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雅這句話忽然讓我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觸動,像是冬日里一杯溫水,不燙,卻恰到好處地暖到了心窩里。
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水聲,她似乎還在浴缸里,語氣卻格外認真。
我握著手機,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突如其來又毫無保留的信任。
這半年,我沉浸在自我的泥沼里,幾乎忘記了被人如此堅定地選擇和信任是什么感覺。
“……何雅,”我聲音有些發(fā)澀,“謝……”
“打??!”她立刻打斷我,帶著笑意,“剛說完不許客氣,又來了?再這樣我真生氣了??!”
我笑了笑,把剩下的感謝咽了回去,換成了更實在的話:“好,那我不說這些了。說點正事吧!”
“啥正事?”何雅的語氣頓時嚴肅起來。
我卻笑了笑道:“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吧?作為朋友,我其實挺擔心你的。”
“擔心我啥?”
“擔心你成一個大齡剩女呀!”
何雅輕哼一聲,道:“咋地呀?你要給我介紹男人?。俊?/p>
“我身邊哪有什么人能配得上你呀!你自己在工作中多物色物色唄?!?/p>
聽見手機那頭傳來“嘩啦”一聲,像是她從浴缸里走了出來。
何雅這才說道:“那要你這么說,我身邊就更沒人能配得上我了。”
“你也別把要求放這么高?。∵m當降一些要求,只要真心愛你的,對你好的,我覺得就行了?!?/p>
何雅輕嘆一聲道:“可是沒有呀!我身邊這些,我一個都看不上,也沒有真心對我好的?!?/p>
“你覺得張浩宇怎么樣?”我突然想到他了。
“你啥意思???俗話都說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了,再說我對他也沒感覺呀!”
我呵呵一笑,道:“我就是那么隨便一說,你別當真?!?/p>
何雅倒也沒生氣,忽然又說道:“不過呢,還確實有一個讓我滿意的人?!?/p>
“誰呀?”
“這個人啊!只能藏在心里,不能告訴你?!?/p>
我登時“切”了一聲,說道:“還跟我秘密起來了。行吧!反正這是你的生活,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很多事情都沒人分擔,身邊得有一個能關心你,替你解憂的人。”
何雅又輕嘆一聲:“哎!這么多年我不是都這么過來的嗎?”
“那你就從來沒想過?”
何雅忽然倒吸了口涼氣,問說:“我說,你今天怎么回事啊?怎么想起跟我說這種事了?”
“隨便聊聊啊,之前聯(lián)系你,不是在忙就是沒時間,你現(xiàn)在也不忙,就關心關心你唄?!?/p>
何雅笑了笑道:“實話告訴你吧,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可能不喜歡我,而且他心里也有別人?!?/p>
“這怕啥?追唄,你可是何雅??!愛情就是要靠爭取的?!蔽覒Z恿道。
“真的嗎?”何雅突然發(fā)問。
“當然是的,不過我得問你,你喜歡的那個人,他有女朋友嗎?或者結婚了嗎?”
“嘶……嚴格來說現(xiàn)在算是單身吧!”
“那還等什么,追!我支持你!”
何雅又嘻嘻一笑,說道:“行,你說的?。 ?/p>
“嗯,追不上我?guī)湍??!?/p>
“哈哈,好好好,那我就不客氣了?!?/p>
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,可能在男女之情這些事上,她本身就是一個新手吧。
雖然她叱咤商場,所有人眼中的女強人。
可是在感情中,我還真的沒聽說過她任何緋聞。
和她繼續(xù)閑聊了一會兒,我們便結束了通話。
對我來說,何雅真的算是我現(xiàn)在很好的一個朋友了,也是我現(xiàn)在唯一能夠交心的朋友。
我并不是什么都找她幫忙,而是我不想去麻煩別人。
但是對何雅,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。
對她說謝謝也是應該的,她不想讓我這般客氣,也能理解。
回到住處后,我認認真真的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做了一個規(guī)劃。
我渾渾噩噩了半年,如今算是重拾心氣,總也想忘記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。
工作,就是我最好的良藥。
第二天一早,我剛到公司,就發(fā)現(xiàn)氣氛有點不一樣。
前臺的小姑娘看見我,眼神躲閃了一下,匆匆低下頭。
走廊里遇到的幾個同事,也只是含糊地打個招呼就快步走開。
等我走到市場部門口,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硪粋€尖利的女聲,語氣咄咄逼人:
“吳宏我告訴你!別以為葉總最近給你幾分好臉色,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!什么阿貓阿狗都往部門里塞!還一來就指手畫腳?”
“我們財務部的流程是你能質疑的嗎?那個新來的林什么河,什么背景?簡歷呢?薪資誰批的?經過我了嗎?”
是財務部的孫姐,吳宏昨天提過的那個葉總表妹。
讓我奇怪的是,我還沒開始對她有所動作呢,怎么她倒是先發(fā)制人了?
我推門進去,只見孫姐正雙手叉腰站在吳宏辦公桌前,唾沫橫飛。
吳宏一臉無奈地試圖解釋,部門里其他人都低著頭,假裝忙碌,大氣不敢出。
“孫總,早啊?!蔽移届o地打了個招呼。
她猛地轉過身,一雙吊梢眼上下掃視著我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審視:“喲,說曹操曹操到?。∧憔褪橇纸??”
“是我,孫總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?!蔽冶3种Y貌。
“跟你說?你算老幾?”
孫姐嗤笑一聲,聲音徒然拔高:“我問你,你的入職手續(xù)誰辦的?薪資標準誰定的?憑什么一個新人,啥經驗沒有,就能拿這個數(shù)?公司現(xiàn)在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?錢是大風刮來的?”
她顯然是查過了我的入職記錄。
四千五的實習工資在瑞明確實不算低,尤其是對我這個空降兵來說。
吳宏趕緊站起來打圓場:“孫姐,小林的薪資是小葉總親自……”
“小葉總怎么了?小葉總就能不守規(guī)矩了?”
孫姐直接打斷他,絲毫沒有柳青,手指幾乎戳到吳宏臉上。
她繼續(xù)嗤之以鼻的說:“公司的財務制度還要不要了?是不是以后誰都能靠關系進來拿高薪?這公司還能不能干了!”
她這話看似沖著我,實則是在指桑罵槐,挑戰(zhàn)葉晚星的權威。
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。
我看著孫姐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,心里明白,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財務質疑。
而是公司內部積怨和權力的一次試探性的交鋒,我成了那個導火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