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那血站辦事員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,方知硯甚至都懶得理會他。
他帶著聶蘭匆匆從輸血科出來,同時開口道,“你可以獻一次血,另外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人獻點血。”
聶蘭眼眶通紅的看著方知硯。
“我知道,方醫(yī)生,要是真的有人愿意幫忙獻血的話,那,那我給他一點感謝費?!?/p>
說著,聶蘭摩挲了半天,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錢。
一百塊錢已經(jīng)不少了。
方知硯點了點頭,也沒有拒絕,匆匆回了急診。
他只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,畢竟獻血這件事情,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的。
誰成想,方醫(yī)生的面子實在是太大了。
他才問了幾句,便有不少人湊了過來。
一聽要A型血,登時有幾個小護士,甚至還有病人家屬都舉起了手臂。
“我來獻血,我愿意獻血?!?/p>
“方醫(yī)生,你抽我的血,抽我!”
“不行,方醫(yī)生抽我?!?/p>
“我身體好,抽我!”
聽著四周人的聲音,方知硯感慨的同時又是臉一黑。
這都說的啥啊。
他抬手,簡單跟眾人解釋著是患者需要,不是自己需要。
眾人卻并不在乎這些,只讓方知硯抽自己。
聶蘭看到這一幕,心中又是感動不已。
很快,護士沈清月舉起了手。
她以往也獻血,這一次方知硯有需要,自然是愿意幫忙。
聶蘭不斷的感謝著,那一百塊感謝費也是給了沈清月。
雖然沈護士不用,但方知硯還是強行塞給了她。
換血的問題好解決,但患者的情況就不好解決了。
聶蘭的母親已經(jīng)被送進ICU,正在進行搶救。
方知硯到ICU病房的時候,蘇朗正在里面進行搶救。
何東方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得到了消息,站在外頭看里面的情況。
隔著玻璃,病房內(nèi)的患者渾身抽搐,各種儀器瘋狂報警。
大小便失禁,不省人事,甚至眼眶,鼻孔等位置都在溢血。
之前發(fā)紅的皮膚已經(jīng)變成了滿身的瘀斑。
“現(xiàn)在患者的凝血指標實在是太差了,身體根本沒辦法自己止血,救治難度很大?!?/p>
“而且她自身還有彌散性血管內(nèi)凝血,唉?!?/p>
何東方嘆了口氣,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。
“ICU這邊已經(jīng)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了?!?/p>
“待會兒萬一血崩,或者顱內(nèi)出血,那是必死無疑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,何東方特意避開了聶蘭。
可聶蘭也不是瞎子,即便聽不到何東方的話,也看得見現(xiàn)在病房內(nèi)的情況有多復(fù)雜。
“可惜現(xiàn)在也不能轉(zhuǎn)運,要是轉(zhuǎn)到省一院就好了?!?/p>
方知硯嘆了口氣。
現(xiàn)在患者這種情況,如果轉(zhuǎn)院的話,一定會死在路上。
所以不管怎么樣,好像都是個死路。
一時之間,方知硯也沒了主意。
“警察已經(jīng)過來了解情況,然后去診所檢查了?!?/p>
何東方繼續(xù)開口。
兩人點著頭。
而旁邊的聶蘭看著病房內(nèi)的母親,急得癱坐在地上。
“我媽只是發(fā)個燒,去小診所掛個水,怎么會這樣!”
“媽,我對不起你,早知道你生病,我就該帶你去醫(yī)院的,不該讓你一個人去診所的?!?/p>
方知硯聞言過去安慰幾聲。
而聶蘭則一把抓住他的手。
“方醫(yī)生,求求你,一定要救救我媽媽。”
“不管花多少錢,不管什么方案,你讓干什么就干什么,我全部聽你的?!?/p>
“求求您,救救我媽媽?!?/p>
聶蘭已經(jīng)不知道該怎么辦了。
只能寄希望于方知硯的身上。
畢竟方知硯名聲在外,是一個極善于創(chuàng)造奇跡的人。
那為什么,這個奇跡就不能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呢?
看著聶蘭的情況,方知硯心情也不是很好。
“你母親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很難救治,你要做好心理準備?!?/p>
“不,不行,我不能沒有我媽媽?!?/p>
“我媽媽好不容易才跟著我離開那個地方,她還沒有過上好日子。”
“不能的!”
聶蘭使勁兒搖著頭,淚珠滾滾而下。
何東方在旁邊嘆了口氣。
其實像聶蘭母親這種情況,醫(yī)院一般都是建議帶患者回家,跟家里人共度最后一段時光的。
可聶蘭明顯是不甘心,也不愿意接受的。
是啊,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,人卻因為突發(fā)意外變成現(xiàn)在的樣子。
“我媽媽為了我,受了這么多年的苦?!?/p>
“我現(xiàn)在想要讓她過上好日子,就這么難嗎?”
“我想給她買好看的衣服,帶她去我的大學(xué)看看?!?/p>
“她還沒有看著我結(jié)婚,看著我有自己的家庭,怎么能這樣,我不甘心,我真的不甘心??!”
聶蘭用力捶著自己的腦袋。
懊惱,悔恨,各種復(fù)雜的情緒都積蓄在他的身上。
旁邊的醫(yī)護人員也看得惋惜。
也就在此刻,方知硯緩緩伸手,抓住了聶蘭。
“沒事,有我在?!?/p>
他聲音不大,可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。
從聶蘭的身上,他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自己也想著等畢業(yè)出來之后,帶著母親還有小妹過上好日子。
可那熱得快卻出現(xiàn)了這么大的麻煩。
若不是自己出現(xiàn),可想而知,孤零零的姜許帶著方知夏該如何生活下去?
眼前的聶蘭又何嘗不是如此?
麻繩專挑細處斷,厄運專找苦命人。
怎么?老天爺對苦命人有什么偏見嗎?
你是老天爺,你就能這么戲弄別人?
既然如此,你不垂幸的家庭,我來把它從深淵拉出來!
我倒要看看,是你主掌生老病死,還是我棋高一著。
如果你一定要把聶蘭的母親帶走,那我偏要做那勝天半子的方知硯!
隨著方知硯的話音落下,他徑直轉(zhuǎn)身,換上衣服,直奔ICU病房。
患者是嚴重的感染性休克,體內(nèi)有大量的感染菌,炎癥介質(zhì)。
那么,血液凈化是肯定不能少的。
另外,患者全身凝血系統(tǒng)癱瘓,無法自行止血,還得補充血漿。
推門的瞬間,方知硯已經(jīng)想到了一整套的救治方案。
“我來。”
話音落下,他迅速接手了搶救。
“上血液凈化?!?/p>
“采用抗生素大包圍方案,多重抗生素廣泛覆蓋!”
“大劑量去甲腎上腺素。”
“聯(lián)系血庫,多家兩袋學(xué),白蛋白,血漿全部準備好?!?/p>
方知硯的聲音有條不紊地響起來。
眾人迅速行動,按照方知硯的指令開始操作。
無形之中,ICU內(nèi)似乎正在跟死神展開一場拔河比賽。
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來,生怕里面?zhèn)鱽碜屓穗y以接受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