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梁帝雙眸習(xí)慣性地微蹙,問道:“不知云王爺看中了哪家姑娘,可有婚配?”
“皇上放心,此人并無婚配。云王爺爽朗一笑,解釋道:“正是前些日子皇上親封的梁錦公主?!?/p>
驟然,北梁帝臉上的笑意消失了,眸底升起的愧疚,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剩下一片驚濤駭浪。
但很快北梁帝又笑了,目光看向了墨?。骸八裕阍诖劝矊m拒絕了太后?如今想娶的人是梁錦公主?”
面對北梁帝的質(zhì)問,墨琛一時語塞,抬起頭對上了北梁帝眸底的冰寒,心頭一震,趕忙搖頭:“父皇,兒臣心儀之人是展姑娘,奈何兒臣和展姑娘沒有緣分,所以,娶誰都是一樣的?!?/p>
云王爺立即接道:“皇上,是本王覺得梁錦公主人不錯,在琛兒入京前多有照拂,本王覺得這才是命中注定的緣分?!?/p>
北梁帝怒極反笑,彎著腰坐在了剛才的位置,眼神不經(jīng)意間看向了棋盤,對面之人進退有度,分寸掌握得極好,一如從前那樣。
“皇上,是蕭夫人擅自做主求到太后面前要退了婚,和琛兒無關(guān),琛兒也不想和太子搶人?!痹仆鯛斏卤绷旱鄱嘞肓耍s緊解釋。
有些事越描越黑,太子一而再地被退婚,一次是趙嫵,一次是蕭冉沁,這些人還想踩著太子往上爬。
反觀太子,不貪權(quán),不拉攏,受了委屈也從不抱怨,反而還要替墨琛解釋。
不愧是自己親自教出來的。
北梁帝百無聊賴般將一粒粒棋子撿起放在了棋盒,面上表情更是令人玩味:“這么說,太后也同意了?”
云王爺遲疑一瞬,點了點頭。
北梁帝又問:“那王爺可知兩個月前梁錦公主捐贈百萬兩,朕許她婚嫁自由,如今是要朕出爾反爾,強行賜婚?”
語氣已漸漸不耐。
云王爺臉色微變,北梁帝又道:“朕也不為難你們,只要梁錦公主心甘情愿地在朕面前點頭答應(yīng),朕就給你們二人賜婚?!?/p>
話說到這個份上了,云王爺也沒有理由要賜婚。
臨走前北梁帝驀然開口:“琛兒,這么多年朕未將你認回,是朕虧欠了你,三日后朕打算替你舉辦一場宴,當場給你正名身份,同時也邀請京都貴女,你再好好看看?!?/p>
墨琛強壓欣喜,順從點頭:“兒臣多謝父皇。”
“退下吧?!?/p>
云王爺和墨琛弓著腰退下,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落入北梁帝眼中,一旁的忠公公小聲嘀咕:“皇上,大皇子這么多年多虧了云王爺悉心教導(dǎo),奴才聽說云王爺連自家親兒子都沒有這么有耐心,就像您,親手養(yǎng)育了殿下,這么多年殿下征戰(zhàn)沙場,為了北梁立下汗馬功勞。”
北梁帝聞言臉上的冷意更濃,不悅地看向了忠公公:“北梁國哪來的大皇子?”
忠公公一愣。
“北梁的嫡長子只有太子一人,你個老糊涂,滾下去罰跪一個時辰反省?!?/p>
忠公公哪敢忤逆,麻溜滾出去跪下。
彼時夜色漸濃
東宮一片寧靜,太子端坐在茶臺旁,修長白皙的指尖握著白瓷釉茶盞,一抹碧綠香味沁人心脾。
“殿下,皇上說只要公主親口站在御前同意婚事就賜婚,還準備三日后替墨琛舉辦宴會,屆時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上認祖歸宗?!?/p>
北梁極看重嫡長,歷來選的繼承人要么嫡要么長,墨琛若占了長字,必起波瀾。
太子掀起眼皮,叮囑道:“加派人手暗地里保護盛國公府,不許任何人壞了公主清譽?!?/p>
長慶點頭:“屬下遵命?!?/p>
似是想到了什么,太子眉頭高高揚起:“今日蕭相府退婚,又被拒絕的事傳揚出去?!?/p>
其實太子不吩咐,長慶也有此意,蕭相府根本不配和殿下共進退,這樣落井下石的人不該有好下場。
一夜之間,蕭相千金主動退婚又求嫁大皇子,結(jié)果被大皇子婉拒,連個侍妾身份都不愿意給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。
錦初得知消息時,外面已經(jīng)傳開了,她驚愕片刻:“蕭姐姐退了和太子的婚事,又要求嫁墨???”
她有些恍不過神。
飛雁解釋:“昨兒是蕭夫人入宮求了太后,太后又做主召了云王爺和墨公子入宮,結(jié)果被人直接拒絕,蕭家現(xiàn)在是雞飛蛋打,還被人恥笑,上趕子巴結(jié)討好,卻沒人領(lǐng)情,落了個忘恩負義,拜高踩低的名聲?!?/p>
錦初咂舌,她清楚的記得這么婚事是蕭冉沁親自求的,怎么會退婚?
“蕭家知曉殿下身體抱恙,又不甘心做側(cè)妃,想著用相府千金的名聲嫁大皇子做正妃,誰承想,人家根本不要?!憋w霜撇撇嘴,一針見血地戳破了蕭家人的心思。
錦初也捋清了,蕭家人的心思她猜不透,好在展姐姐的婚事順利落下。
門房小廝送來請?zhí)?,候在了廊下,飛雁接過轉(zhuǎn)送到了錦初手上:“瞧著是皇家請?zhí)??!?/p>
請?zhí)蜷_,上面注明來意,是為了給墨琛正名。
皇家舉辦宴會又點了名邀她,錦初不得不去,她心里卻泛起嘀咕,存了十二萬分小心。
“主子,蕭,蕭姑娘尋短見了,老奴剛才趕回來時,路過蕭家門口,看見好幾個大夫進進出出。”
方嬤嬤粗喘著氣跑進來,她還不知蕭冉沁是什么人,只知道和錦初關(guān)系不錯,立馬趕回來稟報。
錦初眼皮一跳,經(jīng)歷這樣的事蕭冉沁肯定接受不了。
“不止是蕭姑娘受辱氣得不輕,就連蕭家老夫人也是氣暈了,百官之首,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?”方嬤嬤連連搖頭,只覺得可惜。
百官之首四個字落入錦初耳中,她遲疑片刻,原本想要去探望的心思立馬就收回來了。
她看向飛雁:“祁國公府可有什么動靜?”
飛雁搖頭:“探子并未傳信回來?!?/p>
于是,錦初又重新坐下來,祁予安是重生的,向來無利不起早,蕭相有權(quán)有勢,按理說祁予安應(yīng)該拉攏和巴結(jié)才對。
沒道理這么安靜。
譬如墨琛,身份不明朗時,祁予安費盡心思地替他周旋,脫罪,墨琛如今認回身份了,祁予安作為謀士肯定會勸說墨琛答應(yīng)這門婚事。
府上又不缺一個側(cè)妃位置,給個側(cè)妃位置就能拉攏蕭家,可墨琛不僅拒絕了蕭家,還將蕭家得罪透了。
說明,蕭家上輩子一定沒有好下場。
所以祁予安才會避嫌。
有了這個想法錦初立即派飛雁飛霜去展家和秦家:“關(guān)鍵時候,還是不要摻和蕭家?!?/p>
飛雁和飛霜點點頭,不敢耽擱立馬去報信。
倒是方嬤嬤一頭霧水:“主子不去看看蕭姑娘?”
“蕭家是個是非之地。”錦初搖頭。
見此,方嬤嬤也不再多言。
彼時的祁國公府早早就將大門關(guān)上了,祁國公稱病不出,連宮里的帖子都回絕了。
就像是躲瘟神一樣避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