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份絕密文件包含了雷霆計劃的三階段實施細則,和吳凡塵之前看到的內(nèi)容大相徑庭。
其中,文件明確指出雷霆行動是全省反腐除惡的計劃,為了不給犯罪分子留下準備時間,在第二階段實施前,務(wù)必對外保密,各市除了紀委書記和公安局長外,只有市委書記知道。
到了縣一級,就算是縣委書記都全然不知情。
“老吳,我是按照上級指示辦事,秦云東同志也是按照計劃嚴格執(zhí)行,我們都不是擅自行動。我來是受姜書記委托,在開班子會議之前向你打個招呼?!?/p>
方書記慢條斯理地說著,像是穩(wěn)坐釣魚臺的漁翁。
“打招呼?有什么可說的,你們按指示辦就是了?!?/p>
吳凡塵快速翻閱文件,看到浠水縣章節(jié)時大為震撼。
沒想到浠水的方案就是秦云東起草和制定,就連停職檢查的苦肉計都已經(jīng)事先算計好。
“吳市長,雷霆計劃涉及到你的學(xué)生趙祥國,以及你親自招商引進的鑫九天?!?/p>
吳凡塵翻文件的手頓了頓,但他沒有回應(yīng)也沒有抬頭,繼續(xù)假裝看文件。
他對鑫九天景斌涉案心知肚明,卻沒想到會牽扯到趙祥國。
“姜書記本著尊重你的角度考慮,希望能獲得你的理解和支持,在大是大非面前能站穩(wěn)立場?!?/p>
這是正確的廢話,也是委婉的發(fā)出警告:不要插手紀委辦案,更不要試圖為趙祥國開脫。
吳凡塵不動聲色地把文件交還給方書記。
“我現(xiàn)在就表明態(tài)度,無論誰違法違紀,都應(yīng)該本著為人民負責的態(tài)度,一查到底,嚴懲不貸?!?/p>
“那就好,我也相信吳市長反腐決心。現(xiàn)在不耽誤吳市長的工作了,我也要去繼續(xù)執(zhí)行計劃?!?/p>
方書記笑了笑,把文件放回手提包,起身告辭。
吳凡塵坐在沙發(fā)上許久沒有站起來,他隱隱感到這次風(fēng)暴有可能還要影響到自己。
現(xiàn)在他沒心思再開會,也沒心思救趙祥國,船要翻了還是先考慮自救吧。
吳凡塵拿出手機給自己老婆關(guān)蘭打電話。
“你在哪?”
“正在給學(xué)生上課,什么事?”
“天氣有變,起風(fēng)了,你馬上辭去藝術(shù)館總監(jiān)職務(wù),把景斌給你的錢都準備好隨時上交?!?/p>
“憑什么要我交,那是我正大光明賺的錢……”
“景斌大概要進去了,有人會拿你的事做文章,別貪小錢讓別人抓把柄上綱上線?!?/p>
“你就只顧你的權(quán)位,從來沒有考慮過我。沒有那些錢,我怎么做全球巡展?”
“以后再說,你必須按我說的做!”
吳凡塵隨即掛了電話,他很后悔不應(yīng)該找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搞繪畫的女人做第二任老婆,
搞藝術(shù)的總是這么任性,卻一點兒也不懂斗爭的殘酷。
關(guān)蘭把手機扔到床頭柜上,氣憤地咬了咬嘴唇,翻身坐上去,快速起伏。
“吳凡塵干什么了,惹你生這么大氣?”
躺在身下的俊朗男人,雙手枕在腦后,一臉壞笑欣賞著細腰豐胸扭動跳躍。
“那個老東西……一點兒用也沒有,當初瞎了眼跟他……艾迪,你必須滿足我……”
關(guān)蘭氣喘吁吁地幾乎說不了整句。
她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發(fā)泄對吳凡塵的不滿。
“自力更生,豐衣足食。你現(xiàn)在不是做的很好嗎?”
“討厭,我說的……不是這個。我的夢想是……全球巡展我的作品,讓世界能見一見……什么叫才華橫溢?!?/p>
“我可以讓你橫溢,但不是才華?!?/p>
“不許貧嘴……不許騙我……快說……你幫不幫我?”
“巡展需要多少錢?”
“至少……三千萬,幫……不幫我?”
“吳夫人,你能給我什么呢?”
“我把自己給你了……你還想要什么……”
“偷腥是一回事,拿真金白銀是另一回事。我是商人,投資講究的是回報。只要你幫我做兩件事,巡展的事就包在我身上?!?/p>
“不管什么事……只要我能做到?!?/p>
關(guān)蘭停下,喘著粗氣回答。她橫下一條心,追求夢想可以不擇手段。
下午四點二十五分。
蘭輝從小巷口探出頭,警惕地觀察街道兩邊,又隱身在小巷的陰暗處,靜靜觀察馬路對面的交通局大門。
他像是受驚的兔子,任何風(fēng)吹草動都會讓他惶恐不安。
距離和趙祥國見面的時間只剩下五分鐘了。
蘭輝不能再猶豫,錯過這次機會,吃飯住宿都成問題。
他深呼吸幾次,壓低棒球帽檐,準備橫穿馬路。
蘭輝剛走幾步,看到一隊警車從遠處駛來,他立刻急速后退,重新鉆入小巷。
很明顯,警車不是沖他而來,直接拐入交通局。
蘭輝環(huán)顧四周,敏捷地攀上巷口的一棵柳樹上,從背包里拿出望遠鏡。
不多時,幾個人簇擁著臉色鐵青的趙祥國走出辦公樓,下了臺階鉆入警車。
蘭輝一哆嗦,望遠鏡差點脫手。
完犢子了。
趙祥國看樣子肯定被抓了!
失去趙祥國的庇護,蘭輝也失去了靠山,他最后的希望也隨之破滅。
前幾天,蘭輝在浠水本來準備好履新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(wù),但很快接到消息,劉雙喜被紀委帶走,酒廠保衛(wèi)處的李主任和其他打手也被警局抓捕。
蘭輝馬上意識到大禍臨頭,他匆匆打電話說休假兩天,在買了車票就向沿海城市逃。
他到了出境口岸又敏銳地察覺有人在盯梢,慌的他馬上逃入附近的深山。
蘭輝徒步斜穿出大山,來到另一座城市,扒上貨運列車重新返回中山市,想找趙祥國尋個出路。
但現(xiàn)實將他的期待擊得粉碎,而他的銀行賬戶已經(jīng)凍結(jié),只剩下十五塊錢現(xiàn)金。
難道真的窮途末路了?
蘭輝成了喪家之犬,失魂落魄在小巷里東游西逛,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。
他沒有反思自己犯下的錯誤,反而把這一切都歸結(jié)在秦云東身上。
如果不是秦云東死咬不放,他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。
“秦云東!老子就算死,也要拉你做墊背。”
蘭輝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。
忽然,他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掌。
“讓我好找,原來你躲在這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