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妃和宋依相對而坐,正哭得傷心。
聞言,通紅的眼眸看過來,擦去眼角的淚水,才問道:“你想說什么?”
李南柯想了想,道:“我最近在看鬼柳先生留下來的醫(yī)書。”
“是神醫(yī)鬼柳先生?”
舒妃又驚又喜,連忙催促道:“鬼柳先生的醫(yī)書里都說了什么?”
李南柯:“鬼柳先生說孕婦與孩子母體相連,心意相通,若是母親的心情不好,一直郁郁寡歡,緊張憂愁。
孩子在肚子里也會跟著緊張憂愁,將來孩子就會不健康?!?/p>
舒妃緊張得一下捂住了肚子。
失聲道:“那怎么辦?我.....我也想放松,也想開心,可是我做不到?!?/p>
說著,她的聲音又哽咽起來。
李南柯上前,認(rèn)真看著舒妃,壓低聲音道:“娘娘您在怕什么?或者說在怕誰?”
舒妃神色一僵,嘴唇顫了顫,卻下意識移開了眼神。
“我......
“娘娘,如今情形和以前不一樣了,大皇子回來了!
您腹中的孩子如果是個皇子,最多只能是二皇子,如果是個公主,那您就更沒必要怕了?!?/p>
這話聲音壓得極低,但卻猶如重錘一般,每一個字都傳入了舒妃的耳朵中。
然后一路下滑,重重在她心口捶了一下!
舒妃整個人渾身一顫,倏然看向李南柯。
李南柯已經(jīng)退回原來的位置,微笑看著她。
舒妃一直積壓在心口的石頭瞬間裂開,一口氣從心底竄上來,長長吐了出來。
然后覺得渾身輕松了許多。
“是我糊涂了,竟鉆了牛角尖?!?/p>
李南柯?lián)u搖頭,笑著道:“鬼柳先生在書中說,有孕的婦人要多走動,多去做一些開心的事。
現(xiàn)在外面天寒地凍容易滑,娘娘可以在屋內(nèi)多走動走動。”
舒妃點頭,臉上露出一抹輕笑。
“我知道該怎么做了,怪不得陛下說福安縣主是個有福氣的人兒。
今日你這番話,我記下在心里了,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和昭康的地方,盡管言語?!?/p>
李南柯連忙跪下。
“多謝娘娘?!?/p>
舒妃擺擺手,連忙示意她起來。
“我和你母親說會話,外面小花園有個暖房,暖房里的花不錯,你和昭康去玩吧。
皇后娘娘那邊有消息了,我打發(fā)人去叫你們?!?/p>
李南柯和昭康公主一起出來了。
昭康公主拉著她的手,眼中很是感激。
“今日多謝你,這些日子我母妃吃不下睡不好,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辦了?!?/p>
李南柯?lián)u搖頭。
“其實我沒做什么,那些話舒妃娘娘自己心里也明白,只是她一時沒想到而已?!?/p>
昭康公主認(rèn)真道:“不管怎么樣,都要謝謝你?!?/p>
李南柯不想一直聊這個話題,晃了晃她的手。
“咱們快去花房吧,聽說宮里養(yǎng)了好多名貴的花,我想去看看?!?/p>
“走吧?!?/p>
兩個小姑娘手拉手去了花房。
宮中的花房有專門的花匠精心照顧,里面果然有很多名貴的花。
李南柯看得目不暇接。
昭康公主提議,“我去找個花瓶,咱們摘一些花,你帶回家放在屋里吧,可以欣賞好幾天呢?!?/p>
李南柯頗為心動。
“這些花太名貴了,真的可以摘嗎?”
“當(dāng)然可以,咱們仔細(xì)一些,就說我摘給母妃的就好了?!?/p>
昭康公主興致勃勃,小臉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。
“你在這兒等著,我回去挑個好看的花瓶,你先看看要什么花?!?/p>
說罷,一溜煙地跑了。
李南柯只得在自己慢慢在花房轉(zhuǎn)悠。
四周花香濃郁,她看到一株開得正艷的素心臘梅。
虬枝綴滿鮮花,花蕊沁出綺麗的香氣。
她琢磨著一會兒一定要摘一枝帶給祖母,祖母看了心情一定會好的。
忽然間,有人從后面扯住了她的發(fā)帶,用力往后一扯。
發(fā)帶被扯了下來,右邊的發(fā)髻松散開來,頭皮被扯得生疼。
她下意識捂住頭發(fā),猛然轉(zhuǎn)頭,對上了一雙黝黑好奇的眸子。
“喂,我叫你呢,你怎么不答應(yīng)?”
李南柯看清對方的臉時,全身的血液一瞬間沸騰起來,叫囂著讓她撲上去,狠狠掐住沈煦的脖子。
那日沒能弄死他,真是可惜!
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,這是宮里,沈煦是皇子,她不能這么做!
李南柯深吸一口氣,手攥成了拳頭,面無表情地看著沈煦。
今日的沈煦頭戴鏤金蓮花冠,穿著淡紫金線繡云紋的錦繡袍子,領(lǐng)口裹著一圈狐毛。
腰間佩戴著羊脂玉佩,腳下的烏皮靴繡著團(tuán)花紋,整個人穿得十分貴氣。
和相國寺廟會上見到的那個渾身臟兮兮,瘦得皮包骨頭的小男孩一比,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。
她朝沈煦身后掃了一眼,見他身后并沒有跟著的內(nèi)侍和宮女,便假裝不認(rèn)識沈煦。
冷冷伸出手。
“你這人真討厭,為什么要扯我的頭發(fā)?把我的發(fā)帶還給我!”
沈煦一只手里捏著一支開得正好的素心臘梅,另外一只手拿著她的發(fā)帶。
看了看,喃喃道:“怎么會不一樣呢?明明從遠(yuǎn)處看是一樣的。”
李南柯皺眉。
沈煦疑惑地問:“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?”
李南柯?lián)u頭,撇撇嘴。
“我沒見過你,更不認(rèn)識你,把我的發(fā)帶還給我!”
她上前一步,伸手去扯發(fā)帶。
沈煦反應(yīng)敏捷,立刻后退兩步,拉開了距離。
歪著腦袋認(rèn)真盯著李南柯的臉看了又看。
“奇怪,我就是看你覺得特別眼熟,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你?!?/p>
李南柯冷哼。
“我看你一點也不眼熟?!?/p>
沈煦想了又想,從懷里又掏出一根發(fā)帶。
“你認(rèn)識這個發(fā)帶嗎?”
李南柯看清他手上的發(fā)帶,不由瞳孔微縮。
紅色的發(fā)帶,尾端綴著拇指大小的珍珠。
正是她在相國寺廟會上遺失的那根!
沒想到竟然在沈煦手里。
“你認(rèn)識這根發(fā)帶?”
沈煦似乎捕捉到她表情的變化,聲音立刻揚高了兩分。
李南柯連忙搖頭,果斷道:“不認(rèn)識,沒見過?!?/p>
“你撒謊,你的眼神分明告訴我你認(rèn)識!”
李南柯暗暗在心里罵了一句,然后咧嘴露出一抹假笑。
“是啊,我認(rèn)識?!?/p>
沈煦雙眼一亮,激動地上前一步。
“快說,這根發(fā)帶的主人是誰?”
李南柯嘿嘿一笑。
“就是我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