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喬雨眠經(jīng)歷了太多的風(fēng)雨,她現(xiàn)在對每個人都帶有天然的防備。
對面坐著的雖然是她‘舅舅’,可她依然充滿戒備,無法生出一絲親近的感覺。
但陸朝陽似乎非常輕松,并沒有因為曾經(jīng)受過一次騙而過多詢問。
他嘴角噙著笑,眼神里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慈愛感。
這讓喬雨眠覺得非常不適。
她并沒有那么小,陸朝陽也沒那么老。
陸朝陽開口,答非所問。
“家里跟你母親失散的時候我還是嬰兒,說起來并沒有多少感情?!?/p>
“只有我母親……也就是你外婆,這么多年有執(zhí)念?!?/p>
“說實話,我并沒有刻意去找過你的母親?!?/p>
“首先因為我身在國外,不太方便,其次你知道,國內(nèi)的環(huán)境找一個人太難了?!?/p>
喬雨眠又問道。
“所以呢?”
“你沒打算找我的母親,見到她的女兒后,就隨便拿一些錢打發(fā)了?”
陸朝陽輕笑,終于回答了喬雨眠的問題。
“剛開始喬雪薇找過來的時候,我就知道她是假的?!?/p>
“你的外祖父是個銀匠,那項鏈?zhǔn)撬H手做的?!?/p>
“給我們姐弟三人一人做了一條,里面放了你外祖母的照片。”
陸朝陽將脖子上的銀質(zhì)項鏈摘下來,遞給喬雨眠。
“你外祖父的手藝很好,我們也是因為這個,才去國外做首飾,沒想到一過去,就回不來了?!?/p>
“你可以把你的項鏈拿出來,對比一下,看看做工和質(zhì)感,是不是一樣的?!?/p>
喬雨眠拿起項鏈,果然跟記憶中的一樣。
她十分小心地將項鏈遞還給陸朝陽。
“抱歉,我大概拿不出證明了?!?/p>
“項鏈在這么多年的顛沛中,遺失了?!?/p>
“所以你不相信我也沒有關(guān)系?!?/p>
陸朝陽將項鏈?zhǔn)栈厝ィ俅未髟谧约旱牟鳖i上。
“這次應(yīng)該是沒錯了?!?/p>
“我雖然沒見過你母親,但是聽你外婆說,你母親跟你大姨長得很像。”
“你跟你大姨也很像,跟我也很像。”
陸朝陽戴好項鏈,一抬頭,眼眶有些濕潤。
“真可惜,你外公外婆和大姨都不在了,現(xiàn)在二姐應(yīng)該在地下跟你外婆一家團(tuán)聚了?!?/p>
“不過我可以帶你去他們墓前祭拜,他們?nèi)掠兄艺业搅四悖惨欢ê芨吲d。”
喬雨眠不知道說什么,不過腦子里很多疑惑被解開了。
為什么上輩子陸朝陽極力助力喬雪薇母女兩人,這輩子卻并沒有那么殷勤。
大概是上輩子她拿出了真正的項鏈,又說了很多母親的事情。
也許在喬雪薇知道外祖家只剩下一個舅舅,其他人都不在了,并且舅舅也沒見過母親之后,謊稱孫慧琴就是母親。
而這輩子,喬雪薇拿了個假項鏈,一下就被陸朝陽識破了。
喬雨眠又開口問道。
“那為什么你知道她是假的,依然認(rèn)她做外甥女呢?”
陸朝陽認(rèn)真道。
“她是假的,項鏈?zhǔn)羌俚?,可她一定是見過真的項鏈,才知道假的什么樣。”
“她跟我說你母親的事,也都對得上,說明至少見過你或者你母親?!?/p>
“我假意認(rèn)下她,暗地里找人跟著她,看看她要接觸什么人,她的目的是什么?!?/p>
“我覺得,大概能找到真正的你?!?/p>
陸朝陽攤了攤手,笑意加深。
“果然,被我找到了!”
看著陸朝陽臉上狡黠的笑,喬雨眠有一瞬間能理解了。
如果換做是她,她可能也會這樣做的。
稍微付出一些金錢人脈,順藤摸瓜,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這一刻,喬雨眠才有了一些實感。
面前的人,真的是她的舅舅。
喬雨眠面對自己的父親都有一些不自然,面對舅舅更是不知道說什么。
陸朝陽也看出來喬雨眠的不安,長嘆一口氣,然后站了起來。
“我知道你可能不太自在,我們慢慢相處。”
他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。
“這件事你不用在意,之后我來管?!?/p>
“聽說你是農(nóng)大的學(xué)生,現(xiàn)在還在學(xué)校里做實驗?!?/p>
“你安心做實驗,以后他們大概不會再打擾你?!?/p>
“等這邊的事忙完了,我去你學(xué)校找你,到時候我們再談?!?/p>
喬雨眠點點頭。
陸朝陽打開門,公安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喬同志,有些問題需要你補充一下。”
公安走到喬雨眠對面,坐在了剛才陸朝陽坐著的地方。
而陸朝陽并沒有離開,而是拿了一把椅子,坐在了喬雨眠身后。
公安抬頭看了眼陸朝陽,聲音冷峻。
“陸同志,我們問話,你坐在這里不符合規(guī)矩?!?/p>
陸朝陽笑得沉穩(wěn)。
“規(guī)矩都是人定的,總有能破例的時候?!?/p>
“我剛找到外甥女,心情激動,想多看看她。”
公安聲音有些為難。
“我們只是例行詢問,您想見面盡管可以在我問完之后去外面再問,我們……”
陸朝陽突然沉下聲,打斷了公安的話。
“聽說你們之前將我外甥女列為嫌疑人,將她看管超過四十八小時?!?/p>
“現(xiàn)在來看,我的外甥女也算是受害人吧?!?/p>
“你們看管羈押的時候,有任何羈押令或者逮捕令么?”
“如果都沒有的話,我是否可以請律師過來聊一聊你們過度執(zhí)法的事情?”
“跟我談規(guī)矩?”
“你們自己先規(guī)矩一些再說吧。”
公安還想說什么,陸朝陽繼續(xù)說。
“你也說了只是例行詢問,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機密案件?!?/p>
“上次我外甥女在這已經(jīng)被嚇到了,我們孩子還小,再給嚇到怎么辦?”
陸朝陽收回目光,然后拍了拍喬雨眠的肩膀,聲音變得溫柔。
“別怕,舅舅在你身后呢,你有什么說什么?!?/p>
公安被懟得一滯,只好坐下來,拿出文件,按照上面的問題詢問。
“喬雨眠,以下問題請如實回答?!?/p>
“據(jù)犯罪嫌疑人田桂花供述,她不想來,是你逼迫她來的,請問情況是否屬實?!?/p>
喬雨眠否認(rèn)。
“不屬實。”
“我根本就沒有逼她來,你去找鄰居問問就知道了?!?/p>
“據(jù)說他們在村子里到處說,自己要去華京,回來就娶兒媳?!?/p>
“走之前歡天喜地的,鄰居都可以作證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