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自始至終,顧硯之都沒有出聲,安靜的看著蘇晚,眼里閃爍的不是欣慰,而是心疼。
他知道,蘇晚的大度背后,皆是曾經(jīng)她獨自忍受的委屈和心酸。
一旁的陸逍也沒有插話,將空間留給賀陽與蘇晚化解恩怨。
賀陽今天來的目的,就是正式地向蘇晚道歉,來時他還是心情緊張的,此刻,蘇晚的大度原諒,讓他也松了一口氣。
“那我先走一步了,婚禮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忙?!辟R陽告辭道。
“去吧!先很婚禮的事情辦好,到時候我和硯之都會早點過去?!标戝谐f道。
賀陽點點頭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這時,顧鶯和薇薇安滿頭大汗地跑過來,蘇晚朝女兒道,“鶯鶯,時間不早了,我們該回家洗澡了?!?/p>
顧鶯雖然有些依依不舍,但還是乖巧的點頭,又興奮地仰著小腦袋道,“媽媽,薇薇安說以后我們可以一起上學啦!
“嗯,那你們又有伴了。”蘇晚同時朝薇薇安看去,“薇薇安,你又長高了呢!”
陸逍牽著薇薇安道,“和蘇阿姨他們說再見。”
“阿姨阿,顧叔叔,鶯鶯再見。”
顧硯之溫和微笑,“再見?!蓖瑫r和陸逍目視一眼,兩個男人極有默契地微點了下頭。
陸逍牽著薇薇安走向他的單元樓,而另一邊,顧硯之與蘇晚陪著顧鶯朝另一側(cè)的單元樓走去。
走了幾步之后,薇薇安的一個小玩具掉了,她回頭去撿,陸逍也跟著回頭,他不經(jīng)意抬頭,就看見一幕,顧鶯牽著蘇晚與顧硯之的手,蹦蹦跳跳地在說什么。
這一幕,和諧溫馨的就像曾經(jīng)的一家三口。
陸逍靜靜的看著,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樹影之中,他才緩緩收回目光,在這一刻,他的心底有什么東西,悄然斷裂。
從那次蘇晚落水,他沒有猶豫跳下去的那一刻起,陸逍的心底就纏繞著一種不能表露的心思。
即便他知道,顧硯之那次看他的眼神帶著感激和錯愕,那一晚蘇晚失望透頂,他鬼使神差般開車追上蘇晚,可他知道,在他的車子駛出來的幾秒后,顧硯之的車也追出來了。
那一晚,蘇晚上了他的車,在他的車漸行漸遠時,他看到顧硯之的車停在原地。
還有一次蘇晚送孩子上學,陸逍注意到她是走路回家的,可那天天色陰沉,隨時有雷電暴雨活動,那一天陸逍跟在蘇晚身后,果然天降傾盆大雨,在陸逍請?zhí)K晚上車后,他才注意到,顧硯之的車也在后面駛過來。
他看到了婚內(nèi)顧硯之對蘇晚的疏忽冷落,也看到了蘇晚對婚姻的失落絕望。
他曾經(jīng)的確以為顧硯之背叛了蘇晚,在他們離婚后,他也盼望著自己或許能有機會走進蘇晚的世界,給予她溫暖和守護。
如今,他才知道顧硯之與沈婉煙之間的真相,知道他被沈婉煙以全球唯一供體的身份綁定拿捏,也了解他與沈婉煙的關(guān)系,只是必要的手段。
他看得出來,顧硯之正用行動在努力彌補過去的一切。
薇薇安撿回了玩具,重新牽住了他的手,“舅舅,你在看什么呀!”
陸逍回過神,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,“沒什么。”
陸逍清楚知道,從今往后,他對蘇晚,只會是朋友之間的關(guān)心和關(guān)注,不會再奢求什么。
蘇晚牽著女兒走進電梯里,顧硯之高大的身軀也邁進來,顧鶯去按電梯數(shù)字,顧硯之也伸手按了27層。
“謝謝你今天對賀陽的諒解,他一直想找機會和你道歉?!鳖櫝幹统琳f道,濃密的睫毛下眸光望著蘇晚,帶著幾分探視。
蘇晚語氣平靜道,“我已經(jīng)忘了過去的事情?!?/p>
顧硯之的眼底閃過一抹歉意,如果不是賀陽告訴他,他真不知道她和賀陽也有過過結(jié)。
“對不起,過去——讓你受了很多委屈?!鳖櫝幹穆曇舻统粒载熞馕稄娏?。
蘇晚對于失敗的婚姻,還是有觸動的,但不多了。
曾經(jīng),那些委屈像一根根看不見的刺,深深地扎在心臟里,她會因為他的一句冷淡,一個疏忽而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心緒不寧。
此刻,聽著他的道歉,她更多的是一種時過境遷的平靜,就像她對過去的感情已經(jīng)抽離了。
她現(xiàn)在不愛他了,但也不恨他。
這時,電梯門開啟,顧鶯低頭玩著手中小玩具,也沒有聽到爸媽在聊什么。
蘇晚在打開自己的房門時,她轉(zhuǎn)身,目光清亮地看著送她到門口的男人,“當時我們太年輕了,是我把愛情和婚姻想得過于理想化了,也過于依賴你,失去了自我,而你有你得不得已,我們現(xiàn)在這樣,為了鶯鶯,能心平氣和地相處,就很好了?!?/p>
蘇晚的話里,沒有怨恨,也沒有指責,只有一種歷經(jīng)千帆后的通透與冷靜。
然而,顧硯之的心臟卻像是一被只手狠狠攥緊了,一陣悶痛。
蘇晚現(xiàn)在云淡風輕的樣子,仿佛對于過去種種,真的已經(jīng)不在乎了。
他失去的,不僅僅是那段婚姻,還有蘇晚那份毫無保留的,熾熱而純粹的愛戀。
現(xiàn)在的蘇晚,已經(jīng)更加成熟,獨立,內(nèi)心壁壘分明,想要重新走進她的心里。
他需要付出的,遠比一句道歉多得多。
“我明白?!鳖櫝幹斫Y(jié)滾動了一下,將內(nèi)心翻涌的情緒強行壓下。
蘇晚見他真明白了她的意思,她微點了下頭,推門進去,看到格格想要出去,蘇晚又一手拽住了他的脖套,不許它出去了。
如果蘇晚愿意再回頭多看一眼,她會看到一雙不再隱忍克制,愛意洶涌的眼睛,會看到那眼底裹挾的瘋狂念頭。
而眼底的盡頭,是一場無法收拾的意亂情迷。
顧硯之猛喘一口氣,向后一靠,堅硬的脊背撞在冰冷的墻壁上。
他抬手死死按住了左胸心臟的位置,眼眸逐漸變得猩紅濕潤——
她不在乎了。
她真的不在乎了嗎?
他更寧愿蘇晚恨他,怨他,罵他,那至少代表著她還有情緒留給他,可蘇晚的言語之間,仿佛只把他當成一個共同撫養(yǎng)孩子的——合作伙伴。
即便之前就感覺這一點,可此刻,他還是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無力感席卷著。
難道,他真的就此放手,只做一個合格的前夫和孩子的父親?
顧硯之緩緩直起身,盡管胸口依舊悶痛,但他的眼神恢復了冷靜,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