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月寧微微一怔，伸手摸了摸。

帽子輕軟，內(nèi)里是小鹿皮的，觸感柔軟，確實十分暖和。

耳邊傳來顧庭樾低沉的嗓音，“新年禮物?！?/p>

他的語氣平淡，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。

但“新年禮物”四個字，讓程月寧猛然想起一事。

她還欠著顧庭樾的謝禮，今天一忙，忘記給他了。

“顧首長，謝謝您的禮物。給您的謝禮，我已經(jīng)做好了，就在家里，一會兒我拿給您?！?/p>

顧庭樾側(cè)目看了她一眼，帽檐下，她的臉頰被凍得有些發(fā)紅，眼神卻很亮。

他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
兩人并肩往程家方向走，回程的路上，看到宋時律正行色匆匆地朝著醫(yī)院大門快步跑去。

他跑的急，沒注意到夜色中的程月寧。

此時，他身上還穿著戰(zhàn)服，顯然是匆忙趕來，根本來不及換下。額頭上還纏著一圈滲著些許血色的紗布，紗布都是臟的，也沒換有更換。

程月寧挑了挑眉，昨天她猜測宋時律是出任務(wù)了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是真的出任務(wù)了。

這與她前世的記憶不同，前世的這個除夕夜，宋時律根本沒有什么緊急任務(wù)。

他甚至還和她一起回了一趟宋家村。

這一世，他的軌跡，已然發(fā)生了這么明顯的偏離？

程月挑了挑眉，年前宋時律已經(jīng)出出過一次任務(wù)了。這才幾天，又是一次。

這任務(wù)的頻率，未免也太高了些。

是出什么事了？

顧庭樾自宋時律出現(xiàn)，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就一直落在程月寧的臉上。

“關(guān)心他？”

程月寧聞言，從思緒中抽離，迎上顧庭樾的目光。

她坦然地點了點頭，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。

“嗯，是挺關(guān)心的。宋營長任務(wù)如此頻繁，家中嬌妻獨守空房，也難怪有些人會不甘寂寞，另尋慰藉了。”

顧庭樾清晰地看見她眼底那抹看好戲的模樣，他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揚了揚，眸色卻深了幾分。

“哦？那不如，讓他再多出幾次任務(wù)？”

程月寧猛地轉(zhuǎn)頭看向他，雖然不太可能，但她有種感覺，宋時律頻繁出任務(wù)，是和他有關(guān)？

顧庭樾敏銳地察覺到了程月寧的想法，涔薄的唇微微一勾。

“也不算和我有關(guān)系，他好像挺缺錢，執(zhí)行任務(wù)有獎金?！?/p>

開始的兩次，倒是他故意安排的。

他也不能白收小姑娘的謝禮。

而且，破壞別人感情的人，沒資格享受。

程月寧很意外，顧庭樾會給宋時律使些小絆子。

他這么高冷的長官還會給下屬穿小鞋呢！

她稍稍想象了一下，他下這個命令時候的樣子，就忍不住樂。

“謝謝首長！”

說完謝，側(cè)頭看他，夜色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，又補充道：“再加一個謝禮？”

“嗯?！币粋€單音節(jié)自他喉間逸出。

程月寧想著，要再做一個什么送給他當(dāng)謝禮。

很快就到了程家熟悉的院門外。

“顧首長，您稍等一會兒，我這就去把謝禮取來?！?/p>

程月寧說完，便轉(zhuǎn)身快步走進了院子。

顧庭樾站在原地，身姿筆挺，如夜色中沉默的松。

沒過多久，程月寧又匆匆走了出來，她手里多了一個用和上次同款布包著的模型。

她走到顧庭樾面前，將布包遞了過去。

“顧首長，這是給您的謝禮?！?/p>

顧庭樾的視線落在那個方盒上，停留了幾秒，卻沒有立刻伸手去接。

程月寧舉著布包的手微微一頓，心底莫名地浮起一絲忐忑。

她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，這次做的模型，她有沒有做出超前的東西。

就在她暗自琢磨之際，顧庭樾低沉的嗓音響起。

“一個不夠?！?/p>

程月寧猛地抬起頭，她的腮幫微微鼓了一下，漂亮的大眼睛里寫滿了錯愕，直直地看著他。

一個不夠？

他這是什么意思？

這人怎么還能臨時變卦，當(dāng)場坐地起價呢？！

他們之間沒熟到要互送謝禮的程度，她就算還帽子的謝禮，也得過一陣的。

顧庭樾看著她微微鼓起的臉頰，有點可愛。

“你后來又拿我的名頭壓人了？”

雖然他用的疑問句，但語氣很肯定。

程月寧聞言，先是一愣。

隨即，她像是想起來了，臉頰“唰”地一下就紅了。

那抹緋紅從耳根迅速蔓延到臉頰，在清冷的月色下格外明顯。

她后來因為自行車又被叫到委員會，她在替陸敏說情的時候，汪主任又懷疑到長冬頭上了。

最后還是托他的福，才轉(zhuǎn)危為安。

雖然，她也有辦法解決問題，但到底沒有搬他的大旗來的方便快捷。

這個，她也認(rèn)。

她確實又欠了他一次人情，如果要這么算的話，一個謝禮，確實不太夠。

她微微垂下眼睫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
“我……我只來得及做一個，以后再補一個?！?/p>

顧庭樾看著她微窘的模樣，唇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。

“嗯?！?/p>

他應(yīng)了一聲，這次卻伸出手，接過了她手中的布包。

“那就先欠著，以后還?！?/p>

程月寧重重點了下頭，“謝謝顧首長，首長再見?！?/p>

她說著，轉(zhuǎn)身進了家門，背靠在門上，聽著顧庭樾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。

程月寧的注意力放在門外，并沒有注意到，大伯娘出來了。

“是誰送你回來的？”

她突然出聲，嚇了程月寧一跳。

程月寧忍不住發(fā)出一聲輕呼，拍了拍胸口，“大伯娘，你嚇?biāo)牢伊??！?/p>

她不回答，大伯娘有些八卦地想開門往外看。

程月寧眼疾手快地按住門，“大伯娘！”

“是誰?。俊?/p>

程月寧對上大伯娘關(guān)切的目光，有些無奈地嘆氣，“是沈工拜托顧首長送我回來的?！?/p>

大伯娘想著，這關(guān)系有點復(fù)雜。

“大伯娘，我是真的對結(jié)婚沒興趣。結(jié)婚要照顧一大家子，影響我搞事業(yè)?！?/p>

上輩子，她為一宋時律一大家子操心，勞心勞力，她受夠了，一點也不想再結(jié)婚了。

但現(xiàn)在這個時代，結(jié)婚都早，而且很重視結(jié)婚生子。

因此，大伯娘聽見她，這樣超前的言論，生氣地點了一下程月寧的額頭。

“你看看你說的是什么話！哪有不結(jié)婚的，不結(jié)婚，你老了怎么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