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皇后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。
“不是臣妾多想,實(shí)在是舒妃腹中龍嗣太過重要,臣妾不得不多思兩分。”
皇帝笑容斂去,看著李南柯的目光若有所思。
“朕問你,你這解毒藥丸是從哪兒求來的?”
李南柯心跳倏然加快,盤算著該怎么回答。
從剛才太醫(yī)的話來判斷,陛下與皇后應(yīng)當(dāng)不知道神醫(yī)鬼柳就在沈琮府里。
她若是說藥丸是鬼柳先生配的,不知道會不會給沈琮帶來麻煩。
若是不說,她該怎么解釋解毒藥丸的存在?
“臣女.....藥丸是......”
薛皇后重重一拍桌子。
“怎么?不敢往下說了?還不老實(shí)招來,今日的事到底是誰指使你的?藥又是誰給你的?”
李南柯垂在身側(cè)的手顫了顫,后背滲出一身冷汗。
見她半天沒說話,皇帝的臉色也陰沉下來。
屋內(nèi)的氛圍一片凝滯,冷得令人心顫。
就在這時(shí),外面卻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,猶如一把利刃瞬間劈開了屋內(nèi)凝滯的氣氛。
“是臣弟送給她的?!?/p>
聽到這熟悉的聲音,李南柯心口一縮,猛然轉(zhuǎn)頭看去。
沈琮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,玉冠束發(fā),一襲朱紅色錦繡寬袖長袍,外面系著銀白色鼠皮披風(fēng),越發(fā)顯得他瘦弱高挑。
雪鷹貼著他的披風(fēng),白色的毛發(fā)猶如綢緞一般,耳尖輕輕晃動,脖子上掛著的紅色鈴鐺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它的尾巴隨著規(guī)律的鈴響跟著輕輕搖擺,琥珀色的眼眸在看到李南柯時(shí),倏然一亮。
發(fā)出一聲愉悅的嗚咽聲,揚(yáng)起前腿就奔了進(jìn)來。
“??!”
薛皇后嚇得花容失色,整個人狼狽地后退,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。
“快,快把這畜生趕出去!”
“雪鷹!”
沈琮冷哼一聲,雪鷹乖乖站住了腳,轉(zhuǎn)身回到沈琮身邊。
圓圓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李南柯,尾巴幾乎搖成了螺旋槳,一副委委屈屈又迫不及待的樣子。
若不是場合不對,李南柯一定跑過去,抱著它的腦袋狠狠擼兩下。
沈琮拍了拍雪鷹的腦袋。
“去院子里待著,嚇到皇嫂砍了你的狗頭!”
“汪汪汪!”
雪鷹發(fā)出抗議的叫聲,瞪著沈琮,片刻后敗下陣來,尾巴頹然耷拉下來,耷拉著腦袋一步一回頭朝外面走去。
一人一狗的出現(xiàn),打破了屋內(nèi)剛才的凝滯。
皇帝看到沈琮,臉上的笑幾乎掩飾不住。
“阿琮過來坐,舒妃有孕了,朕又要做父皇了!”
他迫不及待地將好消息告訴沈琮。
沈琮眼尾上挑,笑得十分開心。
“恭喜皇兄,我又要多一個侄兒了!”
侄兒兩個字令皇帝心花怒放。
薛皇后聽到又這個字,眼眶有些酸澀。
阿琮心中一直記著長生呢,所以才用又這個字。
她看著沈琮的目光帶了兩分柔和,“如今都冬月里了,你的披風(fēng)太薄了。
皇嫂那里還有一件去年冬天存的貂皮,你拿去做一件新的貂裘斗篷。”
沈琮笑著婉拒。
“我知道皇嫂疼我,長生很快就能回來了,貂皮留著給長生做斗篷吧。
上次皇兄給的狐裘披風(fēng),我還沒穿呢?!?/p>
再次聽沈琮提起自己的兒子,薛皇后心中一酸,險(xiǎn)些掉下淚來,先前積攢的怒氣瞬間退去不少。
皇帝上前摸了摸沈琮的手,臉色一沉。
“你的手冷得跟冰一樣,有厚一點(diǎn)的披風(fēng)為什么不穿,多大的人了還這么任性?!?/p>
一邊吩咐宮女去拿手爐來。
沈琮任由皇帝訓(xùn)斥了兩句,也不反駁,一副乖巧的模樣。
然后笑著接了宮里拿來的手爐,捧在手里。
李南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琮,不由多看了幾眼。
沈琮對上她的目光,似乎才想起剛才的事,主動又對皇帝和薛皇后提起來。
“李南柯手里的藥丸是臣弟府上的大夫配的,上次臣弟意外碰到宋世子夫人中了毒,就給了她一瓶解毒藥丸?!?/p>
皇帝神色古怪。
“你府里的大夫?就那個神神叨叨,還自稱自己是神醫(yī)鬼柳轉(zhuǎn)世,邋里邋遢的大夫?”
沈琮笑著點(diǎn)頭。
“沒錯,正是他,他這些年一直研究神醫(yī)鬼柳的藥方,還真讓他配出了功效差不多的解毒丸。
臣弟那日碰巧給了李南柯一瓶,沒想到她會帶到宮里來,更沒想到會誤打誤撞救了舒妃?!?/p>
皇帝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,皺著的眉頭舒展一瞬,瞬間又緊皺成了川字。
“若不是李南柯,那又是誰給舒妃下的毒?”
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。
薛皇后眸光微閃。
“陛下,這件事恐怕還需要......”
話未說完,床上躺著的舒妃忽然發(fā)出兩聲低低的咳嗽,打斷了薛皇后。
皇帝顧不得聽薛皇后說話,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。
“舒妃你醒了?感覺如何?還有哪里不舒服?”
“舒妃?”
舒婉儀眼睫輕顫,茫然了一瞬,隨即想起什么,眼中的淚瞬間落下來。
手顫抖著摸向腹部。
“孩子,我的孩子......”
皇帝坐在床邊,俯身握住她的手,一同輕輕放在腹部。
柔聲道:“別怕,我們的皇兒在呢,你沒事,皇兒也沒事。
你現(xiàn)在是朕的舒妃了,等你平安誕下皇兒,朕還要再為你晉升位分?!?/p>
舒妃摩挲著仍舊平坦的腹部,聽到孩子沒事,不但沒有松口氣,反而哭得更加厲害。
她掙扎著要起身。
皇帝皺眉,扶住她的手臂。
“舒妃你這是做什么?太醫(yī)說你要臥床靜養(yǎng),不許亂動!”
舒妃哭得一抽一抽的,半坐起來,用手撐著身子,頭深深磕在了床上。
哽咽到:“求陛下為我們母子做主,查出幕后想害我們母子的人。
不然就算孩子今日保住了,以后很可能還會遭殃啊,陛下,求您看在昭康和臣妾前面兩個流掉的孩子份上,救救我們母子吧?!?/p>
提起前面兩個小產(chǎn)的孩子,舒妃哭得幾乎暈厥過去。
皇帝心里也十分難受。
舒妃生下昭康后第二年又一次有了身孕,卻在五個月的時(shí)候不慎摔了一腳,流下一個已經(jīng)成型的男孩。
隔了一年,舒妃第三次有孕,這一次她十分小心,幾乎是足不出戶的養(yǎng)著,孩子卻莫名其妙死在了肚子里。
太醫(yī)下了猛藥催產(chǎn),舒妃足足疼了三日才生下一個死胎。
又是一個男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