“你笑什么?”聞蟬立刻問。
“我在想,忠勤伯府的日子,挺熱鬧?!?/p>
雖有個混世魔王般的人物,可那妻妹本性不惡,一家人總是越吵越親熱的。
不像國公府,哪怕沒有少年時的記憶,謝云章也能清楚感知到,自己與所謂的家人,并沒有那份親近。
聞蟬道:“熱鬧?我看是吵鬧吧?!?/p>
男人但笑不語。
仔細(xì)想來,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,父母長輩,他至今最信任親近的,竟是剛過門的妻子。
謝云章捏了她的手,將她往自己這邊拉近。
聞蟬便問:“怎么了?”
“母親和祖母那邊,我會去敲打?!?/p>
聞蟬眸光一滯。
和人成婚的時機(jī)不巧,他先入為主,聽了家中長輩許多壞話,以致剛成婚時,沒少挑剔自己。
可從昨夜到今日,再到他此刻說的話,怎么不算天翻地覆的變化呢。
她試探著問:“你知道是她們在動手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