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—?。?!
那一瞬間,我如遭雷擊。
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但當真相被科學數據赤裸裸地擺在面前時。
我還是感覺仿佛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,眼前一陣發(fā)黑。
身子踉蹌著后退了一步,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,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悶響。
生理鹽水!維生素!
假的!真的是假的!
葉佳怡!她真的給了我一支毫無用處的假藥!
“江河!”安寧驚呼一聲,連忙上前扶住我。
希望徹底破滅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最信任的人愚弄和背叛的冰冷絕望。
陳醫(yī)生也連忙對我說道:“林先生,不管怎么說這成分倒是對人體無害,你是不是拿錯了?”
我怎么可能拿錯?
這支藥劑從葉佳怡給我之后,我就一直放在病房冷藏室,一直沒有動過它,怎么可能拿錯?
可是這樣一個結果,讓我如何接受?
唯一慶幸的是,這藥劑的成分對人體無害,否則我真成罪人了。
送走陳醫(yī)生后,我和安寧枯坐在沙發(fā)上,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重。
我抽著煙,拿出手機一遍又一遍的嘗試著給葉佳怡打電話,我想要問清楚。
可是她在國內用的電話早已成了空號!
我緊接著又給何雅打電話,等她接通后,我急切的對她說道:
“何雅,你能聯系上葉佳怡嗎?或者有沒有什么辦法,能夠聯系上她?”
何雅很聰明,聽見我這種語氣,瞬間擔憂起來:“怎么了?是她給你的那支藥劑有問題?”
“對,是假的!”
“假的?!”何雅也大吃一驚,“確定嗎?”
“確定,那就是維生素,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讓安寧恢復記憶!”
我聽見手機那頭傳來何雅長長的嘆息聲,她平息了一下后,對我說道:“你先別著急,我嘗試聯系一下,有消息后給你打電話?!?/p>
我應了一聲,掛掉電話,雙手從臉上重重抹過。
安寧靠在我身邊,用溫柔的語氣,對我說道:“你別這樣,至少……對我身體沒有什么害處,就算……不能恢復記憶,就當一切重新開始唄。”
在安寧的安慰中,我漸漸冷靜了下來。
是啊,即使她沒有恢復記憶,哪怕這輩子都想不起以前的事了。
可那又如何?
至少我們現在在一起,讓她忘記過去那些糟糕的一切,興許也是一件好事。
這么一想后,我也沒那么憤怒了。
也就在這時,那個沒有歸宿地的陌生號,再一次打來了電話。
這個人很神秘,他為什么知道這么多?
我沒有猶豫,當即接通了電話。
“你到底是誰?”這一次,我沒有跟他啰嗦,直接問道。
“你不用關心我是誰,我相信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那支假藥劑了,對吧?”
我總感覺他能觀察到我的一舉一動,那種曾經被葉佳怡的人注視的感覺又回來了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我沉了聲音問道。
“我不干什么,我這里有真的藥劑,你要嗎?”
電話那頭,神秘人的話像毒蛇的信子,帶著冰冷的誘惑。
真的藥劑?
他手里有真的?
我的心猛地一跳,但理智立刻壓過了瞬間的渴望。
這是一個陷阱,毫無疑問!
他先是揭穿假藥,現在又拋出真藥作為誘餌,他到底想干什么?
“我憑什么相信你手里的是真的?”我冷笑一聲。
“你可以不信,”對方似乎毫不在意,“但這是她恢復記憶的唯一機會。葉佳怡帶走了所有研究數據和備份,這世上,可能只剩下我手里這一支了。地址我打給你了,要不要,隨你?!?/p>
電話再次被掛斷,只剩下冰冷的忙音。
很快,我便收到了一個地址,顯示郊外。
安寧立刻向我問道:“江河,怎么了?”
我深吸口氣,緩了緩情緒后將剛才電話里那個人說的話告訴了安寧。
安寧頓時一臉驚愕,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臂,說道:“你別去!這太危險了!肯定是陷阱!我不要恢復記憶了,我只要你好好的!”
看著她擔憂的淚眼,我心中天人交戰(zhàn)。
理智告訴我不能去,她就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,不恢復記憶也許是一件好事。
我看著她那張擔憂的臉,重重點了點頭:“好,我不去!”
我沒有再去理會那通神秘來電,盡管他說的可能都是真的,但我也不想再去折騰了。
安寧現在這樣就挺好的,她不需要再去恢復記憶,因為她已經回到我身邊了。
所以我,也沒必要再去折騰,這明顯是個陷阱!
這個晚上,我?guī)缀跻灰刮疵摺?/p>
盡管已經想好了,就這樣和安寧相處下去,哪怕記不起以前的事,我們也能好好生活。
但那個神秘電話和“唯一機會”的說辭,像一根刺,深深扎在我心里,攪得我心神不寧。
那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,揮之不去。
直到凌晨時分,窗外天色泛起了魚肚白,我才在極度疲憊中迷迷糊糊地睡去。
……
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覺得頭痛欲裂,像是被重物反復敲擊過。
意識艱難地從一片混沌和黑暗中掙扎著上浮,每一次試圖思考,都引來太陽穴一陣尖銳的刺痛。
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,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。
陌生的天花板,陌生的吊燈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馨香。
這不是我的家!
我猛地想坐起身,卻因為動作過猛,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,差點又栽倒回去。
我用手撐住身體,環(huán)顧四周。
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,而更讓我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的是。
我身邊,柔軟的羽絨被下,還躺著一個人。
一個陌生的女人。
她側躺著,海藻般的栗色長發(fā)鋪散在枕頭上,遮住了大半張臉,只能看見光滑的肩膀和纖細的背部曲線裸露在空氣中。
這是誰?
我怎么會在這里?
我用力回想,記憶卻像是被撕碎的紙片,散落無蹤。
最后清晰的畫面,是江悅告訴我她今晚不回來了,要陪程俊。
我一個人苦苦守在房間里,昨天晚上是我跟她七周年結婚紀念日。
我記得我喝了很多酒,然后呢?
我低頭看向自己,身上只穿著一件陌生的絲質睡袍,帶子松松垮垮地系著。
她不是江悅!
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瞬間攫住了我。
我小心翼翼地,幾乎是屏住呼吸,掀開被子,想要在不驚動身邊女人的情況下離開這張床。
我的動作已經足夠輕微,但床墊的細微震動還是驚擾了她。
她發(fā)出一聲慵懶的鼻音,緩緩轉過身來,睜開了眼睛。
那是一張極為美艷的臉龐,五官深邃立體,眼神帶著幾分迷蒙,卻顯得很平靜。
她看著我,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,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?。?/p>
“你醒了?昨晚睡得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