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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千四百零五章 殊途同歸

n發(fā)現(xiàn)這一點(diǎn),方羽眼中滿是驚訝。
怎么會出現(xiàn)這種變化?
而此刻的江流是完全平緩的狀態(tài),竹筏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前而去。
“之前我嘗試過把石頭扔到江流中,石頭瞬間崩滅……但現(xiàn)在,這位老者卻能以竹筏在江流上漂流,這是為何?”方羽心中愈發(fā)疑惑。
他再次看向前方的老者。
老者看起來的確相當(dāng)蒼老,皺紋多且深。
但不知為何,看著老者……方羽總感覺有些熟悉感。
就像在哪里見過這位老者一般。
可仔細(xì)回憶,記憶中卻沒有這位老者的印象。
“這里景色可好?”
老者突然開口問道。
“很好,比起我來的地方……好太多了?!狈接鸫鸬?。
“你從何處來?”老者又問道。
方羽想了想,指向江流的正前方,說道:“我可能是從上游來的,被江流帶了下來……”
“上游?”老者轉(zhuǎn)過頭,看了一眼后方,笑道,“那你為何要來到這里?”
“我……”
方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。
首先可以確定的是,他目前必定還在乾坤塔第九層內(nèi)!
因此,在這里遇到的老者,以及交談的內(nèi)容,必定也會是第九層考驗(yàn)的一部分!
方羽覺得自己的回答一定要謹(jǐn)慎,不能胡說八道。
所以,他決定如實(shí)說出原因。
“因?yàn)槲蚁肟纯础鲿盐規(guī)У侥睦?。”方羽答道,“我對這里一點(diǎn)也不熟悉,我不知道該去哪里,所以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?!?br>老者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說道:“你來的地方的景色如何?”
“跟這里差遠(yuǎn)了,一片蒼白,毫無生機(jī)?!狈接鸫鸬?,“所以我挺好奇,為何到了這里,岸邊就變了一副模樣?不過是上游和下游……差別有這么大么?”
“這里不是下游,這里是原點(diǎn)?!?br>老者突然說道。
此話一出,方羽內(nèi)心一震,眼神變了。
“原點(diǎn)?”
“便是一切的初始,源頭。”老者說道,“所有的一切,都從這里開始發(fā)生?!?br>方羽瞇起眼睛。
老者的意思,這片平緩的江面并非下游,反而是一切的源頭?
這不是反過來了么?
“你先前說這里的景色遠(yuǎn)比你原來所在的地方要好,那么……若是給你一個機(jī)會,你愿意留在這里,還是回到你來時的地方?”
這時候,老者再次開口詢問。
這個問題,已經(jīng)是一個選擇題了。
方羽意識到自己必須謹(jǐn)慎回答。
這個問題的答案,或許會直接決定第九層能否突破!
留在這里?
方羽看向岸邊的綠植,還有蔚藍(lán)的天空。
相比起原來的那片蒼白,毫無生機(jī)和希望的地方,這里的確景色更好,讓人心情舒暢。
但問題是,景色有那么重要么?
留在這里,會發(fā)生什么事情?
這才是方羽考慮的關(guān)鍵!
“我要是留在這里……”方羽開口道。
“不要做假設(shè),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?!崩险叽鸬溃傲粝?,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?”
方羽眉頭皺起。
留在這里,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。
如果他回答回去,那是不是這一次嘗試就白費(fèi)了?
但如果回答留下來,是不是之后再進(jìn)入乾坤塔第九層,就會出現(xiàn)在竹筏之上,在江面漂流?
“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么?”
方羽遲遲沒有回答,老者又開口問道。
聽到這個問題,方羽抬眼看向老者。
老者臉上帶著笑容,雙眼緊閉,就連眉毛都已經(jīng)蒼白。
方羽直直地盯著老者,眼睛越睜越大。
因?yàn)樗呀?jīng)意識到……老者到底是誰了!
不是其他人,正是他自己!
只是,這是老去的自己的模樣!
方羽活了五千多年,面容一直停留在年輕的狀態(tài)。
所以,他并不知道自己老去后會是什么模樣!
但第一眼看到這名老者,他就感覺面容有幾分熟悉,乃至于親切。
原來……這名老者是他自己?。?br>這樣一來,乾坤塔第九層內(nèi),再一次出現(xiàn)了兩個方羽!
但這一次出現(xiàn)的是從未見過的蒼老狀態(tài)下的方羽!
方羽看著面前的老者,眼神震撼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“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,會有好處,也需付出代價?!崩险叩卣f道,“你在這里看到了岸邊的生機(jī),但你自己的生機(jī)可能就會消逝?!?br>“你原來所在的地方毫無生機(jī),但你自身卻永葆青春。”
“若是為了自己,你應(yīng)當(dāng)放棄身外的一切,若是為了身外的一切,那你就該犧牲自己。”
老者的語氣極其平靜。
而方羽就沒有這么冷靜了。
“所以……你就是選擇留在這里的我?”方羽問道。
老者沒有說話。
“放棄身外的一切,指的不只是岸邊的生機(jī),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切……”方羽眼神閃爍,心道。
“若這個問題是在之前問你,那你可能不會猶豫吧?你會選擇犧牲自己,保全身外的一切……我很了解你,你一定會這么選擇的?!崩险咝Φ?。
方羽看向老者,說道:“我可以不做這個選擇?!?br>“不,你已經(jīng)做出過選擇了?!崩险邠u了搖頭,說道,“否則,我不會在這里。”
“你剛剛已經(jīng)說了,我就是做出那個犧牲自己的選擇后的你?!?br>這番話,讓方羽腦袋嗡嗡作響!
他已經(jīng)做出過選擇了?!
他選擇了犧牲自己,從而保全了身邊的一切???
“想想吧,如果當(dāng)年沒有踏入修煉之路,那你就會逐漸老去,變成我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?!崩险哒f道,“而如果當(dāng)初你還是選擇踏入修煉之路,但你后續(xù)選擇了犧牲自己,最終……你還是會變成我這副模樣?!?br>“殊途同歸啊?!?br>“修煉一途的終點(diǎn),終究是成全自己,放棄身外之物……除此之外,別無他法?!?br>老者說著,輕輕搖頭,緊閉的雙眼當(dāng)中,似乎迸發(fā)出一絲銳利的光芒。
“若我能再一次擁有選擇的機(jī)會,我不會猶豫,我會選擇自己?!崩险呖聪虬哆?,說道,“犧牲自己,不會帶來好的結(jié)局。成全自己,才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?!?br>老者說這番話的時候,聲音有些發(fā)抖,枯萎的雙手也能看出在微微顫動。
他的語氣中,似乎蘊(yùn)含著極大的痛苦。
方羽看著老者,心神俱震,問道:“你經(jīng)歷了什么?”
“我的經(jīng)歷不值一提,我能與你相見,是一次機(jī)會。”老者說道,“要是能重來,我會把一切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,絕不會給任何存在左右我的機(jī)會!”
“回去吧,方羽,你不能留在這里,這里不是你的歸宿。”
“這里是源頭,選擇留在這里,一切就會回到原點(diǎn),你所在的一切毫無意義……留在原來的地方,保留自己的生機(jī),一切還有希望?!?br>方羽沒有說話。
因?yàn)樗乃季w很混亂。
眼前的老者是他自己,而且是做出過一次選擇的自己!
光是這一點(diǎn),就足夠他感到難以置信了。
“你先前的猜測,其實(shí)一部分是正確的。江流會帶你回到過去,也有可能把你帶到未來……但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,只要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,最終都有可能變成我?!崩险呃^續(xù)說道,“只有活在當(dāng)下,掌控自己所能掌控的一切,才能改變結(jié)局?!?br>“我不希望在這片江流上再見到你,回去吧?!?br>“記住,永遠(yuǎn)不要把掌控權(quán)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手中!絕對不要這么做!”
老者再一次開口。
話音未落,方羽只感覺突然失去了平衡。
竹筏竟被老者故意打翻了!
方羽……再次墜入江底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