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有點沒想到江悅會這么說，還以為她真的相信程俊這一番“指鹿為馬”。

可是最后，她也冷漠地甩開了程俊的手，并站了起來。

程俊還是那副死樣子，瞧著她可憐兮兮的說道：“悅悅，我真的委屈??！”

“我去見她，只是想了解清楚楚江河的事情，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？”

江悅冷眼看著他，道：“程俊，不是我不相信你，是因為太多破綻了，你真以為我那么傻嗎？”

程俊這下愣住了，他可能真的覺得江悅很好騙吧。

但我不這么認為，江悅這個女人算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之一，她的智商極高。

只是在愛情中，她有點犯花癡，以至于看著沒啥智商的樣子。

可此刻，她卻清醒了。

她盯著程俊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江梓都跟我說了，你和柳青是認識的，而且你們第一次見面，你就差點強暴了她?！?/p>

程俊愣怔著，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僵硬了下來。

江悅繼續(xù)說道：“我知道你想說，江梓在挑撥離間?！?/p>

“但我告訴你程俊，我愿意相信江梓。而且柳青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割腕的！”

“你真當我傻嗎？”

程俊似乎裝不下去了，他冷聲一笑，轉(zhuǎn)瞬恢復原本的神態(tài)。

他聳了聳肩：“隨便你吧，你不信我也沒辦法。”

“你……你真的讓我很失望！”

程俊拿起煙，點上一支后，不疾不徐的說道：“你也讓我很失望，因為你不信任我，還說什么要跟我永不分開，都是假的吧？”

江悅的眼眶頓時就紅了，她顫抖著聲音說道：“是你！是你原本就沒想好好跟我過?！?/p>

程俊長吁口氣道：“那還說什么呢？趕緊走，別在這兒礙我眼！”

江悅那原本上心的表情，頓時變得冷厲起來，她冷冷的說道：“程俊，你給我聽著，等案子調(diào)查出結(jié)果，如果是你干的。”

“包括楚江河的事，我一定跟你沒完！”

程俊轉(zhuǎn)頭看著她，淡淡道：“說完了嗎？”

江悅沒再說了，用力瞪了程俊一眼后，轉(zhuǎn)身離開了他家。

她回到車上后，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樣子，眼神渙散，宛如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嬌花。

車內(nèi)黯淡的燈光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，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，在下巴出匯聚成晶瑩的水珠，然后重重低落在方向盤上，仿佛是她心碎的聲音。

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，身體不住的顫抖，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。

還有那一頭五黑的秀發(fā)，凌亂地散落在肩頭上，更增添了幾分狼狽與憔悴。

她哭了。

每一次抽噎都讓她的肩膀劇烈抖動，那壓抑的哭聲仿佛從靈魂深處而來。

即便看著她如此那痛苦的樣子，我也只想說一句：活該！

我也知道，她此刻的眼淚，不是為我而流的。

而是為她和程俊這段感情，她是覺得程俊騙了她。

她這副模樣我很熟悉。

當初第一次見她時，就是如此。

……

在車里坐了十多分鐘后，江悅才終于緩解了一下，然后發(fā)動了車子。

讓我意外的是，她竟然去了我的墓園。

這是她第三次來，但是前兩次都不是她主動來的。

在墓園門口，她似乎還猶豫了很久，才買了花束，和我愛抽的煙。

在墓園門口，她徘徊了很久，才終于下定某種決心一般，走了進去。

來到我的墓碑前，她將帶來的物品一一擺放好，然后無神的看著墓碑上我的照片。

她仿佛失神了，直到一陣風吹來，吹亂了她的頭發(fā)。

她才回過神來，抬頭攏了一下頭發(fā)，然后對著我的墓碑絮絮叨叨起來。

“楚江河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里，我也說不清楚你死后這段時間，我到底是怎么樣的心情?！?/p>

“很復雜，我不愛你，可是卻又總是想起你?！?/p>

“這么多天，我一直都在想，你那么愛我，應該是會想看到我的吧？”

聽著這話，我就笑了。

江大小姐，你可真敢給自己貼金。

我巴不得你離我遠點才好！

當然，她也聽不見我說的，繼續(xù)自說自話著。

“可是又一想，這些年我對你的態(tài)度一直不好，到你死的那天，我還去見了程俊，你應該是恨我的?！?/p>

“所以，你應該不想見到我才對?！?/p>

看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。

那還不快滾！

別臟了我的墓碑。

她又繼續(xù)說著：“我現(xiàn)在的心情很復雜，我感覺自己被騙了，可是又不甘心?！?/p>

“而且我感覺自己好像又沒有那么地愛程俊，也不知道為什么，和他在一起時，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起你?！?/p>

“柳青告訴我，你是被程俊害死的，我是不相信的?！?/p>

“可是今天發(fā)生了一件事，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了?！?/p>

“如果，真的是他害死你的。等警方調(diào)查清楚后，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！”

江悅啊江悅，你現(xiàn)在才知道給我討回公道，晚了呀！

即使討回一個公道，又能如何？

我就能復活了嗎？

我就會原諒你這些年對我的冷眼相對了嗎？

不會的，想讓我原諒你。

下輩子吧！

她繼續(xù)說了很多，最后竟然將煙拆開，點上后抽了起來。

我看著她笨拙的點煙吞云吐霧，她從來不沾這些的，甚至厭惡煙草的味道。

在吸了幾口后，她被嗆得直咳嗽起來，卻依然沒有扔掉。

她看著墓碑上，我的照片。

她笑了又哭，幾度將話都說不出來，滿臉的眼淚和鼻涕很是狼狽。

“你知道嗎？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，夢見那些我曾經(jīng)根本不在意的事情，竟然在我醒來之后如此懷戀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，或許，大概，我真的有點離不開你了吧！”

“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，我愿意去了解你?！?/p>

“可是晚了，再也沒有如果了?！?/p>

我看著她這狼狽的樣子，怨恨的話語傾瀉而出：“你知道我這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嗎？”

“是我認識你，還成為你的丈夫，還將你視為掌中珍寶?！?/p>

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？你怎么還有臉說這些？要是可以，我一定會殺了你！”

盡管我知道她聽不見我的話，可說完這些，我只感覺全身都輕松了不少。

這是我這么久以來積攢在心中所有的怨氣，此時終于找到了發(fā)泄口。

看著她此刻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，不管是誰見了怕都要心生不忍。

可我不是人，我是鬼。

我的心，堅若磐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