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知到牛宏心中的憤怒,躺在土炕上的汪丹丹輕聲喊道,“牛大哥。”。
“哦?!?/p>
汪丹丹的聲音猶如天籟瞬間將牛宏從憤怒的邊緣拉了回來。
“你現(xiàn)在感覺怎么樣?”
“還好?!?/p>
汪丹丹說著,從炕上掙扎著坐起身子。
“牛大哥,我這是怎么啦,渾身沒有一丁點的力氣,好奇怪!”
“有人在你的屋子里下藥了,你看看這里?!?/p>
牛宏說著,用手一指地上已經燃燒完全的灰燼。
“那是什么?”
汪丹丹看向牛宏困惑地詢問。
“應該屬于迷魂香之類的吧,具體我也不太清楚?!?/p>
牛宏說著,意識到石老三向自己提供的兇手信息,應該是不太準確,向自己撒了謊。
“丹丹,這里的形勢很復雜,你在這里繼續(xù)待下去會有生命危險,我這就送你回金山縣城?!?/p>
“好吧?!?/p>
經過這次事件,汪丹丹明白此時不是她任性放縱的時刻,聽從牛宏的安排,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。
“牛大哥,我們帶來的鍋碗瓢盆,還有食材啥的,全被炸碎了?!?/p>
“沒關系,東西沒有了我們再買?!甭牭酵舻さこ錆M歉意的話語,牛宏連忙開口安慰。
當牛宏攙扶著汪丹丹來到大院之時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已經變得非常的安靜。
忙碌了大半夜的人們,已經進入夢鄉(xiāng)。
“丹丹,你先坐車上,我檢查一下車子?!?/p>
每次出車前,環(huán)著車輛繞行一圈,確認車輛安全是牛宏必做的。
向陽公社的形勢復雜詭譎,再考慮上一次高志、李格的遭遇,牛宏對吉普車檢查得格外細致。
除了四個輪胎,還有吉普車的底盤,牛宏也沒放過,彎下腰,打開手電筒仔細檢查。
牛宏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炸彈之類的爆炸物,剛要站起身,突然感覺背后有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自己。
瞬間感覺自己的頭皮發(fā)麻、脊背生寒。
一股危機感自心底油然而生。
又是奇異的第六感在給自己警示。
牛宏不敢怠慢,
心思一轉,一把帶有消音器的手槍和一個帶有遠紅外夜視儀的頭盔,被他從軍火倉庫里挪移出來。
握在手中,戴在頭上。
猛地回頭看去,清晰的視野中,花壇邊,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看來。
牛宏冷哼一聲,抬手就是一槍,
“咻。”
“砰。”
子彈穿過頭顱的骨頭發(fā)出的碰撞聲,清晰可聞。
“收?!?/p>
牛宏的心思一轉,將那具剛剛斷氣的死尸還有自己的頭盔瞬間收進了軍火倉庫。
不留一絲痕跡。
“牛大哥,發(fā)生了什么事兒?”
聽到外面動靜的汪丹丹,看著窗外的牛宏,輕聲詢問。
“沒什么,可能是小動物碰到了什么物件吧?!?/p>
牛宏渾不在意地說著,拉開車門,啟動車輛,緩緩駛出了向陽公社大院。
汽車大燈的亮光刺穿前方的夜幕,照亮前方的道路。
吉普車穩(wěn)穩(wěn)地行駛在通往縣城的道路上。
牛宏轉頭向后座瞄了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汪丹丹倚靠著靠背又沉沉睡去,心頭一驚,連忙高聲喊道,
“丹丹,醒醒,陪我說會兒話?!?/p>
……
喊了四五聲,汪丹丹再次睜開睡眼,回應說。
“牛大哥,我好困啊!”
“不要睡,那是迷魂藥在你的體內作祟,一定要保持清醒?!?/p>
“哦。”
汪丹丹聽話的努力睜開眼睛,看向前方的道路。
“牛大哥,我們離縣城還有多遠?”
“狼……牛大哥快看,前方有兩匹野狼?!?/p>
汪丹丹發(fā)出一聲驚呼,睡意瞬間如潮水般退去。
“算它們幸運,今天放過它們?!?/p>
牛宏口中回應著,用手一按喇叭,驚散開站在路上的那只野狼,吉普車絲毫不做停留,向前飛馳。
此時此刻,他哪里還有心思狩獵,只想早一點將汪丹丹送回金山縣城。
“牛大哥,你上次的烤狼肉的味道,還真是不錯呢!”
看到狼,汪丹丹瞬間想起和牛宏去烏蘇里江邊打魚的路上,就著篝火烤狼肉吃的情景。
“丹丹,想不想知道是誰炸了我的房子?”
牛宏目視前方,并沒有順著汪丹丹的話題繼續(xù)聊下去。
而是話鋒一轉,輕輕的一句話讓汪丹丹身上僅存的一點睡意,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是誰?”
汪丹丹睜大了雙眼,看向牛宏的側臉,詢問。
“就是我在糧管所門口揍的那個小子,他叫杜旭,是向陽公社書記杜子達的親兒子?!?/p>
牛宏相信,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汪丹丹,再由她在汪耀宗面前稍微透露那么一丁點信息。
依據汪耀宗對汪丹丹的疼愛,杜子達的這個公社書記的官也就算是當?shù)搅祟^。
還有那個糧管所的所長兼黨委書記,尸位素餐,任人唯親,必將面臨下崗的危險。
“原來是他,一開始我就看這個小子不順眼。
沒想到他竟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歹毒十倍,這次回去,我就跟我叔說,一定要好好治治這個龜孫子。”
汪丹丹憤憤不平地說道。
“不好辦吧,他爹是公社書記。
我還聽說,他爹和我們縣公安局副局長宇文松是老戰(zhàn)友,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難搞哦!”
牛宏邊開車,邊發(fā)出感嘆。
看到牛宏對于杜旭的事情愁緒滿懷,汪丹丹連忙轉換話題,“牛大哥,殺害高志、李格兩位同志的兇手查出來了沒有?”
“快了,目標已鎖定,待我回到向陽公社后,我一定把他揪出來扔進帽兒山里喂狼?!?/p>
“用刀剁碎了喂狗,喂狼,也太便宜他了?!蓖舻さ嵑薜卣f道。
她深知牛宏和高志兩人相處得很融洽,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。高志的死,牛宏一定會很傷心。
……
十里坡村位于向陽公社駐地西北方向五里處的一個不高的小山坡上,
山坡下是一條寬闊的官道,交通非常便利。
此時,一輛卡車在夜色中亮著兩道光柱遠遠駛來,在村子口的一棵大樹下穩(wěn)穩(wěn)的停了下來。
“大家下車,夏萩你去社員家打聽一下關東虎宣明軒的家在哪里?”
“好的,柳副局長?!?/p>
一起來的隊員們聽說今晚要抓殺害高志、李格的兇手,無不振奮精神,拿出十足的勁頭配合柳劍鋒的行動。
夏萩帶著兩個同事來到一個外觀破敗的農家小院,輕輕叩打門環(huán)。
“邦邦邦?!?/p>
“老鄉(xiāng),家里有人嗎,我們是金山縣公安局的,請開開門?!?/p>
時間不長,一道昏暗的燈光從門縫里透露出來,并伴隨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。
“來啦?!?/p>
“大叔,打擾你休息了,請問宣明軒的家是哪個院子?”
“你找誰?”
老人看向夏萩,側著耳朵,詢問。
“宣明軒,人稱關東虎宣二爺。”
老人愣怔了片刻,回答說,“不知道,不認識?!?/p>
“大叔,這是十里坡村不?”
“是??!你們找誰?”
“哦,打擾你休息了?!?/p>
夏萩看到老人大腦有些糊涂,連忙寒暄一句,帶人轉身離去。
“公安局,要找宣二爺,想從我的嘴里問出信息,沒門兒!”
老人緩緩關上房門,嘴里念叨著慢慢走回炕邊,吹滅油燈,閉眼睡覺。
……
“邦邦邦,”
“老鄉(xiāng),我們是縣公安局的,請開一下門?!?/p>
夏萩的聲音消失,房間內的鼾聲登時停了下來。
“老鄉(xiāng),我們是金山縣公安局的,找你了解點情況,麻煩你開下門?!?/p>
房間里是一片沉寂。
“萩哥,撞門吧。”
一旁有人悄聲向夏萩提出建議。
“好?!?/p>
夏萩的話音剛落,就見有人抬起腳沖著房門狠狠踹了下去。
咣當一聲,
房門應聲倒地,夏萩手持著手電筒當下沖進了房內。
“別動,我們是金山縣公安局的?!?/p>
夏萩看向土炕上一臉驚恐的男人,厲聲呵斥。
心里說,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土炕上的男人看到夏萩等人來者不善,一臉驚恐的說道,“大哥,我們家的東西,看上的隨你拿,千萬別傷害我們?!?/p>
“哼,不識抬舉的玩意兒,我們是金山縣公安局的,正在辦案,現(xiàn)在讓你配合我們執(zhí)行任務。”
“一定,一定?!?/p>
體若篩糠的男人借助夏萩的手電筒的燈光,匆匆穿起衣服,套上靰鞡鞋,站在炕邊,局促不安。
“走吧,帶我們去宣明軒的家,敢欺騙我們,把你抓去坐牢,我們現(xiàn)在已經記住了你家的位置。
你跑得了和尚破不了廟?!?/p>
夏萩的話讓眼前的男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,嘴里囁嚅著說道。
“大哥,你還是饒了我吧,要是讓宣二爺知道是我出賣了他,他會扒了我們全家人的皮的?!?/p>
“哦,你們都這么怕他?”
夏萩不解的詢問說。
“大哥,你們是真不知道他的實力啊,他弟兄八個,個個不但工夫了得,而且槍法如神。
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,求求各位大哥饒了我吧!”
“哦,他真的有這么厲害嗎?”
“必須的,各位大哥,就你們這幾個人過去找他,那就是羊入虎口,自身難保。我勸你們,趁他還不知道情況,趕快離開這里吧!”
夏萩聽后,冷冷一笑,說道,
“真當我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,會相信你的謊言?”
男人看到夏萩不聽勸,氣憤不已,用手一指門外,低吼道,“村子里最氣派的房子就是他們家,你們去找他去吧?!?/p>
“如果讓我們知道你在欺騙我們,小心你自己。”
夏萩說完,轉身帶人離開。
“哼,好言難勸該死的鬼,去吧,都去吧,能活著出來才算你們有本事?!?/p>
男人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害怕,一邊把自己的房門重新安裝好,一邊嘴里念叨著。
柳劍鋒看著夏萩等人不斷從老鄉(xiāng)家里進進出出,明白打聽消息的事情并不順利。
抬頭看了眼天色,東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。
心中不免有些著急。
就在此時,夏萩帶人匆匆走了回來,
“怎么樣,探聽清楚了沒有?”
“柳副局長,打聽清楚了,村里最氣派的那座院子就是宣明軒的家。”
“好,過去會一會他?!?/p>
柳劍鋒說完,除留下一個隊員看守車輛之外,帶著其他十一名隊員浩浩蕩蕩向著村子正中央的那個院子快步走去。
不同于村子里的籬笆院墻,這座院子的院墻是由泥土堆砌而成,足有兩米多高。
高大的木門隔絕了院子與外面的聯(lián)系。
可謂是易守難攻。
“柳副局長,我們是敲門還是撬門?”
夏萩看著眼前的景象,不由得犯了難。
柳劍鋒看著眼前的院落,冷冷一笑,低吼一聲,
“今天,我們就給他來一個甕中捉鱉,夏萩你帶兩個人守好大門,其他人跟我沖進去。”
話音未落,就見大院里突然亮起了十多個火把。
“咣咣咣咣?!?/p>
一陣響亮的銅鑼聲從大院里響了起來。
柳劍鋒不由得一愣,暗叫一聲,“不好,對方有防備。”
看這陣勢,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,再加上自己已經被發(fā)現(xiàn),今晚的行動注定失敗。
“撤?!?/p>
見勢不妙,柳劍鋒帶人匆忙向著卡車處撤退。
隨著大院里的敲鑼聲越來越急促,整個十里坡的村子內外亮起了無數(shù)的火把,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。
“快走?!?/p>
柳劍鋒惶惶然,領著夏萩等人倉皇撤退,剛剛登上卡車,沒等卡車發(fā)動,就看到無數(shù)的火炬從四面八方向著卡車處匯集而來。
“快開車……”
柳劍鋒沖著司機大吼一聲。
“柳副局長,這車發(fā)動不起來了?!?/p>
司機悻悻地回答。
“什么?”
柳劍鋒看著面前的這個司機,恨不得胖揍他一頓。
“柳副局長,這輛車真的出了問題,發(fā)動不起來了?!?/p>
司機也意識到情況不妙,再看到柳劍鋒那雙責怪的眼神,嚇得幾乎都要哭起來。
“棄車,快棄車?!?/p>
柳劍鋒不得不下達棄車的命令。
然而,為時已晚。卡車的體型太大,早已成為了眾矢之的。
就在柳劍鋒等人剛剛從卡車上跳下來,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火把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。
想走,哪里還能走得了
一個頭戴貂皮暖帽的男人,來到眾人的近前,很客氣地朗聲說道:
“朋友,請吧!”
柳劍鋒見狀,上前一步,高聲說道,“我們是金山縣公安局的,我是柳劍鋒,你們所有人統(tǒng)統(tǒng)給我讓開?!?/p>
“呵呵,原來是公安局的朋友,不知道你們半夜三更來我們十里坡有何貴干啊?”
貂皮暖帽男子一臉戲謔的看著柳劍鋒,猶如一只貍貓看著一只逃無可逃的大老鼠。
目光中透著自信,又帶有三分的傲慢,還有兩分發(fā)自心底的輕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