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塊長大,季芷晴的這個眼神代表什么,季長蘅豈能不清楚?
季老夫人眸光陰狠的盯著季芷晴。
“芷晴,你快解釋清楚啊,你可是季家嫡長女,怎會自甘墮落看上那種人?”
“就是,你底下還有好幾個妹妹沒許親呢?!?/p>
不止是大房,就連二房,三房,四房的人都急了。
同在一個屋檐下,季芷晴不知羞的名聲傳出去,他們幾房也討不到便宜,尤其是正在說親的姑娘,勢必是要被連累的。
季芷晴一言不發(fā)。
很快門房就送來了個丫鬟,蓮白。
季夫人氣惱至極地沖過去拎著蓮白的衣領(lǐng)子,左右開弓:“混賬,你怎么這么糊涂,害了姑娘名聲?”
蓮白被打得雙頰紅腫,大呼求饒。
“夠了!”季老夫人呵。
季夫人松開手,抬頭看向季老夫人陰沉如水的眼神時,心哆嗦得厲害,張張嘴喉嚨又像是被堵住了。
季芷晴下巴抬起,傲氣地拿出紙和筆,從容不迫地在紙上寫下:“良禽擇木而棲。”
幾個大字。
季老夫人怒極反笑:“你以為剛才姬令來,是為了商議婚事的?”
季芷晴聞言疑惑不解地看向了季老夫人,察覺四周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,眼皮跳了跳,心里隱隱有些不安。
“青之,你來說!”
青之便將姬令剛才的話一字不差的說了一遍,季芷晴愕然抬頭,臉色慘白,一雙盈盈眸子里盡是不可置信,又在紙上寫下了不可能!
季老夫人的眼睛卻盯著良禽擇木而棲這幾個字,心口堵得慌,她揮揮手,打發(fā)了其他幾房。
“母親,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,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,倒不如直接說了,說不定我們還能挽回?!倍蛉苏酒鹕碚f。
三夫人也跟著附和:“確實如此,姬令上門羞辱的是整個季家,我們不能袖手旁觀?!?/p>
四夫人也是這個意思。
一群人難得齊心要個交代,季老夫人推脫不過,看向了季夫人:“你是主母,你來說?!?/p>
單憑那幾個字,就足以給季家扣上墻頭草的名聲。
季夫人何嘗不知呢?
“母親,大姐許是一時糊涂?!奔鹃L蘅攔在了季芷晴面前:“錯還未釀成,我愿意替大姐一力承擔(dān)后果,絕不牽連大家?!?/p>
季夫人抿唇不語。
良久,季老夫人笑了笑,語氣淡然:“派人去官府將大公子的科舉單子拿回來,就說季大公子不參加科舉了?!?/p>
“祖母?”季長蘅臉色大變。
季老夫人又對著季夫人說:“要么一頭碰死在祠堂恕罪,要么,打斷腿,逐出季家族譜,你自己選吧?!?/p>
大堂內(nèi)氣氛安靜詭異,無人敢反駁,幾房的人重新坐下來,視線放在了季夫人身上。
季夫人緊捏著拳。
“祖母,一人做事一人當(dāng),此事是大姐一人所為,不該連累大房,也不該連累母親,鎮(zhèn)王府分明是有心羞辱,您不能中計,憑他一人之詞也辦不成什么事,只要咱們矢口否認,不就行了?”
寂靜的人群里,劉蕓娘忍不住開口:“姬二公子名聲在外,不會有人相信他的?!?/p>
季夫人像是找到了突破口,立即點頭:“蕓娘說得對,都是姬二公子一人之詞,不足以為信,求母親再給芷晴一個機會,我定會將芷晴牢牢看管,絕不會讓她再胡來。”
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,季夫人根本不知道季芷晴居然背著她去鎮(zhèn)王府送信。
季老夫人看向了劉蕓娘:“傻孩子,人家既然敢來說,人證就未必只有一個,有些事不是你抵賴就能糊弄得過去,皇權(quán)在上,信任也不是那么輕易得來的?!?/p>
她并非是生氣季芷晴去找姬令。
可以當(dāng)做一時糊涂,一時泄憤,季老夫人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,可如今,確實季芷晴早就有了異心。
這是不顧季家全族安危,公然挑釁東宮,報復(fù)季家,故意為之,如此行為就有些可惡了。
“祖母……”劉蕓娘又看了眼季長蘅陰沉沉的臉色,鼓起勇氣繼續(xù)說:“
那姬二公子為何要當(dāng)眾戳穿,難道就不顧季家臉面了么?我們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去找姬二公子說說情?!?/p>
季老夫人心力交瘁擺擺手,站起身看向了季夫人;“她不知深淺,你也該知道嚴(yán)重性?!?/p>
“母親,那也不該牽連長蘅參加科舉,他可是季家這一代最有出息的孩子?!奔痉蛉思绷?。
“季家全力托舉,他卻踩著季家,不顧季家生死,位居高位又如何?”季老夫人邊說邊搖頭,滿臉的失望。
等季老夫人走后,三夫人首先按捺不住了:“什么好處都讓你大房給占了,我長這么大還從未被人指著鼻尖羞辱,我要是你,就不會連累兄長母親了?!?/p>
“三嫂消消氣?!彼姆蛉顺鰜韯?。
三夫人是個暴脾氣:“這是居心不良,明知道三房兩個孩子跟了小殿下,又去投靠鎮(zhèn)王府,傳出去,還不是要害我們?nèi)??你去掙前程,沒人攔著,一個兩個地想要攀高枝,惹出了多少笑話!”
三夫人跺腳罵得不輕,要不是四夫人攔著,恨不得沖過去掐死季芷晴,季夫人死死咬著牙,看向了季芷晴:“如今你可滿意了?”
季芷晴張張嘴,卻發(fā)不出一個音。
“夠了!”季長蘅摔了茶杯。
大堂內(nèi)瞬間寂靜。
三夫人回過神來,卻冷笑:“也正好不用科舉了,省得將來張榜時,落了榜被人羞辱強!”
這話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了季長蘅的心口上,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三夫人:“三嬸這話何意?”
“我何意?”三夫人兩手叉腰:“本來想給你留點顏面,既然挑破了,我就明說了,一個多月前你曾找過小殿下,連小殿下身邊的陪讀,侍衛(wèi)文采都比不過,還日日頂著未來狀元郎的名頭招搖撞騙,原本科舉在即,很快就要戳破假象了,偏偏你祖母疼你,給了你臺階下?!?/p>
季長蘅的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,像是被人扯下了一層厚厚遮羞布,面色火辣辣。
眾人倒吸口涼氣。
就連劉蕓娘看向了季長蘅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。
三夫人冷笑著繼續(xù)說:“當(dāng)日可是有不少人作證的,難不成小殿下還能冤枉了你?”
“夠了!”季長蘅聽不下去。
不遠處的季長言擋在了三夫人面前,他的個頭和季長蘅差不多,從前或許還有幾分忌憚。
如今他入了小殿下的眼,根本就沒有將季長蘅放在眼里。
“我母親是你長輩,豈容你胡呼來喝去?如今的大房早就不是從前的大房了,沒有人會忍讓你們胡來!”季長言語氣冷冽。
二房的人沉默,三房和四房的人都支持季長言。
“長言說的沒錯,做人不能太自私了。”四夫人嘀咕道:“沒了科舉之名也好,省的將來還鬧出幺蛾子?!?/p>
一句一句冰冷的話直戳季夫人心窩子,她臉色雪白,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。
季長蘅怒了:“去請大夫。”
眾人見狀倒也沒有繼續(xù)難為了,紛紛離開了。
回到院子里,季夫人幽幽醒來,什么也不說只呆呆的看向了帷帳,似是要將其看穿。
撲通。
季芷晴跪下,痛哭流涕后悔不已,一切的錯都怪她不該試探樂晏,不該一而再的挑釁。
她朝著季夫人磕頭,掏出紙和筆;“只要我死了,就能保住季家名聲,母親,是女兒錯了?!?/p>
季長蘅伸手去拉她:“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?!?/p>
“鎮(zhèn)王府,東宮都被我得罪了,將來這兩人總有一人要上門,我們沒有出路了?!奔拒魄鐚懙?。
這話倒是真的,季芷晴挑釁樂晏說的那些話,也是在污蔑姬郢,鎮(zhèn)王府豈能輕易饒過?
季長蘅咬牙:“我親自去找小王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