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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3章 大喪

“父王!”姬虞南聽著越來越近的打斗聲,嚇得聲音都在顫抖,一遍一遍地叫著他。

“父王,究竟是誰這么大膽,竟敢來襲擊您!”

這事兒姬虞南想不通,襲擊南牧太上皇,真是不要命了。

姬南牧回頭看了一眼姬虞南,眼眸里只有無盡的惋惜,這眼神,姬虞南看不明白。

父王在惋惜什么?

門外廝殺還未停止,無數(shù)黑衣人持劍而來,擋在姬南牧身前的侍衛(wèi)死死咬著牙:“太上皇,人越來越多了,怕是等不到援軍趕來了?!?p>院子里的黑衣人多到可怕,個個都是帶著殺氣。

噗嗤!

一劍刺穿了胸膛

倒下。

再一劍。

侍衛(wèi)根本無力還擊。

姬南牧撿起地上侍衛(wèi)手中握著的長劍,沖了出去,拼死廝殺。

噗嗤。

左邊肩被刺,一眨眼右邊又被刺了一刀,姬南牧咬緊了牙關(guān),硬是沒有吭聲,他手撐著劍拄在地面上強行讓自己不倒下,看向了黑暗某一處:“不虧是我親手教大的孩子,有勇有謀,殺伐果斷,接連破局心,我早已死而無憾,若有來生咱們再做親父子?!?p>話音落,一柄長劍從胸膛穿過,劍尖滴滴答答順著流淌血跡,巨大的慣例讓姬南牧的身子也跟著晃了晃。

但他撐著最后一口氣也未曾倒下,嘴角反而揚起了笑。

“父王!”姬虞南在里面大喊。

片刻后聲音消失了。

院子里的肅殺之氣消失了,一夜之間,姬虞南勾結(jié)云燕使臣心懷不軌,試圖報復(fù),不惜將人假扮成侍衛(wèi)引入南牧,致使太上皇遇刺而亡的消息在大街上傳開。

景晏帝趕到時,太上皇已經(jīng)斷氣了,倒是姬虞南還剩一口氣在。

“不論用什么法子給朕救活!”景晏帝下令。

次日天亮

宮里掛上了白幡,景晏帝披麻戴孝。

文武百官個個氣憤不已。

“簡直就是白眼狼,太上皇幾次相救,到了南牧還不安分?!?p>“這樣的人還不如死在了北梁。”

“害人精!”

一句句辱罵,恨不得要將姬虞南給掐死。

景晏帝站在百官面前,當著姬南牧的棺槨面前發(fā)誓:“這筆賬,朕定要讓云燕血債血償!”

“血債血償!”

“血債血償!”

百官高聲齊呼。

這時金鱗上前,朗聲稟報:“皇上,昨夜有一千多人襲擊,均流竄南和一帶,有些假扮成百姓,一時半會也分辨不出?!?p>南牧初建立不久,民心,軍心都不穩(wěn),這些人流竄想要找,也不是簡單的事。

“冤有頭,債有主,那便從云燕開始清算!”景晏帝怒道。

半天的功夫景晏帝已經(jīng)決心攻打云燕。

只是有關(guān)于姬南牧生前的貼身部下卻有了質(zhì)疑:“皇上昨日也出宮了,總不至于連一個刺客都沒抓到?!?p>“還有,太上皇生前留下的兵權(quán)……”張大人欲言又止,懷疑的眼神從未停下。

景晏帝也知道還有一小部分人不好糊弄,他揮揮手:“張大人,借一步說話?!?p>張大人眼皮跳了跳,身子卻不動分毫。

“張大人又何必較真呢,皇上現(xiàn)在是新君,識時務(wù)者為俊杰?!庇腥藙?。

可張大人卻咬緊了牙關(guān):“非也,微臣不能辜負太上皇信任,皇上若是問心無愧,又何必不肯言明?”

景晏帝眸光擰緊。

“皇上不肯說,是因為昨日入城的刺客是有些人特意庇佑的,才躲過了禁軍,堂而皇之地潛入城內(nèi),此事不宜打草驚蛇,還需繼續(xù)嚴查,張大人,你是父王最信任的部下,皇上也是父王最信任的兒子,禪位時,可有不少人看著呢,皇上為何要對父王不利?”

姬云和一襲白衣現(xiàn)身:“姬虞南勾結(jié)外敵也不是一兩次了,若不是他借著傷勢強行欺騙父王出宮,父王又怎會出宮?”

張大人被懟得臉色漲紅,不甘心地反駁:“郡主,難道就沒有懷疑嗎?”

“我自出生便在父王身邊,幾十年過去了,父王疼我護我,他死了,我比誰都傷心難過,可事實就是事實!”姬云和臉上淚水劃過,目光陰沉地看向紫檀木棺槨,撲通跪下:“父王,你不該偏信姬虞南這個蠢貨,是他要鬧南牧大亂,是他要趁機奪您手上剩下的兵權(quán),是云燕使臣不講武德,直接殺了您。”

經(jīng)過姬云和這么一說,大家恍然大悟。

是姬虞南不甘心景晏帝登位,想要借著云燕國生事,將人悄悄引渡回城,又派人入宮欺騙姬南牧出宮,意在逼問兵權(quán),結(jié)果云燕國直接把人給殺了。

這么解釋,所有的事都通順了。

姬云和看向了張大人:“莫不是張大人是要以父王死為由,霸占父王的兵權(quán)不肯交?”

“胡說!”張大人急了:“微臣并無此心?!?p>姬云和提著下巴:“那張大人為何質(zhì)疑皇上?”

張大人支支吾吾竟是說不出話來。

緊接著姬云和又看向了曾經(jīng)姬南牧最信任的幾個人,語重心長:“為今之計,不是互相猜測,而是盡快替父王討回個公道,我父王錚錚鐵骨,竟被幾個侍衛(wèi)包圍刺殺,這口惡氣,決不能輕易咽了下來!”

同時姬云和又看向了景晏帝:“皇上,我聽說姬虞南還活著,懇求皇上將姬虞南交給張大人代為看管?!?p>“對!”張大人一口應(yīng)下,其余幾人也是如此反應(yīng):“等姬虞南醒來,讓我們親自審問?!?p>景晏帝點頭:“準!”

幾人見他毫不猶豫地答應(yīng)了,反而有些猜不透,難道這件事真的和景晏帝無關(guān)?

宮里在辦喪事,作為侄孫女的樂晏自然也是要來的,身上套著素衣,鬢間珠釵寥寥無幾。

此次,她是作為姬家后輩身份來吊唁,跪在了蒲團上,眼眶微微紅,連跟了誦經(jīng)三日。

“長公主,歇一歇吧?!奔t梔小聲勸。

樂晏搖頭:“不,這次是收買人心的最佳時機,才幾日而已,我還熬得住?!?p>她鐵了心要堅持到底,讓那些人看看清楚,她北梁人的孝順,此外還能觀察局勢。

因為太上皇大喪,所有原本定下來的宴會全部取消,城內(nèi)禁喪。

就連姬雪顏也來了,跪在蒲團上,整個人神色呆滯地看向了不遠處的棺槨。

“雪顏郡主。”

姬雪顏剛來南牧的那天,就有了郡主封號,張大人忽然湊近她身邊,低聲問:“太上皇突然遇襲,郡主可有懷疑之處?”

張大人表面上妥協(xié),可心里還是懷疑。

姬虞南傷勢過重還昏迷不醒,姬云和一口咬定是姬虞南引狼入室,釀造大禍,可張大人總覺得事情不對勁。

姬雪顏眼眸微微動,側(cè)目看向了張大人,不經(jīng)意間她看見了不遠處跪著的姬云和腰間懸掛一枚羊脂玉佩。

赫然就是重哥兒的!

她呼吸一窒。

良久,姬雪顏咬牙:“姬虞南這個蠢貨,我多次勸告他少招惹是非,偏偏他不信,在北梁害慘了我,如今還害慘了父王!”

遇刺的事,姬雪顏根本不知情。

姬虞南也從未告訴過她有什么行動,現(xiàn)在姬南牧已經(jīng)死了,死無對證,這個局只能讓姬虞南背負。

她一把激動地抓住了張大人:“父王曾經(jīng)最信任的大臣,一部分已經(jīng)歸順新帝,就剩下你們幾個老臣了,東原便是你們跟父王一點點建立的,父王,是不是還有部署?”

景晏帝得到了大部分兵權(quán),收買人心,可有些人絕對收買不了,比如張大人。

同生共死過的,在曾經(jīng)的鎮(zhèn)王舊部軍營里有一定的威嚴,若張大人不肯承認是北燕動手,懷疑上景晏帝。

這事兒還真不好說。

張大人蹙眉,也未曾正面回應(yīng)此事。

“姬虞南人在何處?”姬雪顏問。

“在張府,還昏迷不醒,不過沒有性命之憂。”張大人如實稟告。

姬雪顏卻納悶了,姬虞南這么重要的人怎么會沒死?而且還在張家?

她一時有些猜不透局勢,再次瞥了眼那枚玉佩,悻悻不敢亂說話。

來找姬雪顏的也不止張大人一個,還有李將軍,王將軍,都是舊臣,姬雪顏一律將責(zé)任推給了姬虞南,也一口咬定姬虞南確確實實抱怨過要找太上皇要兵權(quán)。

“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說?!崩顚④姷?。

姬雪顏咬牙:“父王離開北梁之前就已經(jīng)身染重病,諸位可還記得?”

李將軍等人點點頭。

“那不是重病,而是被人下了蠱毒,下毒之人就是姬虞南,此事,父王的貼身之人都知曉!”姬雪顏深吸口氣,繼續(xù)說:“若是諸位不信,可以讓太醫(yī)把脈,必還有殘毒?!?p>“按照雪顏郡主所說,皇上為何還要出宮去找姬虞南,而不是處處防備?”

姬雪顏嗤笑:“姬虞南千錯萬錯也是父王的嫡親血脈,僅此一條,虎毒不食子,父王又怎會料到他賊心不死,諸位,若不是這一條,父王為何要將皇位傳給了沒有血脈的皇上?”

景晏帝不是姬南牧的兒子這事兒早就人盡皆知了,起初景晏帝上位,也有不少人不贊同。

血脈混淆,不宜繼承大統(tǒng)。

可偏偏姬南牧在百官的見證下,一定要將皇位讓給景晏帝。

原來還有這么一樁事。

“姬虞南在北梁做過不少錯事,早就心懷嫉恨,可他終究是父王血脈。”

姬云和的話是提醒,姬雪顏的話就是事實了,打消了原本存留在幾人心里的疑惑。

或許,真的是姬虞南這個蠢貨為了搶奪兵權(quán),故意引狼入室,只是云燕不講究,直接殺了人。

四周漸漸地傳來了陣陣敲擊木魚的咚咚聲,還有和尚們在念經(jīng)。

“皇上素來仁善,幾次被算計也未曾責(zé)怪姬虞南,又怎會算計父王?他有兵權(quán),有皇位,還有口碑,實在沒必要如此?!奔а╊侀]著眼,強行替景晏帝辯解。

雖不知全貌,但姬雪顏心里清楚,這件事絕對和景晏帝有關(guān)系!

好一招借刀殺人。

幾人再次沉默,默默離開。

良久

姬云和挪了過來:“大姐?”

姬雪顏看向了她,眸色發(fā)深:“你可知自己是在包庇殺人兇手!老五究竟許了你什么好處?”

聽她這么說,姬云和嘴角反而翹起了一抹淡淡的譏諷:“大姐不是問過,父王為何要拋棄你么,也不全是因為私藏解藥,還有一樁事?!?p>姬雪顏眼皮一跳。

“大姐可還記得四妹妹?”

從四兒入京城,姬雪顏的真面目已經(jīng)暴露了一半,姬南牧不敢想象姬雪顏竟然為了固寵,讓四兒這個庶妹去伺候丈夫,還曾讓四兒小產(chǎn)過,表面上四兒是去陪伴姬雪顏,實際連個丫鬟都不如。

提及四兒,姬雪顏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。

“這小賤人勾引我丈夫,害我們夫妻離心,我還打不得了?”姬雪顏不肯承認那些腌臜事。

反正都已經(jīng)死無對證了,她不承認,又能如何?

“那母妃的死呢,也是中蠱而死?!奔г坪偷溃骸笆廊硕家詾槟稿俏脒^多的桃花粉而死,父王心里很明白怎么回事,一直未曾戳破,大姐,父王心里都知道你心狠手辣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所以,他怎么敢對你親近?”

接連兩件事說出來,姬雪顏臉色都變得不自在了,死死咬著牙,兩肩顫抖。

有些事想抵賴也賴不掉。

“大姐也不想將來重哥兒身上背負著惡名過一輩子吧,他還小,究竟事是前途無量,還是被你連累,落得跟姬虞南那個蠢貨一樣的下場?”

姬云和一點兒也不擔(dān)心姬雪顏會胡說八道,人只要有軟肋,就會看清局勢,不得不彎腰低頭。

“這些都是他讓你來說的?”姬雪顏問。

姬云和搖頭:“是他放了你來送父王最后一程,是我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,勸你識時務(wù),至于怎么做,隨你?!?p>多余的話不再說了,她繼續(xù)哭喪。

姬雪顏呼吸緊繃,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認命了,無論是誰來,一口咬定就是姬虞南。

兩日后姬虞南蘇醒了,卻點了名執(zhí)意要見姬雪顏一人。

張大人來傳信時,姬雪顏眼皮跳得更厲害了,在心里把姬虞南狠狠罵了一遍,氣不打一處來,硬著頭皮跟著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