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半,海棠花未眠。
但夢安然已經(jīng)眠了。
接到蕭寒打來的電話時,她想殺人的心都有了。
“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要說!”她打了個哈欠,火氣蹭蹭往上冒。
身旁的秦沐也被鈴聲吵醒,見她接了電話估計是有什么要緊事,他拉亮了床頭燈,起身去倒了杯水,陪著她。
蕭寒吐出一口青煙,路燈的光亮映在他瞳孔中,像一潭照不到底的死水。
“分手了?!彼唵蔚赝鲁鋈齻€字,嗓音被煙熏得有些啞。
又或許不是因為香煙。
夢安然懵了一瞬,腦子遲緩地開機后,反應(yīng)過來他說了句什么話,惺忪的眼睛總算徹底恢復(fù)精神。
她接過秦沐遞來的水喝了一口,沉默很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遲疑片刻后,只問出一句:“你在哪兒?”
“公寓樓下便利店?!笔捄蠈嵒卮?。
“我姐在你公寓?”
“嗯,她過年的時候扭傷腳,接過來方便照顧,后面就一直在這住了?!笔捄f完,又補充道:“沒發(fā)生關(guān)系?!?/p>
夢安然壓根沒打算問后面那個問題,她對蕭寒還是很信任的。
又問:“為什么分了?”
這次蕭寒沉默了。
有點復(fù)雜,只言片語說不清楚。
他答非所問:“她說想回京市待一段時間,我明天送她去機場?!?/p>
夢安然不再追問下去,只說:“附近酒店開個房間睡一晚,明天跟她一起回來?;蛘撸液筇祜w過去找你。”
蕭寒思索了一會兒,自己這段時間估計也沒心思工作了,還不如跟夢蓁一塊回京市。
起碼可以找夢安然談?wù)勑摹?/p>
“明天回?!彼龀隽诉x擇。
“行,找個酒店好好睡一覺,我?guī)湍銈冇喯挛绲臋C票?!?/p>
電話掛斷后,夢安然淡定地打開航空軟件查詢明天……不,今天下午海市飛京市的機票。
秦沐一直在旁邊聽著,基本了解到了目前狀況:“蕭寒跟夢蓁分手了?”
“嗯?!眽舭踩贿x好機票,填好登機人信息,干脆利落就把機票訂好了。
她對這個結(jié)果并不感到意外,秦沐也是。
甚至能猜到蕭寒和夢蓁分手的原因。
“行了,早點休息吧?!眽舭踩环畔率謾C,窩回被子里,“我們是早上九點的飛機呢。”
“嗯?!鼻劂灏阉旁诖差^柜上,親了親她的額頭,隨后拉了燈繼續(xù)睡了。
正午十二點,秦沐和夢安然搭乘的航班就落地了。
來接機的小李和小陳等候已久,見到他們出來,立即迎了上去。
“秦董,這是氣象臺那邊最新的監(jiān)測報告,蜀州發(fā)生6.8級地震,極有可能波及烏山一帶?!毙£愐皇纸舆^秦沐的行李箱,另一手遞過去本文件夾。
秦沐翻看了一下,當(dāng)機立斷:“通知礦山先停工,所有工人盡快撤出烏山,帶薪休假,復(fù)工時間待定。”
“明白。”小陳接回文件夾,又繼續(xù)匯報道:“漓海的城南規(guī)劃項目順利推進(jìn),三點有個項目股東大會,需要您過去一趟?!?/p>
“知道了?!鼻劂謇_車門,上車前看向另一輛車前正在聽小李匯報工作的女孩,笑著喚了聲:“寶寶?!?/p>
夢安然回頭,對上他浸滿柔情蜜意的鳳眸。
秦沐說:“晚上見。”
夢安然微微一笑,“晚上見。”
兩人各自上了車,往不同的方向離開。
商務(wù)車內(nèi),夢安然坐在中間排左邊的位置,翻看擱在腿上的文件。
那是集團(tuán)總部包括C級高管在內(nèi)能接觸到芯片技術(shù)的所有員工的詳細(xì)背調(diào)。
昨天晚上吩咐小李去查,今天就把資料交到她手里了,辦事效率很不錯。
資料按照員工職位高低排序,第一份就是CEO穆語琴的。
云端集團(tuán)跟穆語琴的前公司有合作,秦沐因此知曉了穆語琴在前公司因性別被歧視的事,順手把穆語琴挖過來銳銘了。
夢安然對于秦沐介紹過來的人還是挺信任的,所以沒另外去做背調(diào)。
如今才知道,穆語琴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自己創(chuàng)業(yè),用所有積蓄開了一家小型的廣告公司,起初發(fā)展得還不錯。
后來卻遇人不淑,人財兩空,前夫挪走了她公司所有資金,只給她留下個兩歲的兒子和一千多萬債務(wù)。
穆語琴成了單親媽媽,一邊努力工作賺錢,一邊撫養(yǎng)孩子長大。
原本是在別的廣告公司做個小文員,后來覺得沒有前景,就跳槽去了外資商貿(mào)企業(yè)。
一干就是十二年。
又遇上了性別歧視的事,正好秦沐向她拋出橄欖枝,她便果斷辭職,來銳銘應(yīng)聘了。
直到上個月才把債務(wù)還完。
夢安然看完資料,不由敬佩穆語琴,母親的偉大是非常人能想象的。
不僅還清了一千多萬債務(wù),還把兒子教導(dǎo)得很好。
穆原目前在國內(nèi)有名的金融學(xué)院讀大四,品學(xué)兼優(yōu),再有半年就要畢業(yè)了。
“跟我是同一所大學(xué)啊……”夢安然嘟囔道。
小李掃了眼資料,他昨晚看到穆語琴的經(jīng)歷時,也很欽佩。
此刻帶了幾分私心開口道:“老板,查到個消息,穆語琴想把穆原送去國外當(dāng)交換生,再進(jìn)修兩年。但是交換生名額很少,最近她在四處托關(guān)系,估計也花了不少錢?!?/p>
夢安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“掉頭,先去趟華京大學(xué)?!?/p>
……
銳銘集團(tuán)總裁辦公室里。
整宿沒有休息好的穆語琴結(jié)束今天的兩場會議后,抽空給兒子打了個電話。
“媽,你不是在上班嗎?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?”穆原戴上藍(lán)牙耳機掛著通話,雙手仍在敲擊鍵盤修改畢業(yè)論文。
聽到兒子的聲音,穆語琴整個人精神不少,語氣極度溫柔:“兒子,論文寫得怎么樣啦?最近有沒有休息好?”
“挺好的,還差一點就改完了?!?/p>
穆原敏銳地察覺到母親狀態(tài)不對,停下了手頭上的事,關(guān)心道:“媽,你是不是工作不太順利?我聽說銳銘集團(tuán)對女性員工挺好的啊,你沒受委屈吧?”
“沒有?!蹦抡Z琴笑了笑,“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國外進(jìn)修嗎?我……找了個渠道,能幫你拿到推薦信。”
穆原皺起了眉,“媽,我好歹是華京大學(xué)畢業(yè),就算不去進(jìn)修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。如果你為了幫我拿到推薦信,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,我能安心去國外讀書嗎?你自己多注意休息,少操心這些事了?!?/p>
穆語琴倏然紅了眼眶,孩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精神支柱,也是最懂她的人。
在她陷入兩難的時候,他總能把她推回那條正確的道路上。
關(guān)鍵時刻,辦公室的玻璃門被敲響。
穆語琴回頭看了眼,發(fā)現(xiàn)是夢安然來了。
她匆匆對電話那頭說道:“董事長過來了,我晚點再給你打電話。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