榕寧坐在了純妃的對面笑看著她:“姐姐有何事要說?”
純妃看向榕寧道:“妹妹,姐姐有一件事情想和妹妹商議一下?!?p>榕寧何曾見過她如此忐忑的樣子?不禁被逗笑了,輕輕牽著純妃的手笑道:“我瞧你這為難的樣子,有什么事盡管說來。凡是我能辦到的,一定能替姐姐辦得妥妥當當?!?p>純妃將果子放了下來,神情也頗有些躑躅道:“這事兒還不一定能辦得成,我舅父舅母托我問沈家一件事情。”
“何事?”
純妃定了定神道:“就是關于你弟弟的親事?!?p>榕寧頓時愣在了那里,是啊,這件事還真的不好辦。
若是別的事情,錢家人既然提了出來,莫說是一件,便是百件千件她都會想法子幫對方辦妥當了。
畢竟他們沈家真的是欠了錢家很多的人情。
當初在她出宮被送往皇陵的時候,若不是錢家人將她的爹娘護送到了江南,怕是早已經遭了蕭璟悅的毒手。
如今哪里有她家人幸福團圓的日子?
榕寧沉吟了一番道:“如兒姐姐,莫非錢家人有什么想法不成?”
純妃嘆了口氣道:“前些日子我曾經和你提及過錢家?!?p>“我舅父獨寵愛我舅母一人,我舅母只生了一個兒子。”
“早些年我舅父外出做行商的時候撿回來一個女嬰,正好和我那表弟年歲相當湊成了一個好字?!?p>“舅父便將女嬰撿回到了徽州,又送回了江南,如珠如寶地養(yǎng)著?!?p>“雖說是撿來的,可是我舅父舅母珍愛至極,起名一個玥字,便是珍寶般的存在?!?p>“如今那小丫頭從江南隨我舅父舅母一起來到了京城?!?p>純妃說到此,唇角勾起一抹笑。
她那個機靈古怪的小表妹,也曾經見過幾面。
只是那個時候她的母親與錢家決裂,只瞧著那丫頭鬧騰的很,如今想到此,純妃露出會心的笑意。
她緩緩道:“偏不巧,那丫頭竟是看上了你的弟弟。”
“這些日子,茶不思,飯不想,心心念念只攥著你弟弟送給她的那塊牌子?!?p>“我舅母也實在沒了法子,便旁敲側擊托我問問你弟弟到底有沒有什么續(xù)弦的想法?”
“不過你放心,我那表妹錢玥雖然是錢家的養(yǎng)女,可是從小是養(yǎng)在我舅母身邊的,旁的人也不清楚她的來歷?!?p>“只以為是與我表弟是一對龍鳳胎,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是個大美人呢?!?p>“只是錢家的門第稍許低了些,倒是有些配不上沈家……”
“姐姐切莫如此說,當真是折煞我了,”榕寧忙攥住了純妃的手。
她笑看著純妃道:“若是錢家的門第都配不上我沈家,那我沈家難不成還是皇親國戚不成?”
“我沈家是莊稼人出身,如今得此機緣也算是出人頭地??扇粽摮錾恚睦锛暗蒙习倌赍X家的輝煌?”
純妃眸色微微一動,果真是她沒看錯的人。
沈家人相處起來確實讓她覺得舒服踏實,行事有分寸。
只是這媒妁之親,她臉上掠過一絲為難,看向了榕寧道:“妹妹,姐姐也不是逼迫沈將軍一定要娶我那表妹。”
“只是如今長公主蕭乾月已死,錢家少夫人的英靈應該得到了撫慰?!?p>“沈將軍畢竟是你們沈家的獨苗,難不成還一輩子不娶妻不生子?”
“若是可以的話,能不能考慮考慮我那表妹?”
榕寧點了點頭道:“姐姐,你也曉得這世上縱然有任何事都可以操控,唯獨情深不知所以?!?p>純妃愣怔了一下,深有感觸苦笑道:“是啊,情深不知所以?!?p>“當初我對蕭澤情根深種一眼萬年,甚至連我娘親都拉不回我,一頭栽進了這深宮中,哪知所托非人。”
“如今我倒是羨慕那些沒有進宮的年輕女孩子,能覓得如意郎君。”
“姐姐也曉得你的難處,此但此樁親事絕不能以賜婚的形式進行,只瞧著咱家沈將軍有沒有那份心思。”
“若是有,我便告知我那表妹。若是沒有便讓她歇了這份心思,就當沈大哥是她的異姓大哥吧?!?p>榕寧笑了出來:“也別那么悲觀,誰道是如今無意,將來還有意?”
“這事兒你我還真干涉不了,我倒是可以去問問我那弟弟,這事兒怎么做?還得你家表妹努一把子力,誰能說他倆成不了?”
純妃一聽倒也有些不好意思,他們錢家人還是太著急了。
這感情的事情哪能一蹴而就,不如細水長流,慢慢來吧。
她當下便起身道:“我這便修書給我舅母和舅父,讓那小丫頭莫悲觀,但也莫纏著人家沈將軍不放?!?p>“這事兒你這個寧妃默認,你們沈家人歡喜,我們錢家人也歡喜,那就等著這兩個孩子能不能靜靜開花,我這就寫信去?!?p>純妃一向雷厲風行,轉身走了出去。
榕寧唇角勾起一抹笑意,卻覺得這腰身越發(fā)酸痛了幾分。
蘭蕊忙將她扶到了榻上,幫她輕輕揉著有些發(fā)脹的腿。
蘭蕊笑道:“主子,若是咱們兩家能接親,倒也兩好湊一好了?!?p>榕寧笑了笑,緩緩搖了搖頭:“只怕阿福心中還是放不下?!?p>東大營沈家軍練兵的口號聲響徹天地,高臺上沈凌風手中挽著凌云劍,來回踱著步子。
面前的兵士規(guī)規(guī)矩矩打著拳腳,沈凌風的視線銳利至極。
每一個士兵的每一個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,若是稍有練武不用功的兵士便會被他單獨提到高臺上加以操練?!?p>身后站著的李安和李云兒兄妹倆,此時負責另兩側兵丁的陣法演練。
李云兒雖然身為女流之輩,如今已經正式入了沈家軍。
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,變得更強,更厲害。
終有一日能與沈凌風并肩而立,上陣殺敵。
不想一陣馬車車輪的聲音壓過了場地,馬車身后還跟著兩輛牛車。
牛車里裝著補給兵士的冬衣,還有一些藥品。
如今快到了隆冬時節(jié),有些曾經戍守邊關將士的凍瘡又犯了。
牛車上裝了滿滿一箱子的凍瘡膏,都是錢玥用自己攢下的體己銀子去周圍的藥鋪買了來的。
如今她匆匆送到了東大營,說是送東西,更是想瞧瞧沈將軍。
錢家人來了,沈凌風自然得出去迎接。
況且是送冬衣的,他忙走下了高臺朝著馬車走了過去。
馬車里的人掀起了簾子,錢玥小心翼翼下了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