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門墩從地上站起身,走到牛宏的身邊攀住了他的肩膀,親熱地說道,
“牛宏兄弟,咱兄弟之間的關(guān)系沒得說吧,哥哥實話告訴你,我已經(jīng)認(rèn)識十個大字了,包括我的名字。
請問,你老弟現(xiàn)在認(rèn)識多少個字啦?”
牛宏正想回答,就聽牛狗剩在一旁說道,
“牛宏老弟別聽門墩吹牛,加上他的名字,他也不過才認(rèn)識六個字,哪來的十個大字?!?/p>
“狗剩子,打人不打臉,說人不揭短,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?”
牛門墩一而再地被牛狗剩掀老底,心里有些著急。
就在此時,就聽牛狗剩淡定的說道,
“牛宏大兄弟,你可是當(dāng)了大隊長的人啊,認(rèn)的字肯定不會比門墩少,對吧?”
牛門墩一聽,眼珠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感覺牛狗剩這話說得在理,立刻轉(zhuǎn)怒為喜,一臉期待地看著牛宏,問道,
“牛大隊長,你認(rèn)識幾個字啦?”
在牛門墩、牛狗剩的印象中,牛宏和他們一樣,大字不認(rèn)識一個,再加上夜校掃盲班的教室,牛宏是一天沒有進(jìn)去過。
牛宏絕對還是老樣子,大字不認(rèn)識一個。
之所以這么問,就是想要看看牛宏出丑時的樣子。
識破了兩個人的惡作劇,牛宏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道,
“挑釁,赤裸裸的挑釁是不?”
牛宏將牛門墩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輕輕挪移了下去,用手一指,大聲抗議。
“不是赤裸裸的挑釁,是光腚的挑釁?!?/p>
牛門墩的文化水平雖然不高,但,對牛宏說出來的文鄒鄒的小詞語,瞬間秒懂,及時應(yīng)對。
不得不讓人佩服男人的悟性都是極高的,尤其是在某些方面,無師自通。
“牛宏兄弟,揍他,讓他胡咧咧?!?/p>
牛狗剩在一旁起哄,其他人見狀,也跟著瞎胡鬧。
牛宏沖著眾人擺了擺手,輕聲說道,
“新華字典上的字,雖說我不全認(rèn)識,但是,只要是上面有的,你們能想起來的字,我都會寫。”
牛宏的話音未落,就見牛狗剩、牛門墩等人沖著他,齊齊地挑起了大拇指。
“論吹牛皮,還得是大隊長,不服都不行?!?/p>
牛宏呵呵一笑,揮了揮手說,
“走了,有空再聊?!?/p>
說完,
不等牛狗剩等人回應(yīng),一轉(zhuǎn)身跳上車,一腳油門絕塵而去。
……
牛家屯小學(xué)大院,
姚姬剛好下課,看到熟悉的吉普車緩緩開進(jìn)來,心中大喜,連忙迎了上去。
“當(dāng)家的,你回來啦?!?/p>
牛宏停穩(wěn)車,打開車門,看著姚姬蠟黃的臉色,剛在屯子口積攢下來的好心情,瞬間煙消云散。
連忙開口說道,
“小姬,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黃?身體不舒服,還是家里的糧食不夠吃?”
“沒有的事兒,當(dāng)家的,是我有喜啦。”
姚姬說完,看著牛宏那副擔(dān)心的模樣,嬌羞地低下頭去。
“啊……真有啦?”
牛宏強(qiáng)行按鈕住心中的狂喜,輕聲詢問。
“真的有啦,這次孕吐得比較厲害,別擔(dān)心,挺過去這一陣就好啦。”
說話間,姚姬輕輕拉住牛宏的大手,看向他的眼睛,溫柔安慰。
牛宏心思一轉(zhuǎn),二十條鰲花魚瞬間被他從軍火倉庫里挪移到吉普車上。
“小姬,你辛苦了?!?/p>
牛宏用手撫摸著姚姬蠟黃的臉龐,聲音中帶有無限的憐惜。
“不辛苦,生孩子本來就是女人家的事,哪能說辛苦呢,快回家吧,外面怪冷冷的?!?/p>
“好。我這次給你帶回來一大塊凍豆腐,有時間了,你分給東升嫂一些,吃豆腐可以有效預(yù)防疾病的。”
“當(dāng)家的,你是從哪里買到的豆腐,我已經(jīng)有三年的時間沒有吃過豆腐了?!?/p>
姚姬悠悠的說著,回想起最后一次吃豆腐時的場景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記憶已經(jīng)變得極其模糊。
“我自己做的,你放心吃,以后的豆腐管夠?!?/p>
說這話,牛宏感覺自己一陣陣的心虛。
豆子這種物資不是那么好搞到的,再者說,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磨豆?jié){,點豆腐。
可是,當(dāng)他看到姚姬眼中透露出來的激動光芒之時,暗暗下定決心,為了姚姬,也一定要把豆腐做起來。
“當(dāng)家的,你先在房間里歇歇,我還有一節(jié)課,上完課就放學(xué)了,回頭再陪你哈。”
姚姬將牛宏送回家,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。
牛宏見狀,連忙拉住了對方,將其擁入懷中輕輕抱了抱,回應(yīng)說。
“一起走吧,我去把吉普車?yán)锏亩垢€有魚拿回家?!?/p>
“啊,你剛進(jìn)家門,再走回去嘛?”
對于牛宏的舉動,姚姬感到很不理解。
“是啊,順便送你回教室上課。”
牛宏說著,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。
姚姬站在那里想了一想,蠟黃的臉上瞬間泛起一絲紅暈,眼睛里洋溢起幸福的光芒。
拉起牛宏的大手,依偎在牛宏的臂膀上,輕聲說道,
“當(dāng)家的,東風(fēng)、南風(fēng)來了牛家屯還算爭氣。
我問過東升嫂,他們倆在地里干活從不偷奸?;?,牛家屯的社員群眾對他們都很認(rèn)可?!?/p>
畢竟血濃于水,見到牛宏,姚姬說起自己的兩個弟弟,語氣中透著自豪,同時也給牛宏留個好印象。
聽到姚姬談起東風(fēng)、南風(fēng),牛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,
“小姬,大隊部有電話,有時間了可以往哈市打個電話,問一問爹的右派問題平反了沒有。
如果平反了,就讓東風(fēng)、南風(fēng)他們兩兄弟抓緊時間報考大學(xué),不能耽誤了他們的前途。”
“嗯,我記住了。
當(dāng)家的,再過十多天,就是五一國際勞動節(jié),學(xué)校放假。
鮮花、喜鳳鬧著想去哈市玩兩天,順便看場電影。
放假你能回來嗎?”
牛宏聞聽,想了想,回答道,
“能吧,哈市的家里雖然有春花姐在照看著,我們也該抽時間回去看看了,哈市的天氣應(yīng)該比我們這里稍微暖和些了吧?!?/p>
“是啊,當(dāng)家的,不說了,我該去上課了。”
姚姬說完,放開牛宏的大手,轉(zhuǎn)身向著教室走去。
環(huán)顧四周無人,牛宏走向吉普車打開車門,將放在里面的凍豆腐端了出來,再將鰲花魚放在豆腐上摞好。
心思一轉(zhuǎn),將拿不完的鰲花魚全部挪移進(jìn)軍火倉庫,抱起凍豆腐、凍魚,向著姚姬的房間走去。
放置妥當(dāng)。
來到后院察看柴火是否還有剩余,牛宏驚訝的發(fā)現(xiàn),后院的木材堆積的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,足夠姚姬、東升嫂兩家使用半月有余。
這些柴火是誰送來的呢?
站在柴堆旁,牛宏的心中充滿了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