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相擁在這片與世隔絕的荒原河谷,在生死邊緣重逢,所有的語言都蒼白無力。
只有滾燙的淚水和不舍的擁抱,訴說著這漫長分離與艱難尋覓的一切。
月光靜靜灑落,見證著這絕望之地中,奇跡般的相遇。
這絕對算得上奇跡了,我都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河安寧相遇。
在我就快要絕望的時候,他的聲音猶如一道天籟,出現(xiàn)在我耳朵里。
事實那一瞬間,我是不敢相信的,甚至覺得這是自己的環(huán)境,是瀕臨死亡前的幻想。
可是她,確確實實就這么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,此刻就在我的懷里。
我感受著她的體溫,感受著那熟悉的香味,我不想放手。
我害怕我一放手,她又不見了,我好怕這是一場夢!
不知道過了多久,安寧才有些局促道:“咱們這么一直抱不太好吧?”
“管他呢,我現(xiàn)在就想抱著你,我怕一松手你就不見了?!?/p>
“我又不是妖怪,怎么會不見呢?”
“兩次了,你已經(jīng)離開我兩次了!”
“我……”
“什么都不要說了,”我打斷她,“再讓我抱會兒吧!”
直到她的同伴喊了她一聲:“安寧,這是男朋友?”
安寧沒有回話,也許是不知道做了么回應。
我隨即接過話,回道:“對,我是她男朋友。”
當我說出這句話時,安寧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。
我知道她現(xiàn)在還以為我跟童欣在一起的,甚至連我們的孩子可能都要出生了。
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,這一刻我也有太多話想對她說了,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只是這樣一直抱著她,感受著她的呼吸和心跳。
我靠近她的耳邊,小聲說道:“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,但是現(xiàn)在咱們必須先找個地方安營扎寨,先住下來再說。好嗎?”
安寧點了點頭,輕輕應了一聲:“好!”
我們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彼此,但我依舊握著她的手。
冰涼而骨感,讓我心疼不已。
“先看看你的同伴,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,找個能避風的地方。”
安寧點了點頭,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,努力平復著呼吸。
她引著我走向巖石凹陷的深處。
借著車燈的光,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,心再次揪緊。
除了安寧,還有一男一女。
都裹著防寒毯子和睡袋,蜷縮在一起,臉色青白,眼神渙散,狀態(tài)極差。
旁邊散落著幾個空了的罐頭盒和壓縮餅干包裝袋,一個歪倒的戶外爐頭早已沒了燃料。
那輛傾覆的越野車更是慘不忍睹,車窗破碎,車身扭曲,顯然經(jīng)歷了可怕的撞擊。
“這是李醫(yī)生,這是他女朋友小雅?!卑矊幪撊醯叵蛭医榻B,“李醫(yī)生腿傷感染,一直發(fā)燒。我們的食物兩天前就吃完了,燃料也耗盡了……”
她的聲音越來越低,帶著深深的無助。
我立刻返回車上,將帶來的所有備用食物、巧克力和保溫壺里所剩不多的熱水全部拿了下來。
看到食物和熱水,他們的眼中才重新燃起一絲微光。
我將熱水遞給安寧,讓她先喂情況最差的李醫(yī)生,又將高能量的巧克力分給安寧和小雅。
看著她們狼吞虎咽卻又因為虛弱而動作緩慢的樣子,鼻尖一陣發(fā)酸。
“我們必須馬上離開,我的車在外面,可以擠一擠?!?/p>
“這里太暴露,晚上溫度會驟降,你們撐不住的?!?/p>
“可是……李醫(yī)生他……”安寧看著因為發(fā)燒而意識模糊、無法自主行走的李醫(yī)生,面露難色。
“我來背他?!蔽液敛华q豫地說道,走到他身前蹲下身。
他掙扎著站起來,我小心地將他背到背上。
小雅在一旁幫忙扶著,將他安置在我車的后座上,讓他能盡量躺平。
小雅也隨即坐進了后座,我后座上都放著許多物資,空間頓時變得極其擁擠,但這是唯一的辦法。
安寧坐進了副駕駛,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絕望的營地,發(fā)動了引擎。
車輛駛離紅山崖,重新投入無邊的黑暗。
但這一次,車內(nèi)不再只有我一個人的呼吸。
身邊是我失而復得的愛人,身后是兩條待救援的生命。
壓力前所未有地巨大,但我的內(nèi)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。
我一手握著方向盤,另一只手,在黑暗中,緊緊握住了安寧冰涼的手。
她微微一愣,隨即用力地回握了我。
掌心傳來的微弱力量和溫度,仿佛一道暖流,瞬間貫通了我疲憊不堪的四肢百骸。
我們都沒有說話,但所有的誤解、分離的痛楚、重逢的狂喜,以及眼前嚴峻的生存考驗。
都在這無聲的緊握中,達成了暫時的和解與共鳴。
剛才我過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個地方很適合安營扎寨,我順著來時的路往回開。
來到那片石林后,我找了一個被風處,然后將車橫停擋在前方。
下車后,我便麻利地將帳篷取下來,三下五除二地搭建起來。
安寧也來幫忙,我們無聲地配合著,什么話也沒說。
十幾分鐘就將帳篷搭建好了,可是我們現(xiàn)在四個人,只有這一頂雙人帳篷。
沒辦法,只能照顧傷員,讓李醫(yī)生和小雅住了。
兩人還推辭了一會兒,我不容置疑的告訴他,在這里不要推脫,必須先保證傷員。
李醫(yī)生也清楚,在這高海拔之上,別說發(fā)燒,就是普通感冒都能要人命。
我又從車里將我們的備用藥拿下來,整個藥箱都遞給了李醫(yī)生,讓他自己選擇藥。
我和安寧就只能去車上擠一擠,但我不敢發(fā)動車子,不敢打開暖氣,只好將車窗完全關(guān)上來抵御這零下二十多度的極寒。
車門隔絕了外面呼嘯的寒風,但車廂內(nèi)的溫度依舊在迅速流失,如同冰窖。
我們擠在狹小的空間里,能清晰地聽到彼此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呼吸聲。
我將車上能找到的所有衣物,甚至那塊用來擦車的厚絨布,全都堆在了我們身上,勉強筑起一道脆弱的保暖屏障。
可寒意依舊像無形的針,透過縫隙,刺入骨髓。
安寧蜷縮在副駕駛,臉色在儀表盤微弱的熒光下顯得愈發(fā)蒼白,嘴唇甚至有些發(fā)紫。
她緊緊裹著羽絨服,但單薄的身體依舊在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。
“冷嗎?”我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,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。
她點了點頭,牙齒輕輕打顫,卻還勉強對我扯出一個笑容:
“總比在外面露宿好!”
我都不敢想象,她們這兩天是怎么度過的。
那一刻,我心如刀絞。
我立刻伸出手,輕輕將她攬了過來,讓她靠在我懷里。
她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,像是受驚的小鹿,但沒有掙脫。
“這樣……暖和點?!?/p>
她看著我,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,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