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雨眠還在因為兩個人第一次的擁抱而不知所措。
這會心跳加速,耳朵也嗡嗡作響,陸懷野放低聲音嘀咕的一句話,她沒有聽見。
“你說什么?”
陸懷野猶豫了一下,還是選擇了不再重復(fù)。
“沒什么?!?/p>
“我的意思是,你萬事小心。”
陸懷野給喬雨眠講了一下大概特征。
“秦叔叔叫秦遠(yuǎn)征個子不高,早年得過胃病,導(dǎo)致這么多年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?!?/p>
“他愛人叫曾佩賢,我們都叫她曾阿姨,是個典型的東北大嗓門女人,你只要聽她說話就能認(rèn)出來?!?/p>
陸懷野眼睛往旁邊瞟了一下,然后往前走了兩步,從窗臺邊拿起一疊紙和一個筆。
“雨眠,這是你放在這里的么?”
喬雨眠搖搖頭。
“不記得了,可能是我放的吧?!?/p>
兩人沒多想,陸懷野直接在紙上畫了起來。
又商量了一下,兩個人這才回去休息。
冬天天亮得晚,喬雨眠沒等天亮就出發(fā)了。
她要趕在曾佩賢上班前到達(dá)青山縣。
走一個小山的山路過去到興隆山大隊,再通過興隆山大隊修好的路,騎自行車去青山縣。
如果是夏天,這段路程大概要兩個小時左右。
但剛下完一場雪,山路十分難走。
又因為是黑天,她有點找不準(zhǔn)方向,幾乎在林子里折騰了兩個小時。
一直走到大路上,這才體現(xiàn)到買了自行車的好處。
迎著寒風(fēng)又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路,終于在上班之前到達(dá)了青山縣。
到了陸懷野給的地址,她找個沒人的胡同,把自行車放進(jìn)空間里,又從空間里拿出來手提籃,里面裝滿了雞蛋。
學(xué)著七十年代農(nóng)村風(fēng)格,找了一塊藏青色的頭巾圍在頭上,挎著小筐稍微佝僂起后背。
這樣看過去,跟村里那些嬸子沒什么區(qū)別。
街道慢慢變得喧囂,大家都吃完飯準(zhǔn)備上班。
喬雨眠蹲在樓下,看到一個人就挎著小筐故意去附近轉(zhuǎn)悠。
現(xiàn)在不許私人倒賣東西,被抓到了不僅要罰款,可能還要拘留。
但誰家的日子過得都不容易,像是雞蛋這種東西,家家戶戶都需要,所以見到倒賣的,沒人會去舉報。
需要的就過去買一點,不需要就當(dāng)看不見。
喬雨眠的雞蛋都是在村里買來的。
村里都知道他們家有臥床的老人和孩子,所以雞蛋都會賣給她。
在這站了一個小時,雞蛋都賣了半筐,終于等到了她要找的人。
不得不說,陸懷野的畫得十分生動,喬雨眠甚至不用拿畫紙出來比對,一下就能認(rèn)出來。
也是恰巧有人跟曾佩賢打了招呼,她有點沙啞的大嗓門讓喬雨眠更加確定了她的身份。
喬雨眠向剛才路過的所有人身旁晃了一下,也去曾佩賢身邊晃了一下。
沒想到,曾佩賢只是看了她一眼,然后就要走。
喬雨眠直接攔住了她。
“大姐,你買雞蛋不,俺這可是農(nóng)村的土雞蛋,又大又好,只賣6分錢?!?/p>
供銷社的雞蛋是五分錢一個,但是限購還要排隊。
黑市的雞蛋八分錢一個,喬雨眠只賣六分錢,十分合理。
曾佩賢猶豫了一下
“算了,家里還夠吃一陣子的,不用了?!?/p>
喬雨眠并不氣餒,她把籃子上蓋著的布掀開繼續(xù)推銷。
“大姐,你好好看看,我這雞蛋可比供銷社的大多了?!?/p>
喬雨眠積極地扮演著一個推銷雞蛋的農(nóng)村人,還邊說邊比畫。
但是她說完那句話就放輕了聲音。
“我這雞可是在玉石溝的山上跑的,你知道不,我們玉石溝挺窮的可沒人給雞喂飼料,雞都是滿山跑著吃蟲子的?!?/p>
“這是我起早收的雞蛋,我陸家媳婦可從不騙人?!?/p>
曾佩賢聽到這句話,眼睛立刻瞪圓了。
“你是……”
喬雨眠立刻打斷了她說的話。
“大姐,我這雞蛋就剩半筐了,你就全買了吧,買完了我就可以早點回去了。”
喬雨眠離曾佩賢特別近,她甚至能聽見她逐漸加快的喘氣聲。
她迅速地眨了眨眼睛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這么多雞蛋,我買了你是不是也得把這筐給我,要不我怎么拿回家?!?/p>
喬雨眠喜笑顏開。
“大姐,這筐我可不能給你,我下次賣雞蛋還能要用哩?!?/p>
“這樣吧,我跟你回一趟家,把雞蛋給你送上去,你看行不?!?/p>
曾佩賢點頭。
“行吧,那你跟我來?!?/p>
她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樓道,喬雨眠也跟著上去了。
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都沒說話。
一進(jìn)到屋子里,曾佩賢立刻紅了眼眶。
“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喬雨眠朝曾佩賢眨了眨眼。
“曾姨,你家放雞蛋的地方在哪?”
曾佩賢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,用手指了指廚房。
“放那邊就行。”
喬雨眠過去,一邊往廚房的一個小筐里放雞蛋,一邊問。
“曾姨,我是陸懷野的媳婦我叫喬雨眠?!?/p>
“上次他來你家的時候吃了閉門羹,但是他回去跟我說親叔叔平日里跟我公爹關(guān)系最好,不應(yīng)該是這種態(tài)度?!?/p>
“所以我們猜想,是不是有人看著你們,不讓你們接觸陸家?!?/p>
曾佩賢點頭。
“對,因為跟陸家來往太密切了,所以有人看著我們,我們只好把懷野趕走。”
“不管你們相不相信,老秦在查了,一定能查出是誰要做什么?!?/p>
喬雨眠繼續(xù)放著雞蛋。
“如果有人監(jiān)視你們,那我就不能帶陸懷野過來了?!?/p>
“過年之前我還會再來一次,這次你有什么話要讓我?guī)Ыo陸家么?”
曾佩賢情緒十分激動。
“我對這件事了解不深,具體還是得問我家老秦啊?!?/p>
“我只知道,有人希望你們陸家在必要時站隊?!?/p>
“所以如果你們被人威脅站隊,一定要拖住,不要輕易站隊?!?/p>
喬雨眠手抖了一下,兩個雞蛋掉在地上碎了。
她急忙鞠躬。
曾佩賢想要去扶她,被喬雨眠攔住。
“曾姨,要是有人監(jiān)視你們家,很可能在對面樓里看著呢,我們做戲就要做全套?!?/p>
喬雨眠一面做出道歉的樣子,一邊拿地上的抹布開始擦地。
“什么叫不能輕易站隊?”
曾佩賢急得直跺腳。
“老秦出差了,要是在家他就能跟你說清楚打聽到的事?!?/p>
“我這人像個大喇叭一樣,老秦很少跟我說工作上的事?!?/p>
“這些都是我偶然聽來的,大概是上級領(lǐng)導(dǎo)要有一次比較大的變動,你公公是個非常關(guān)鍵的角色?!?/p>
“所以你們家現(xiàn)在不能輕易站隊,如果這件事非常重要,你回去問他,他一定知道?!?/p>
喬雨眠擦完地,然后又把抹布洗干凈。
“曾姨,告訴秦叔叔,不要為難,保護自己為先。”
“我公公說了,大家都不再年輕,不要做不值得的事?!?/p>
曾佩賢紅了眼睛。
“回去告訴你公公,我家老秦既然認(rèn)了他這個朋友就不會眼看著不管,但凡有一絲機會,我們都會替陸家犯案?!?/p>
喬雨眠知道自己勸不動,還是先回去問問陸父才能做具體的打算。
兩個人下樓,喬雨眠跟在后面十分殷勤。
曾佩賢一臉笑模樣。
“剛才雞蛋打碎了我看那個黃還挺好的?!?/p>
“這樣吧,我家有個親戚坐月子,你給我攢100個雞蛋帶來行不。”
喬雨眠連忙點頭。
“行行,等我攢夠了雞蛋,我還是這個時間來著找你行么?”
曾佩賢從隨身背的斜挎包里掏出錢,放進(jìn)喬雨眠的筐里。
“這個錢給你結(jié)清了?!?/p>
喬雨眠看到筐里的錢,除了三張大團結(jié),還有一些散碎的零錢。
這大概是曾佩賢身上所有的錢了。
生怕有人看到,喬雨眠也不敢推拒,只能目送著她走向遠(yuǎn)處。
今天來青山縣主要就是為了來秦家,她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(zhǔn)備,萬一早上遇不到曾佩賢,就晚上再等一等。
或者在這住一晚,明天再來。
沒想到早晨就把事情順利地辦完了,這會她還不知道要去哪。
既然曾佩賢給了錢,那就去供銷社排隊買一些不用票的水果。
喬雨眠往商店走,可是總感覺有人跟著她。
她假裝摔倒,余光向后面看過去,果然看到了有個人一閃身進(jìn)了胡同里。
看來剛才謹(jǐn)慎一些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她假裝不知道有人跟著她,繼續(xù)往商店走。
前一陣子來好幾次都沒有遇到水果。
可能是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,柜臺里居然出現(xiàn)了水果。
喬雨眠買了三斤蘋果,三斤橘子,兩斤梨,裝雞蛋的筐已經(jīng)堆滿,這才離開。
她出了供銷社,跟著她的人還是沒有離開。
喬雨眠有些為難,她假裝累了找了個馬路牙子坐下,從筐里拿了個蘋果慢慢地啃了起來。
就這一會,她想了無數(shù)個辦法。
既然能出來跟蹤別人,必定是有經(jīng)驗的人。
想要靠普通的方式甩掉他們有點困難。
自己現(xiàn)在圍著頭巾,跟著她的人大概看不清楚她的臉。
倒是可以先找個胡同里的公共廁所,進(jìn)去換一身空間里的衣服再出來。
但那樣就會跟這些人迎面碰到,自己的臉就會被看到。
萬一這些人等著一直不出來,再回想起自己,下次再來跟曾佩賢聯(lián)系就不容易了。
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可靠的人,把自己這一身衣服還給她,然后徹底讓那些跟著的人相信,自己是賣雞蛋的。
蘋果啃得只剩下一個果核,喬雨眠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