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事定,滿朝恭賀。
誰能想到當初的舞傾城居然能搖身一變成了盛家嫡女,不僅被太子妃相認,還能繼承盛家,以世子妃的名義嫁入鎮(zhèn)王府。
在舉辦婚事的前三日
錦初去添妝,樂晏也跟著來,送了一堆賀禮,盛傾城看向樂晏:“多謝?!?/p>
“姨母客氣了?!?/p>
有錦初鎮(zhèn)場,賓客不在少數(shù)。
恭維,賀喜的話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從天亮到傍晚絡(luò)繹不絕。
樂晏纏住了錦初的衣袖,小聲嘀咕:“我怎么覺得姨母一點兒也不開心?”
“有些事你不懂?!?/p>
“那姨母是被迫的嗎?”
“是也不是?!?/p>
樂晏一頭霧水,錦初也并未沒多解釋,一抬頭看見了同樣來賀喜的姬郢,許久不見,兩人打了個招呼。
錦初看向了姬郢的手臂:“聽說你那日在火災(zāi)里傷勢不輕,可有大礙?”
“確實有些重,若非今日父王讓我來,未必能起來身,左臂被火堆的柱子砸傷,險些就燒毀了臉,索性就是傷了胳膊,日后難提重物,也不算什么?!奔й州p輕摸了摸手臂,面露幾分痛苦之色。
樂晏見了立馬忍不住問:“不是說皮外傷嗎,怎么這么嚴重?”
她松開錦初的胳膊,腳下不自覺朝著姬郢走去:“我能不能看看?紅梔姑姑醫(yī)術(shù)很厲害,說不定紅梔姑姑能幫你呢?!?/p>
姬郢看懂了她臉上的擔憂。
礙于錦初在場,他有所收斂,故作輕松:“已經(jīng)一個月了,不礙事?!?/p>
“你的胳膊是要提槍寫文章的,怎能輕易受傷?”
樂晏紅了眼眶。
一旁的錦初恰好被交好的展夫人叫走,叮囑樂晏:“晚點我叫人來接你?!?/p>
樂晏胡亂點頭,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姬郢胳膊:“給我瞧瞧?!?/p>
姬郢哭笑不得:“倒也不必人來人往的地方吧?”
“王爺,我看那邊涼亭就不錯,妾身陪您進去坐坐?”
楊卿鳳不知從哪冒出來,指了指樹蔭下一座涼亭。
涼亭內(nèi)
楊卿鳳在不遠的地方欣賞魚,時不時瞄四周。
姬郢坐在涼亭內(nèi)挽起衣袖,手臂還纏繞著紗布,根本看不出里面。
樂晏伸手就要去解卻被姬郢攔下來:“剛才逗你的,沒那么重?!?/p>
比起戰(zhàn)場上受過的傷,根本不算什么。
樂晏仍舊紅了眼眶,小聲嘀咕:“小叔近日為何處處躲著我,可是我招惹你不痛快了?”
一次兩次是意外,次數(shù)多了,她再遲鈍也感受到了。
“沒有。”姬郢也惦記她,有時心里煩躁,來楊府坐坐,一墻之隔也讓他安心。
“一個兩個遇到事都不肯告訴我,總拿我當孩子保護起來?!?/p>
樂晏癟嘴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似是要發(fā)泄這段時間的不滿。
姬郢立即有些心慌意亂:“沒有的事,你別胡思亂想?!?/p>
原本朝曦要帶她一塊下?lián)P州,不知怎么突然改變了主意,半夜三更悄悄離京。
她行李都收拾好了,氣的不輕。
還是太子親自來哄,才作罷。
“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?”樂晏忽然問。
這陣子京城里的事一樁接一樁,她在公主府,一點忙都幫不上,又不敢輕易去找姬郢,生怕給他添麻煩,惹來閑言碎語。
只能想想法子巧遇。
可姬郢倒好,知她來,提前走了。
她想幫忙又怕幫倒忙,整日在府上無所事事,除了琴棋書畫打發(fā)時間,許多事還是從方荼嘴里聽到。
“小叔?!睒逢贪T癟嘴,眼淚汪汪的看著他。
這一眼,恨不得讓姬郢一頭溺進去,深吸口氣,耐著性子哄:“最多半年,等等我?!?/p>
他指尖抬起輕輕擦拭她眼角,眸色溫柔,低聲勸幾句。
一旁的楊卿鳳忽然咳嗽兩聲,扭著腰肢來到了姬郢身邊:“王爺,妾身剛才扭了腳踝,好疼呀......”
姬郢皺起眉,抬頭看見了姬云和跟姬令一塊來了,他立即和樂晏拉開了距離。
樂晏撇撇嘴,再抬頭時眼睛里的淚光已消退,只身往那一坐皺著眉看池子里的魚兒,泄憤似的將魚食丟進水里,引的魚兒爭相游來。
“郢弟?!?/p>
姬云和詫異的看了眼樂晏:“這么巧,公主也在。”
樂晏頭也不回:“我姨母的添妝宴,豈能不來?”
這話倒也是。
剛才他們還看見了太子妃。
樂晏沒了興致糾纏,拍了拍手站起身,找個借口離開。
涼亭里里人多,又有楊卿鳳在,姬云和等人壓根就沒有懷疑。
姬郢眸色淡淡對著楊卿鳳叮囑幾句,楊卿鳳起身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。
姬云和摸了摸鼻子,看了眼楊卿鳳背影。
“郢弟真的不打算將人帶進府,給個名分?”
姬郢道:“她自由散漫慣了,不愿入府?!?/p>
“那還不是你說了算?”姬云和蹙眉。
姬令見狀趕緊打斷:“好端端聊這個做什么,談家馬上就要來了,會不會鬧出什么事?”
那場火災(zāi),姬令也是參與者,他只是沒有想到盛傾城居然要做世子妃。
還以回東原的名義說服了姬瑭。
姬令急了,姬郢答應(yīng)過日后是要他回東原頂替姬瑭的。
“談家未必會妥協(xié),盛傾城又有太子妃撐腰,剛才我試探公主,此事好像還有些由頭,盛傾城壞了身子不能生養(yǎng),和談氏又有仇,大哥想回東原,也未必簡單?!?/p>
姬郢安撫。
這話讓兩兄妹都愣住了:“盛傾城壞了身?”
姬郢直言:“她的臉突然好轉(zhuǎn),也有問題?!?/p>
這倒提醒了姬令,臉傷這么快好了,一定是姬瑭的功勞。
“太子妃是什么人?無利不起早,罰了談氏,強召談家回名,又怎會輕易放人離開?”姬郢站起身:“太子妃護短,太子又是出了名的運籌帷幄,讓大哥回東原,無異于放虎歸山?!?/p>
姬令聞言松了口氣,想想也對,盛傾城用了疆藥,必遭反噬,卻執(zhí)意嫁姬瑭,十有八九是為了報仇。
盛家又怎會給盛傾城繼承那么多財產(chǎn)?
這不是白白助力鎮(zhèn)王府和東宮對抗?
“你的意思是......鎮(zhèn)王府和東宮談的條件,未必是嫁妝和財產(chǎn)!”
姬令想明白了,東宮沒道理這么做。
但對外,需要個理由。
那是什么原因讓鎮(zhèn)王也心甘情愿配合呢?
姬令猜不透,視線看向了姬郢。
“大哥現(xiàn)在還被蒙在鼓里,大房怕是有的鬧騰,你們知道就行?!?/p>
姬郢也沒了興致再留下,臨走前還不忘提醒:“我倒是聽父王提過一嘴姬長宜和疆醫(yī),這樁婚事,水太深,二哥和二姐還是避而遠之。”
說罷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姬云和臉都變了,看向了姬令:“姬......他怎么會來?”
姬令倒是一點都不意外:“還不是大哥和大姐帶回來的,當年若不是郢弟偶然提醒,我早就渾身潰爛而死,要不是這兩人合力隱藏,姬長宜早就被搜出來了。”
姬令篤定,姬長宜肯定被姬瑭藏起來了。
“他瘋了不成!”姬云和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,乍一聽,心里有些發(fā)慌。
忽然想起了十年前,鎮(zhèn)王妃臨死前的臉。
姬長宜要是被翻出來,姬云和也要備受牽連。
姬令知道她在擔心什么,低聲道:“大哥肯定是靠不住,大姐也是心狠手辣,只有郢弟心里還有顧忌,咱們和他一條心,待遇不會差,大房那邊睜只眼閉只眼,少摻合,還有父王的話半真半假聽,郢弟不會撒謊,日后他上位,我就沒后后顧之憂了?!?/p>
鎮(zhèn)王府兩個大的齊心,打心眼里看不上底下幾個,姬郢身份特殊,姬云和幾次和大房親近,都被拒之門外。
姬雪顏更是仗著嫡長女身份吆五喝六。
她笑了:“大哥風光這么多年,談氏仗著身份不給好臉色,如今也是栽跟頭,被父王利用了,真是活該?!?/p>
兄妹兩心出奇的一致,防著姬瑭,一旦有姬長宜的消息,立馬捂住,弄死他!
讓那個秘密永遠消失。
說曹操人就來了,姬瑭皺著眉來:“剛才我看見郢弟也來了,怎么板著臉走了?”
姬云和道:“楊姑娘崴了腳,應(yīng)該是為了楊姑娘操心?!?/p>
“是為了楊姑娘?”姬瑭半信半疑。
姬云和笑:“總不能是為了公主吧?大哥,什么流言蜚語也信啊,郢弟和公主一塊長大,前陣子季家姑娘胡說八道亂造謠,可是被東宮整治不輕。”
這事兒她第一次聽說的時候,就覺得荒謬。
季芷晴肯定是瘋魔了!
姬瑭一笑而過:“我沒這么想,對了,你們可見過傾城?”
他嘆氣,欲言又止。
姬云和跟姬令對視一眼,都沒接話。
姬瑭則看向了姬令:“二弟,過陣子我回東原,這鎮(zhèn)王府還需要你多操心了?!?/p>
姬令面色淡然,絲毫沒有被姬瑭干擾,點頭:“同為王府子嗣,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,大哥放心?!?/p>
見他半點不生氣,姬瑭反而惹了一肚子氣:“你嫂嫂日日在房間里哭,我也想不明白傾城為何要嫁給我。”
“大哥是世子,一表人才,傾城姑娘會喜歡也不奇怪,倒是嫂嫂這個稱謂,大哥該改改了?!奔Я顒瘛?/p>
姬云和點頭:“我看傾城識大體,又出自盛家,盛家在邊城的名聲不錯,大哥,可別辜負了傾城。”
兩人佯裝沒聽懂姬瑭的試探。
只要一天沒走,姬瑭就沒有拿到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好處,反而得罪了談家。
談家卻是這么多年一直支持姬瑭的。
姬令忽然覺得這門婚事鎮(zhèn)王之所以能同意,還有一部分原因,是在削弱姬瑭的實力。
離間姬瑭和談家。
就像姬郢說的,許諾回東原只是讓姬瑭妥協(xié)娶盛傾城的一個理由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