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
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落下,孫氏的臉狠狠歪向另外一邊。
她迅速轉(zhuǎn)過頭來,目光陰沉,聲音尖銳得幾乎能掀破房頂。
“宋依,你敢打我!”
宋依上前一步,目光冷凝。
“打的就是你,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嗎?暴雨導(dǎo)致周邊各縣都出現(xiàn)了災(zāi)民。
這個時候朝中上下都在忙著賑災(zāi),你竟然還想大肆辦賞花宴?你是不是想害死全家?”
“身為長嫂,這一巴掌是給你的教訓(xùn),你自己犯蠢,別拉著全家陪葬!”
孫氏瞳孔微縮,臉色一下子白了。
嘴唇顫了又顫,不可置信地瞪著宋依。
這還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,動不動就哭的宋依嗎?
她什么時候言辭這般犀利了?
孫氏垂眸掩去眼底的陰沉,委屈道:“我一時沒想這么多,大嫂不想付銀錢直接說就是,何必這樣欺負人?
現(xiàn)在人家把花都送來了,總不能再退回去吧?傳出去侯府的臉往哪兒擺?公公你說是不是?”
安平侯也被宋依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震住了,等到孫氏喚他才回過神來。
目光閃躲一下,然后才點頭。
“孫氏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,賞花宴不辦就是了,你也別上綱上線的。
花都已經(jīng)送來了,你把銀子付了打發(fā)人家走,別在這兒丟人現(xiàn)眼?!?/p>
宋依被氣到了。
以前只覺得公公偏心,現(xiàn)在她腦子清醒后,覺得公公不僅偏心,還自私愚蠢。
“這筆訂花的銀錢絕對不能從侯府出,若是侯府給了這筆錢,那就是侯府在天災(zāi)的情況下,還想著辦賞花宴。
傳到陛下耳朵里,陛下會怎么想侯府?公公想過嗎?”
安平侯后背一涼,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咽了回去。
孫氏見狀,有些慌了。
口不擇言道:“你別說得那么冠冕堂皇,你高價倒賣糧食,還不是一樣發(fā)國難財?
你才是那個想害死全家的禍害!”
宋依冷笑。
“二弟妹一口一個高價倒賣糧食發(fā)國難財,咱們家的鋪子到底什么時候賣的糧食,是不是以高價賣的,你真的調(diào)查過嗎?”
“實話告訴你,不管是我的嫁妝鋪子,還是侯府的商鋪,都是在暴雨停了第二天和第三天就賣了糧食。
而且糧價是比著當(dāng)時的市價賣的,根本不是后面瘋漲的時候賣的?!?/p>
“所以高價倒賣糧食的罪名,二弟妹可別往我頭上套!”
孫氏震驚地瞪圓了眼睛。
怎么可能?
“我不相信!”
“信不信由你,反正這花兒誰訂的,誰來付錢,可千萬別牽扯到侯府?!?/p>
宋依冷笑一聲,拉著李南柯徑直轉(zhuǎn)身走了。
留下孫氏在原地幾乎凌亂,想轉(zhuǎn)身走,卻被劉掌柜攔著。
“當(dāng)初訂花的可是二少夫人身邊的鄭媽媽,她可是親口說奉了二少夫人的命令訂的花兒。”
孫氏氣急敗壞。
“鄭媽媽訂的你找鄭媽媽要錢去?!?/p>
“可鄭媽媽已經(jīng)死了,小人只能找二少夫人,二少夫人不會是想賴賬吧?那小人可就要出去說道說道了?!?/p>
孫氏慌了,驚慌失措看向安平侯。
“公公你看......”
“你看我干什么?我又沒銀子,你訂的,你自己掏銀子?!?/p>
安平侯沉著臉,拂袖而去。
孫氏氣得險些沒撅過去。
沒辦法,只得咬牙吩咐春蘭拿了兩千兩銀票出來。
那是她攢下來的體己銀子!
當(dāng)初讓鄭媽媽偷偷訂花,是為了打臉?biāo)我赖摹?/p>
沒想到最后宋依油皮都沒一點孫氏,被打臉的反而是她,還生生搭進去兩千兩銀子。
孫氏心疼得幾乎能嘔出一口血來。
另外一邊。
李南柯和宋依離開前廳,立刻笑瞇瞇地豎起兩個大拇指。
“娘親剛才好威風(fēng),好厲害啊,打得二嬸都不敢說話了呢?!?/p>
宋依失笑,目光卻十分明亮。
“是王少夫人今日教我的?!?/p>
她性子軟弱又愛哭,雖然這些日子經(jīng)過與宋誠,章氏的事兒,但那時候是傷心痛苦之下迸發(fā)出來的本能。
一旦和人正面對峙起來,她心里就有些打怵。
“王少夫人教我不要拿自己的短板去碰別人的長處,關(guān)鍵時刻,從自己的身份出發(fā),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?!?/p>
就像她打宋慧一樣,今日她也可以用長嫂的名義教訓(xùn)孫氏。
“王少夫人的話猶如醍醐灌頂,讓我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,那就是吵得過就過,吵不過就打?!?/p>
宋依抿著嘴笑。
李南柯見她說話時,目光明亮燦爛,與以前動不動就哭的娘親仿佛兩個人。
心想娘親交到朋友了呢!
真好!
“也是娘親真心又坦誠,人家才肯和娘親說這些話的。”
宋依點頭,“這么說你不怪娘親把咱們今日的事和盤托出?”
李南柯?lián)u搖頭。
幸好娘親說了,不然謝玄驍回去還不定怎么在信國公夫人跟前編排她們母女呢。
宋依拿回管家權(quán),又殺了安平侯和孫氏的威風(fēng),母女兩人高高興興地去正院陪賀氏吃飯。
賀氏并不知道前院發(fā)生的事兒。
她身子弱,一天當(dāng)中昏昏欲睡的時候多。
宋依便交代她身邊的孫媽媽,能瞞著的事兒盡量瞞著。
三人吃了午飯,李南柯靠在賀氏身邊打起了瞌睡。
賀氏親了親她,哄著她去床上睡。
這時,管家急匆匆來了。
“宮里來圣旨了,請夫人,世子夫人和大姑娘去接旨?!?/p>
宋依驚得一下子站起來,下意識去扯衣裳和裙子。
“怎么來得這么突然?婆婆快幫我看看,我這身衣裳接旨行嗎?”
賀氏上下打量著她,然后點頭。
“妥當(dāng),應(yīng)該是宣你們進宮的,別緊張?!?/p>
李南柯迷迷糊糊醒過來,得知是圣旨來了,便揉著眼起來。
母女倆扶著賀氏一起去前院接旨。
安平侯已經(jīng)在等著了,正在吩咐小廝備香案。
孫氏領(lǐng)著一對兒女姍姍來遲,小聲嘀咕。
“天啊,不會是宮里都知道大嫂高價倒賣糧食的事吧?會不會要降罪于我們家?”
話音落,安平侯臉色微變,狠狠瞪了孫氏一眼。
“閉嘴,不會說話就跪到后面去。”
孫氏縮了縮脖子,不敢再說話。
安平侯又掃了宋依一眼,神色陰沉。
“若真牽連到侯府,我饒不了你!”
宋依抿了抿嘴。
李南柯忍不住反駁。
“若沒有牽連侯府呢?祖父打算做什么?又要唱三天大戲嗎?要不祖父還是先把前面答應(yīng)的三天大戲唱了吧?”
“你這個死丫頭!”
安平侯勃然大怒。
這時,宣旨內(nèi)侍捧著圣旨走進來。
“圣旨到,宣平侯府接旨。”
宋依連忙拉著李南柯跪下接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