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煦神色微僵。
趙晚晴這些年戴過的珍珠發(fā)帶不計其數(shù),但沒有一條與他被救那日的珍珠一模一樣。
他也曾問過趙晚晴為何不再戴那條發(fā)帶。
趙晚晴的解釋是另外一條發(fā)帶上的珍珠丟了,所以索性不戴了。
他信以為真。
難道趙晚晴一直以來都是在騙他?
秦偉上前,按捺不住,“殿下莫要聽信她的話,不可再拖延下去了,這些不過是他們想茍活下去找的借口罷了!”
沈煦抿著嘴,遲疑不決。
李南柯道:“太子殿下,我沒有想過讓你放了我,只是希望你看在我曾經(jīng)的救命之恩的份上,把這些無辜的嬰兒放了?!?/p>
她指著石臺上的嬰兒。
“這些孩子都是無辜的,你如果肯放了他們,也算是積了一件大德!”
沈煦看向秦偉。
秦偉暗暗搖頭。
“不行,殿下,這些嬰孩絕不能放,陛下還需要解藥!”
沈琮眉頭緊鎖。
“可兒!”
李南柯抓住他的手,搖搖頭,示意自己絕不會丟下他。
“他們不會放了我,我也不會丟下九哥一人,要死一起死,要活一起活!”
沈琮被她眼中的堅定深深觸動到了,緊緊握住她的手。
“好,要死一起死,要活一起活!”
這時,山洞內(nèi)忽然響起尖厲詭異的笑聲,正是剛才被秦偉手下砍傷,窩在角落里的辰王。
他跌跌撞撞站起來,拂開臉上的頭發(fā),笑得十分詭異。
“哈哈哈,好一對苦命鴛鴦!活?你們誰也別想活!都給我去死吧!”
他發(fā)出一種尖銳刺耳、不似人聲的長嘯,枯瘦的手指以驚人的速度在洞壁幾個看似尋常的凸起上連連敲擊。
那敲擊聲帶著某種詭異的節(jié)奏。
一瞬間,洞窟仿佛活了過來。
頭頂開始簌簌落下灰塵和細(xì)小的碎石,緊接著,是沉悶的、來自大地深處的轟鳴。
伴隨著他癲狂的笑聲。
“哈哈哈,沈瑯那個狗東西肯定是活不成了,能殺了他的兒子,殺了他的弟弟,這樣整個大楚都要完蛋啦!”
“這天下,我若得不到,誰也別想得到!”
轟隆??!
更大的石塊開始墜落,砸進(jìn)水里,激起丈高浪花,砸在石臺上,將那鼎爐震得嗡嗡作響。
砰!砰!
整個山洞都在劇烈搖晃,仿佛有一雙巨手在外部瘋狂撕扯。
“不好!”沈琮臉色劇變,“這個瘋子要讓整個山洞都塌陷,快跑!”
他一把拉住李南柯的手腕,轉(zhuǎn)身往外跑去。
“可是那些孩子......”
李南柯轉(zhuǎn)身想撲向石臺,被沈琮一把拽住。
“來不及了,走!”
越來越多的石頭夾雜著石子落下來,整個山洞晃動得越發(fā)厲害。
“快,保護(hù)太子殿下,快走!”
秦偉厲聲吩咐著手下,同時拔劍刺向沈琮。
沈琮身上本就有傷,拉著李南柯往前跑,乍然看到秦偉刺過來的劍,下意識頓住腳步,拉著李南柯往旁邊一閃。
秦偉借機(jī)退了出去。
這時,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擦著李南柯的后背落下,碎石濺射,打得她生疼。
她腳步踉蹌,沈琮死死拽住她,才沒有摔倒。
“小心!”
就在這一瞬間,上方一塊墜石轟然落下,堵在了他們前行的路上,僅僅只剩下了一絲縫隙。
沈琮摟住她,兩人就地一滾,才堪堪躲開了那塊大石頭。
整個山洞塌陷的瞬間,四周只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。
沈琮身體劇烈一震,一聲悶哼被淹沒在石頭墜落的聲響里。
緊接著四周陷入了徹底的黑暗!
所有的聲音仿佛瞬間被抽空,只剩下碎石偶爾滑落的簌簌聲。
李南柯被沈琮護(hù)在懷里,感受著自己與他幾乎貼貼在一起的心跳聲,以及呼吸聲。
她能感受到自己被沈琮護(hù)在了懷里,有了一個狹小的空間。
她在黑暗中顫抖著手去摸沈琮,試圖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,手指卻碰觸到一片溫?zé)岬恼衬仭?/p>
是血!
“九哥,你哪里受傷了?”
“別動,我沒事?!焙诎抵猩蜱曇羲粏。粑行┏林?。
李南柯咬著嘴唇,淚珠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從來沒有一刻這么驚慌過。
哪怕是剛才他們兩個試圖用救命之恩和沈煦談判,試圖拖延時間,她也沒有害怕。
可是現(xiàn)在她真的害怕了。
“九哥,我們會死在這里嗎?”
沈琮沒有立刻回答她。
隔著衣衫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噴在她的頸窩,灼熱得嚇人。
“九哥,你別睡,和我說說話?!?/p>
她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著,試圖找到他的傷口所在,卻被他握住了手,握得緊緊的。
聲音含笑,“我真沒事,你想說什么?”
李南柯咬了咬嘴唇,忽然道:“其實我騙了九哥?!?/p>
“什么?”
“就是那日說要和謝玄驍試著相處的話,是我騙九哥的,我想試探九哥對我的心意?!?/p>
李南柯摩挲著與他十指相扣。
“我不想嫁給沈煦,我不喜歡他,也不喜歡謝玄驍,我......喜歡的人,是九哥你!
我想與九哥一生一世都在一起,可是我不知道九哥對我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心思。
我害怕自己先開了口被拒絕,所以才會試探九哥。”
沈琮沒有說話,呼吸卻明顯一滯。
過了片刻,才輕聲問:“現(xiàn)在為什么又不害怕了?”
李南柯的聲音帶著一抹哭腔。
“我們?nèi)f一真的死在這里,我害怕這些話永遠(yuǎn)都沒有機(jī)會說了,我可不想帶著遺憾去死?!?/p>
李南柯緊緊抱著沈琮,泣不成聲。
下一刻,額頭上一涼。
她整個人渾身一顫,連哭泣都忘了。
黑暗中人的感官會格外的敏銳,她能感覺到是沈琮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額頭。
輕輕親了一下,然后喟嘆一聲。
“傻丫頭,我同樣心悅你!”
“以前是我太怯懦了,我怕血咒解不開,無法給你幸福,所以一直克制著自己?!?/p>
“但眼下我后悔了,這些話我應(yīng)該早點告訴你!”
沈琮每說一句,就在她額頭落下一吻。
李南柯喜極而泣,這一刻所有的害怕與恐懼全都被這幾句話沖淡了。
沈琮回抱住她,將她緊緊扣在懷里,仿佛要將彼此融進(jìn)骨血里。
兩人緊緊靠在一起,心跳貼著心跳,心意相通,彼此都是對方唯一的依靠。
沈琮靠在她耳邊,輕聲道:“傻丫頭,你有一句話說錯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