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話里帶著狠勁,剛才還在發(fā)瘋的喬雪薇終于冷靜了些。
她聲音十分委屈,邊哭邊說。
“她知道我在這,要是把我的行蹤泄露給公安怎么辦?”
可能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,喬霜枝也跑了過來。
她將喬雨眠從地上扶起來后,看到正在哭的喬雪薇也很吃驚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她怎么在這!”
喬雪薇冷哼一聲。
“你都能在這,我怎么就不能在這!”
趙老頭瞇了瞇眼,慢慢地靠近喬雨眠。
“這位姑娘,鬼市有鬼市的規(guī)矩,這個你應(yīng)該知道的吧?!?/p>
喬雨眠點頭。
“老人家,我知道的。”
“鬼市的事,走出這個大門就全都忘記?!?/p>
“無論發(fā)生什么么,見到什么東西,遇到什么人,都不能對外說?!?/p>
“你放心,我也不是第一次來,我會守規(guī)矩的?!?/p>
喬雨眠以為喬雪薇跟她一樣,只是鬼市里的一個客人。
沒想到這鬼市之主趙老頭,居然能給喬雪薇出頭。
看來計劃不能再繼續(xù)下去。
她整了整衣服,撿起地下的肉再次放進籃子里。
“我們走?!?/p>
“站??!”
喬雪薇的聲音在身后響起。
“誰允許你走了!”
“我們之前的恩怨沒算清,你還打了我一頓。”
“我要是出點什么事,你賠不起!”
喬雨眠轉(zhuǎn)身看喬雪薇。
她的頭發(fā)原本在腦后盤了個髻,在撕扯的過程中,已經(jīng)被扯散,半披在肩膀上,如同一個瘋子。
棉襖領(lǐng)子上的盤扣已經(jīng)拽開,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頸。
眼皮和眉骨都被劃傷,滲出絲絲血跡。
昏暗燈光下隱約可見,她的臉頰紅腫,明顯是個巴掌印。
反觀喬雨眠,因為在頭上套了筐,頭發(fā)只是有點亂,并沒有被抓散,臉上也沒有掌印。
還有兩人兩人在地上撕扯滾動時,沾上了泥。
喬雨眠拍了拍身上未化的雪,理直氣壯。
“是你先動手的,這件事可不能怪我!”
“喬雪薇,你被公安抓是你自己作孽犯法,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“你要是不想被我發(fā)現(xiàn),偷偷藏起來,誰能知道你在這?”
“是你仗著有人撐腰,就對我動手,現(xiàn)在還想倒打一耙。”
剛才拽著喬雪薇的男人低聲道。
“沒事了,你走吧?!?/p>
喬雨眠還沒走,喬雪薇就走到他身邊,手放在小腹處,聲音立刻變得驕矜。
“你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,幫幫我?”
“我都沒讓你幫我別的,但這個女人,不得不防!”
喬雨眠跟喬霜枝對視了一眼。
從對方的眼中都能看到震驚。
喬雪薇居然懷孕了!
看起來懷的還是這個男人的孩子。
這就不難理解了,為什么一個男人能給一個被公安抓捕的女人。
就算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讓她身處險境。
喬雨眠快速地將現(xiàn)在的情況在腦子里過了一遍。
剛才喬雪薇喊那個人趙大哥,這鬼市之主又姓趙,還跟喬雪薇說話。
這男人很可能是趙老頭的兒子,那喬雪薇就是他們的兒媳婦。
喬雪薇能坦然地說出她自己被公安抓的事,顯然她的底細趙家人已經(jīng)清楚。
趙家人自己身上都不知道背了多少案子,就喬雪薇這點事,對他們來說根本不足掛齒。
喬雨眠暗道自己輕敵了。
普通人哪可能來鬼市這種地方。
就說自己,本身就有空間做保證,里面有很多東西都可以拿出來當武器。
自己警惕性高,又有各種藥粉,想要害人不容易,想要脫身就很簡單。
再說,她還是陸家的兒媳婦,陸家雖然職位不重要,可說出來總是有人要忌憚三分。
實在不行,她還有馮海平這個大殺器。
狐假虎威這一套偶爾用一下也無傷大雅,馮海平并不會跟她計較。
這樣想著心里安定一些,卻還是忍不住的覺得喬雪薇真的是好運氣,能遇到背景這么強大的人當靠山,甚至還懷了趙家人的孩子。
男人眉頭擰在一起,半晌才開口。
“不放她你想讓我怎么做?”
“就在這殺了她?”
喬雪薇嘴角微揚,聲音極盡討好。
“倒也不是殺了她。”
“看哪位兄弟有需要,送給他關(guān)起來,這也算是個賢妻。”
“或者……誰有本事,誰就把她賣了,賣得越遠越好?!?/p>
男人沉默了,然后忽然看向人群外面,像是在找什么人。
此時此刻,四周已經(jīng)圍得水泄不通,幾乎所有人都在這看熱鬧。
喬雨眠有那么一刻慌了神。
那男人明顯是對喬雪薇的提議心動了,正在找合適的人。
或者是將她送給別人當老婆關(guān)起來,或者是真的要找人把她賣掉。
畢竟鬼市里魚龍混雜,賣個人也不算是什么難事。
喬雨眠想到了剛才藏起來的匣子炮和子彈。
雖然她沒用過這東西,不過拉保險栓,開槍她還是能做到的。
剛才過手時她掂量了一下,是有重量的,里面應(yīng)該有子彈。
她先打那男人,回身再打老頭,從空間里放出書架和石頭,大概能抵擋住人群追過來。
不過這里人這么多,她憑空變物的本事被這么多人看到,不知道又會召回什么樣的后果。
但是跟自己的安全比起來,這些都不算什么。
如果實在跑不掉,她也要盡力把喬霜枝送出去給陸懷野和馮海平報信,讓兩個人來救她。
還好陸家平反了,父親也救回來了,自己若是死了,她相信陸懷野能照顧好父親。
唯一的變數(shù)是救了個霜枝,現(xiàn)在霜枝爸爸也能回來了,她也不算無依無靠。
哪怕現(xiàn)在死去,她也沒什么牽掛。
不過她想好了,上輩子能拉喬雪薇陪葬,這輩子也一樣可以!
喬雨眠邊往后退,像是害怕一樣,其實是在找角度。
“趙老爺子,這就是鬼市的‘待客之道’么?”
“我倒是想問問您,如果鬼市里有兩個顧客曾經(jīng)有仇怨,遇到之后你會怎么處理?”
趙老爺子依然瞇著眼睛,但神色卻不像剛才見到的那樣笑瞇瞇,而是多了一絲凝重。
他回了喬雨眠的話。
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我們會把兩個人都請出去,有什么恩怨,外面解決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趙老爺子說了一半停下了,喬雨眠繼續(xù)替她說。
“可是如今這一方是你的兒子和兒媳,所以你要改變原則?”
趙老爺子看著那個男人。
“銀柱,鬼市的規(guī)矩,不能破。”
喬雨眠心里有數(shù)了。
原來男人叫趙銀柱。
剛才賣小藥水的男人從人群里鉆出來,走到趙銀柱身邊。
“柱子哥,這個女人……”
“是六子的朋友,小啞巴也跟著她,我覺得她應(yīng)該是個守規(guī)矩的人,不會說出去的?!?/p>
喬雪薇立著眼睛瞪向他。
“她是守規(guī)矩的人?”
“你認識她?了解她多少?”
“我告訴你,你都被她的外表給騙了,她就是個心如蛇蝎的女人!”
“這種陰險小人,背后把你們賣了,你們還要替她數(shù)錢!”
“什么六子不六子的,今天就是八子來了,她也出不去這個門!”
喬雨眠看向這個男人,他應(yīng)該是高六的朋友,但是自己沒有印象見過他。
趙銀柱若有所思,想了一會,還是從人群里點了個人。
“小周,你過來?!?/p>
喬雨眠閉上眼睛,用意識進入空間,準備好了那把匣子炮。
她還要拿出來,就聽那男人說。
“柱子哥……我……我不敢?!?/p>
“他是高六的姐姐?!?/p>
趙銀柱冷哼道。
“你連你老子娘都敢賣,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!”
名叫小周的男人咬了咬嘴唇,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。
“高六現(xiàn)在……”
“他在馮海平手下做事?!?/p>
“當初馮海平用倒賣文玩的罪名將他抓進去,二猴子急瘋了到處找人幫忙疏通關(guān)系。”
“最后還是我找了我表哥給上了貢,高六遞了句話出來,就是讓這個女人來救他?!?/p>
“后來這個女人就來了,在里面待了兩天就出來了?!?/p>
“巡查處往出扔女人,大概都是玩死了抬出來扔的?!?/p>
“她是我見到過的第一個,全須全尾從巡查處走出來的女人。”
小周搖頭。
“我不能,也不敢?!?/p>
喬雪薇嗤笑一聲。
“她肯定也是被玩爛了才被扔出來的,不死是因為命賤!”
突然,喬雪薇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不賣也行?!?/p>
“這后面有廠房?!?/p>
“你們誰想女人了,喝點藥水,把她關(guān)進去玩幾天,要是不死,就放了她。”
聽完這話,喬霜枝被嚇得渾身顫抖,卻也忍住了害怕,從袖口里掏出銀針。
“我在鬼市賣了幾年膏藥,我的本事你們也見到過?!?/p>
“誰也別過來,我這銀針可不會手下留情?!?/p>
喬雨眠挽住喬霜枝,將她推到旁邊,生怕自己一會動手的時候不小心傷到她。
聽話聽音,她從剛才叫小周的男人嘴里聽出來了。
這個趙銀柱怕的似乎是馮海平。
是了,他們是該怕馮海平的。
之前她讓高六打聽馮海平的事,高六說過馮海平在鬼市似乎是個禁忌。
要打聽馮海平的消息,可能需要花大價錢。
看來,是時候用馮海平這面大旗了。
事情已經(jīng)到了這個地步,不如放手一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