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童欣的話像一把鈍刀,慢慢地割著我的心。
她不是在鬧脾氣,而是在用一種近乎殘忍的理智,剖析著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。
而我,竟無從反駁。
人總是這樣,總是習慣站在對方的立場上,去覺得放手也是一種愛。
就在我們之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時,我的眼角余光再次瞥見了那個熟悉的鬼魅。
街對面,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滑過,車窗深黑,如同窺視的眼。
不用想,我也知道又是他們!
葉佳怡的人,陰魂不散!
甚至連我和童欣此刻的爭執(zhí),恐怕都成了他們眼中的一場好戲!
但我絲毫不在乎,因為我越表現(xiàn)得無所謂,該急的人是他們。
但這場戰(zhàn)爭,童欣不應該被卷進來。
安寧已經(jīng)是受害者了,童欣她與這件事情無關(guān),更不應該受到牽連。
我知道他們的人還在監(jiān)視著我的一舉一動,我湊近童欣的耳邊,輕聲說道:
“童欣,你聽著!我現(xiàn)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!但你記住,有人不想我們好過!有人在故意搞鬼!包括這段視頻就是他們發(fā)來離間我們的!你看到的,未必就是全部真相!”
我的語氣急促而激動,但依舊壓得很低:“我現(xiàn)在處境很危險,有很多事我不能告訴你,是不想把你卷進來!但我對你是不是真心的,你感覺不到嗎?!”
童欣徹底懵了,被我眼中的厲色和話語里的信息量沖擊得不知所措:“江河……你……你到底在說什么?什么危險?誰在監(jiān)視我們?”
他自然不知道,也不知道我現(xiàn)在面臨著什么,更不知道我的對手有多可怕。
她也不應該知道,我隨即冷笑一聲,一把將她推開,繼而大聲說道:
“行了,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也說的差不多了,既然你這么想,那你走吧,離開我!”
童欣一臉茫然的看著我,她搖著頭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“走??!你不是懷疑我么?對!就是你想的那樣,我就是那么一個渣男!明白了嗎?”
童欣并不信我說的,她突然抓著我的手臂,語氣激動道:“江河,你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告訴我,我們一起面對好嗎?”
一起面對?
真要是能一起面對就好了,安寧的下場我不想再出現(xiàn),其實我早應該在發(fā)現(xiàn)葉佳怡有問題時,就該果斷和童欣分開的。
會影響她的,也一定會影響她的。
即使現(xiàn)在這個時候我和她分開,葉佳怡的人也絕對會在她身上大做文章,以此來要挾我。
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,將她抓著我肩膀的手,用力扳開。
繼而用一種從未對她有關(guān)的眼神盯著她,一字一頓的說道:“聽著,我當初選擇跟你在一起,不過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太寂寞空虛了,恰好你滿足了我的需求?!?/p>
聽到這里時,童欣的眼眶已經(jīng)濕潤了。
我有點說不下去,可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(xù)往下說:“而現(xiàn)在,安寧回來了,你也看見了,確實就是視頻里的那樣,我沒什么好狡辯的?!?/p>
“說白了,你就是一個替代品!明白了嗎?”最后一句話我加重了語氣。
童欣已經(jīng)不能自已,她的眼淚瞬間連成線流了出來,浸濕了她的口罩。
我從未見過童欣在我面前如此傷心過,哪怕她當時跟我說以前被渣男傷害過時,她也沒現(xiàn)在這般難過。
我想,她對我是有情的,可我真的不能再害了她,再讓她步入安寧的后路。
可是當我說完這些話時,我卻有些后悔。
因為她當初和我一樣,也是被當成一個替代品。
而現(xiàn)在我又當著她的面,說出這種話,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打擊。
她搓楞住了,兩只眼睛朦朧的看著我,哽咽道:“你是認真的嗎?你說的這些話,是真的嗎?”
“你覺得呢?”我聲音小了一些,但語氣依舊冷漠。
“我覺得不是,”她搖著頭,又想來抱我,“江河,你告訴我,你發(fā)生了什么?好嗎?我求你了……”
我后退一步,伸手指著她,故意大聲說道:“這不是童欣嗎?明星呀!大家快來看啊!大明星童欣……”
我是故意的,因為只有這樣,才能讓她盡快離開這里。
童欣現(xiàn)在很火,她真的很火。
我這么一喊,天橋上那些路過的人紛紛看了過來,并迅速圍觀過來。
童欣卻沒有任何反應,她只是呆愣在原地,眼神從傷心到疑惑,再到絕望,最后變得冷淡。
那個過程,不過幾秒鐘。
這種眼神演不出來,任何的大腕都演不出這種感覺。
就在圍觀的人群發(fā)出一聲聲驚呼時,童欣最后用力看了我一眼,轉(zhuǎn)身便跑開了。
而那群圍觀的人也跟著她跑下了天橋,隨著人群,我向天橋下看去……
直到看見她坐上了一輛出租車,徹底消失后,我才長松了一口氣。
而我的余光卻瞟向那些可能躲在暗處的人。
我知道有人在看著,如他們所愿吧。
我深吸口氣,坐回馬扎上,點煙的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。
想起剛才童欣的眼神,我心如刀絞。
煙頭的火星在漸濃的夜色里明明滅滅,像我此刻搖擺不定卻不得不硬起的心腸。
天橋下的車流匯成一條無聲的光河,這座城市從來不會因為誰的心碎而停頓片刻。
我知道,那些眼睛還在。
也許就在對面某扇漆黑的窗戶后,也許就在那輛遲遲沒有開走的黑色轎車里。
他們看著我演完了這出絕情的戲,看著童欣哭著跑開。
如他們所愿。
可在一個瞬間,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困在蛛網(wǎng)上的蟲子,無論怎么掙扎,都只會讓那無形的絲線纏繞得更緊。
我不想再這樣被動下去了,立刻拿出手機,撥通了何雅的號碼。
電話接通,我直接對著話筒低聲說道:
“何雅!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,不要再等了!現(xiàn)在就給我遞出去!立刻!馬上!”
“出什么事了嗎?”何雅聽著我的語氣,有些擔憂的問道。
“太煩了,這群人太煩了,魚死網(wǎng)破吧!”
“確定?”
“確定,動手吧!”
“好。”何雅并沒有多問,應了一聲便干脆利落的掛掉了電話。
我放下手機,深吸了一口氣。
可是吸入肺里的空氣卻變得如刀子一般,從我的喉嚨一直刮到肺部。
“你這是為什么呢?”
一道熟悉而清脆的聲音,驀地傳入我耳朵里。
我睜開眼,扭頭一看,站在我邊上的正是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