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寧為什么要刪了我?
就因為童欣那個荒唐的試探?
還是發(fā)生了別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事?
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將我吞沒。
剛剛在飛機上建立起來的些許斗志,瞬間搖搖欲墜。
我無力地靠在駕駛座上,手機從手中滑落,掉在副駕座位上。
窗外,慶城深夜的街道空曠而寂靜,路燈在地上拉出長長的、孤零零的影子。
就像我此刻的心情。
我甚至沒有力氣去憤怒,去質(zhì)問。
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茫然。
接二連三的打擊,信任的崩塌,希望的湮滅,我已經(jīng)快要承受不起了。
我在車里坐了多久,我不知道。
直到車窗被敲響,我才猛地回過神。
車窗外,站著一個穿著代駕馬甲的中年男人,疑惑地看著我:“老板,需要代駕嗎?我看您在這兒停了挺久了?!?/p>
我這才意識到,我還停在機場的出發(fā)層。
搖了搖頭,沙啞道:“不用,謝謝?!?/p>
發(fā)動車子,漫無目的地駛?cè)肓璩康某鞘小?/p>
我不知道該去哪里。
又在猛一個瞬間,我想起安寧可能住在我今天租的那套房子里。
我急忙打轉(zhuǎn)方向,馬不停蹄地向出租屋駛?cè)ァ?/p>
停好車,我飛奔上樓,來到門口便用力敲響門。
可是并沒有任何回應(yīng),就在我感到無助時,突然想起這門是密碼鎖。
門的密碼我今天修改過,也告訴了安寧,只要她沒有重新修改,我應(yīng)該能打開門。
我當即輸入密碼,門果然一下子打開了。
里面卻靜悄悄的,我伸手打開燈。
房間里依舊空蕩蕩的,兩間臥室的門也都是打開的,房間里空無一人。
很顯然,安寧并不在這里。
那么她會去哪里?
為什么又跟給我玩消失了?
一年前,她留下那封信不辭而別,我好不容將他找回來,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?
一股巨大的恐慌頓時席卷我全身,我不安地坐在沙發(fā)上,拿出手機繼續(xù)嘗試著給安寧打電話。
依然是關(guān)機的提示……
這一切,到底是怎么了?
難道我的人生,就注定要在得到和失去之間反復(fù)煎熬?注定要被所有親近的人背叛和拋棄?
父母是這樣,童欣是這樣,吳峰是這樣。
現(xiàn)在連失憶后唯一給予我純粹信任的安寧,也這樣……
巨大的無力和絕望,再次攫住了我。
我甚至開始懷疑,是不是我自己出了問題?
是不是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和陪伴?
我雙手抓著頭發(fā),一遍遍的在心里質(zhì)問自己,究竟是哪點出錯了?
這個夜晚,我一直枯坐在出租屋的沙發(fā)上,心情幾度煩悶。
事業(yè)的不順,感情的不順,甚至連整個人生都不順。
好幾次我都想一死了之,不愿去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了。
可是每當我這么想時,心里又總有一個聲音再告訴我:只有懦夫才會去死,你連死都不怕,還怕什么?
于是,我就這么煎熬著。
直到清晨,面前煙灰缸里已經(jīng)被我塞滿了煙蒂。
下去樓下傳來清潔工掃地的“沙沙”聲,還有垃圾車來拉垃圾的轟隆聲,以及遠處小區(qū)門口早餐店飄散的煙霧……
這一切又顯得如此真實,讓我感覺自己還在痛苦活著。
而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誰的痛苦而停止運轉(zhuǎn),太陽照常會升起,痛苦也依舊如影隨形。
我知道,我的抑郁癥更嚴重了。
可我沒辦法去抗衡,目前我面臨的這些處境,任何一個都是致命的。
不知道又過了多久,直到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,將我從那種悵然若失的狀態(tài)中了拉回來。
我麻木地拿起手機,看了一眼來電人。
居然是葉佳怡打來的。
我沒有多想,直接接通了她的電話。
“林少爺,昨晚睡得可好?”葉佳怡那冷厲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。
“葉佳怡,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“有時間嗎?見面聊吧?!?/p>
“在哪?”我沒有猶豫。
“來我家好了,你知道我住哪?!?/p>
掛了電話,我麻木地起身,離開出租房。
拖著一夜未眠的疲倦身軀坐上車,我一點睡意都沒有,開著車便駛向了葉佳怡的住處。
這是我跟她鬧掰以后,第一次見面。
我曾想過我一定會和她見面,也想過再見面時是什么樣的狀態(tài),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。
車子停在了她居住的別墅門口,我下車后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門鈴。
門很快被打開,葉佳怡身穿一套家居服,站在門口,一副慵懶的樣子。
她看上去并不像那么壞的女人,甚至在她身上看不見一丁點盛氣凌人。
相比于她父親葉長風,她顯得更加平易近人。
就像,一個鄰家大姐姐。
曾經(jīng)我也當她是一個溫暖知性的姐姐,可是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。
看見我,她微微一笑,伸手向我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走進她家里,我并沒有立刻質(zhì)問她那些事情,只是很疲憊地坐在沙發(fā)上。
葉佳怡站在我面前,面帶微笑的問道:“看你這一臉疲憊的樣子,是沒休息嗎?”
“托你的福啊!”
“林少爺,你可別這么說?!?/p>
說著,她去廚房搗鼓了一會兒,端出來一盤剛剛熱好的三明治,和牛奶,放在我面前。
“沒吃早飯吧?將就吃點吧?!?/p>
我沒動,因為沒有胃口。
“怎么?怕我下毒???”
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,又喝了一口牛奶,證明不是因為怕她投毒。
葉佳怡也沒執(zhí)著這個話題,轉(zhuǎn)而在我對面的沙發(fā)坐了下來,看著我說道:
“林江河,你現(xiàn)在的處境我都清楚,咱們之間也沒有仇恨,你說對吧?”
我冷冷一笑:“吳峰是被你挖走了吧?”
葉佳怡搖搖頭說:“是他自己主動來投奔我的。”
“干得漂亮。”
葉佳怡輕輕嘆了口氣,又說道:“真的,咱們沒必要鬧得這么不愉快,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的那個秘密,你告訴我就行了?!?/p>
“好啊!”我往沙發(fā)上一靠,抬頭看著她說道,“那么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?”
“這不重要。”
“重要。”
葉佳怡愣了愣,說道:“你不是知道嗎?還問?!?/p>
“我要你親口告訴我!”我直視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頓的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