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隨著夜深越來越重。
我們靠坐在柴火堆旁,裹緊身上半干的外套,但冷風(fēng)還是從縫隙里鉆進(jìn)來,讓人不由自主地蜷縮。
“好冷啊……”何雅抱著膝蓋,牙齒有些打顫。
“你坐過來一點(diǎn)嘛,靠近點(diǎn),暖和?!蔽要q豫了一下,對她說道。
她依言向我靠近了一些,幾乎整個人都是挨著我的,這樣確實(shí)能夠暖和一些。
這小小的茅草屋,雖然能避雨,但沒有門。
冷風(fēng)無孔不入地吹進(jìn)來,要不是屋里燒著火堆,真的沒辦法在這里過夜。
可是一想到無人區(qū)里的殘酷,又覺得現(xiàn)在挺幸福的。
至少這里沒有高海拔的缺氧,沒有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氣溫,更沒有各種野生動物……
這么一想后,就不覺得困難了。
女人的身體往往比男人更怕冷,這是天生的。
以至于何雅即使靠近了我,她依舊蜷縮著,明顯還有些微微顫抖。
我看著躍動的火苗,猶豫了一下,又向她靠近了些,并伸出手臂,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。
她身體微微一僵,側(cè)頭看了我一眼。
她眼神有些復(fù)雜,但并沒有抗拒,反而順從地向我靠攏過來。
“這樣暖和點(diǎn)了嗎?”我低聲說,將她更緊地?fù)ё?,用身體為她擋住從門口方向吹來的冷風(fēng)。
“嗯?!彼p輕應(yīng)了一聲,靦腆的笑了笑。
她的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,發(fā)絲蹭著我的脖頸,有些癢。
我們互相依偎著,汲取著彼此的體溫。
她的身體很涼,但靠著我的地方,漸漸傳來暖意。
火堆的光芒將我們相擁的影子投在墻壁上,搖曳著,放大著。
仿佛這世間只剩下我們兩人,在這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晚。
相互依存,相互取暖。
“這樣……好像真的沒那么冷了?!彼p聲說,聲音里帶著一絲困倦的鼻音。
“嗯,睡吧,明天雨停了我們就回去?!?/p>
她在我懷里調(diào)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我沒有再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火堆,偶爾添上一兩根柴火,確保它能燃燒得更久一些。
懷里是何雅均勻的呼吸聲,身體感受著她的溫度和柔軟,鼻尖縈繞著她發(fā)絲間淡淡的氣息。
那溫?zé)岬暮粑p輕拂過我的脖頸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。
她的身體很軟,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傳來的暖意,像一個小火爐,有效地驅(qū)散了周圍的寒冷。
我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,甚至下意識地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,讓她靠得更舒服些。
手臂輕輕環(huán)過她的肩膀,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,用自己的體溫為她擋住從門口縫隙鉆進(jìn)來的冷風(fēng)。
她就那樣安靜地蜷縮在我懷里,呼吸均勻,睡顏安穩(wěn)。
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停了,只有屋檐偶爾滴落的水珠聲。
滴答,滴答,敲打著寂靜的夜。
火光跳躍,映照著我們相擁取暖的身影,在這荒郊野外的茅草屋里,構(gòu)成了一幅與情欲無關(guān)、卻無比溫暖安寧的畫面。
這一刻,所有的前塵往事,未來的艱難險(xiǎn)阻,仿佛都被隔絕在了這小小的屋檐之外。
我們只是兩個在寒冷中相互依偎、汲取溫暖的旅人。
我低頭看了看懷里睡得香甜的何雅,心中一片寧靜,也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這一夜,風(fēng)雨飄搖。
但我們彼此依靠,竟也睡得格外沉熟。
第二天,我是被透過茅草縫隙照射.進(jìn)來的陽光晃醒的。
意識回籠的瞬間,首先感受到的是懷里的溫軟和鼻尖縈繞的、屬于何雅的淡淡氣息。
她依舊蜷縮在我懷里,睡得正沉,臉頰因?yàn)闇嘏褐】档募t暈。
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顯得安靜又乖巧。
我保持著姿勢沒有動,生怕驚醒了她。
昨夜的記憶清晰地回放著。
風(fēng)雨、寒冷、相擁取暖、以及那份超越友情卻又并非愛情的微妙安寧。
陽光漸漸變得強(qiáng)烈,驅(qū)散了清晨的涼意。
何雅的眼睫顫動了幾下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,待看清我們依舊維持著相擁的姿勢,以及我正低頭看著她時。
她猛地清醒過來,臉上迅速飛起兩抹紅云,幾乎是彈射般從我懷里坐直了身體。
“早、早上好?!?/p>
她有些慌亂地整理著并不凌亂的頭發(fā)和衣服,眼神飄忽,不敢與我對視。
“早上好?!?/p>
我看著她窘迫的樣子,心里覺得有些好笑,“雨停了,天晴了?!?/p>
“啊……是、是啊,太好了?!?/p>
她站起身,走到門口,故作自然地伸了個懶腰。
迎著陽光,她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氣,試圖掩飾剛才的尷尬,說道:“空氣真好!”
我也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因?yàn)楸3肿藙荻行┙┯驳纳眢w。
火堆早已熄滅,只剩下一堆灰燼。
我們將昨晚留下的蔬菜錢用石頭壓好,放在茅草屋顯眼的地方。
“走吧,該回去了?!蔽彝破饐诬?,檢查了一下。
“嗯。”何雅也推起車,跟在我身邊。
回去的路因?yàn)殛柟夂透稍锏穆访娑兊幂p松許多。
我們默契地沒有再提昨夜相擁而眠的事,仿佛那只是寒冷困境下一個自然而然的選擇。
但有些東西,似乎已經(jīng)不一樣了。
騎行中,偶爾的并肩,眼神不經(jīng)意的交匯,似乎都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。
何雅不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開玩笑,偶爾看我一眼,又會飛快地移開視線,耳根泛著可疑的粉色。
而我,看著她陽光下纖細(xì)而充滿活力的背影,心里也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。
我們沉默地騎行了一段,直到看見城市的輪廓。
“江河?!焙窝磐蝗婚_口,打破了沉默。
“怎么了?”我疑惑的看向她。
她語氣恢復(fù)了平時的爽利,對我笑道:“昨晚……謝謝你。要不是你,我可能真要凍壞了?!?/p>
我側(cè)頭看她,陽光下她的笑容明朗。
“彼此彼此?!蔽倚α诵?,“你也給了我不少溫暖?!?/p>
她看著我,眼神閃爍了一下,隨即也笑了起來,那笑容里多了幾分釋然和坦蕩。
“那就好!咱們這算不算是……革命友誼又升華了?”
“算是吧。”我點(diǎn)頭,心里也輕松了不少。
這樣就好,保持著這份溫暖而默契的“革命友誼”,一起走下去。
回到市區(qū),我們各自回去休整。
下午四點(diǎn),準(zhǔn)時抵達(dá)張野的車間。
張野已經(jīng)將兩輛越野車徹底檢查完畢,所有的裝備物資也都分門別類裝車固定好。
他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,但眼神銳利,透著即將踏上征程的專注。
他看到我們,只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遞過來兩張紙:“最終路線圖,應(yīng)急預(yù)案最后確認(rèn),簽字?!?/p>
我和何雅接過,仔細(xì)看完,簽下了名字。
“后天凌晨四點(diǎn),這里集合,出發(fā)。”張野言簡意賅,沒有多余的廢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