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d*來到辦公室,我沖了一杯咖啡等待起來。
她那邊還有工作,我也沒有直接將她叫走。
我在公司里是有辦公室的,雖然我不常來,但辦公室里還是打掃得干干凈凈的。
等了片刻之后,辦公室門便被敲響了。
我說聲“請進”,玻璃門被輕輕推開。
蘇月站在門口,小心翼翼地向我喊道:“林……林總?您找我?”
我輕輕點頭說道:“進來?!?/p>
她走進辦公室,玻璃門自動關上。
我從辦公桌里面饒了出來,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她一直站在辦公桌前,低著頭像是等待被訓話似的。
我看著她這拘謹?shù)臉幼?,忍不住笑了笑道:“你坐呀,別這么緊張?!?/p>
“沒事林總,我站著就行?!?/p>
“我讓你坐,你就坐。”
說著,我先坐在了一側(cè)沙發(fā)上。
她也才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邊,雙手交疊在腿上,眼神也不敢亂看,背挺得很直。
能理解,畢竟剛剛大學畢業(yè)的職場小白,加上她本身性格也有些內(nèi)向。
這突然面對我這種BOSS,難免有些緊張。
我向她面前的水杯指了指:“喝水?!?/p>
她有些機械的笑了笑,端起水杯喝了口水。
“你別緊張,我叫你來就是簡單和你聊聊?!?/p>
“哦。”
“你叫蘇月對吧?月亮的月?”
她僵硬地點了點頭,顯然還有點緊張。
為了讓她放松一下情緒,我拿起煙,向她問道:“抽煙嗎?來一根?!?/p>
“啊?”她愣了一下,連忙搖頭,“不……林總,我不抽煙?!?/p>
“那不介意我抽一支吧?”
她又搖頭。
我點上煙,一邊又對她說道:“你不用緊張,我叫你來不是因為剛才的事,也不是因為工作的事?!?/p>
“那林總你找我什么事???”
“怎么說呢,我有一個朋友也叫蘇玥,不過事王字旁那個玥。”
“這樣??!”她微微一笑。
“對,而且你長得和她也有三分相似,你說巧不巧?”
“不是吧?”
“你把眼鏡摘了我看看?!?/p>
她順從地摘下了那副略顯笨拙的黑框眼鏡。
當那雙眼睛毫無遮擋地暴露在光線之下時,我拿著香煙的手指猛地一顫,煙灰無聲地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。
像!
太像了!
尤其是此刻,她因為緊張和羞澀而微微低垂著眼瞼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那專注又帶著點無辜的眼神,幾乎與我記憶中蘇玥某個瞬間的樣子重疊了!
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驟然停止了跳動。
辦公室里安靜的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聲,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急促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我忘記了吸煙,忘記了說話,只是死死地盯著她的臉。
試圖從每一個細節(jié)里找出不同,來驅(qū)散這令人窒息的幻覺。
她的臉型更圓潤一些,蘇玥的下頜線更清晰銳利;
她的鼻尖微微上翹,帶著點稚氣,蘇玥的鼻梁則更挺拔;
她的嘴唇因為緊張而抿著,不像蘇玥總是帶著幾分倔強或嘲諷的弧度……
可是那雙眼睛……
那雙眼睛的形狀,那微微上挑的眼角,那清澈又帶著點迷蒙的光澤……
怎么會如此相似?
尤其是此刻她因為我的注視而愈發(fā)不安,眼神微微閃躲,那份局促和緊張,竟也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!
“林總……?”
她怯怯的聲音響起,像一根針,刺破了這令人恍惚的寂靜。
她的臉頰紅得更厲害了,眼神里充滿了困惑和不知所措,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。
這聲稱呼,這完全屬于另一個人的反應,瞬間將我拉回了冰冷的現(xiàn)實。
蘇玥不會用這樣怯懦的聲音說話,她的眼神里不會有這種小鹿般的驚慌,她更不會在我面前露出這種手足無措的羞赧!
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隨之而來的、混合著痛苦與自責的情緒猛地沖上頭頂。
我在做什么?
我在一個無辜的、努力工作的年輕女孩身上尋找一個逝去之人的影子?
這不僅是徒勞,更是對眼前這個蘇月的不尊重,也是對蘇玥的褻瀆!
“啪嗒?!?/p>
我手中的煙掉在了地上,但我毫無所覺。
我只覺得一股燥熱猛地涌上臉頰,連帶著耳根都在發(fā)燙。
“對……對不起!”我猛地站起身,動作幅度大得帶倒了沙發(fā)旁小茶幾上的水杯。
“哐當!”
水杯摔在地毯上,水漬迅速洇開一片深色。
蘇月嚇得驚呼一聲,下意識地也站了起來,更加慌亂地看著我。
“林總!您沒事吧?”她想要上前幫忙收拾。
我朝她揚了揚手:“沒事?!?/p>
她重新坐了回去,終于主動開口說道:“林總,你說我很像你的一個朋友,我能看一下她的照片嗎?我也很好奇,到底有多像?!?/p>
我愣了愣,于是拿出蘇玥的那部手機,點開相冊里的照片,然后遞給她。
她接過手機,仔細看著。
只見她瞳孔猛地一縮,顯然也被嚇到了。
“天吶!這……這真的好像!”
“所以你能理解我了吧?”
她將手機還給我,然后點了點頭道:“嗯,太像了,我剛才有點恍惚了,以為是我自己了。”
“還有你的名字,居然也跟她同音,你說巧不巧?”
她似乎放松了一些緊張的情緒,還半開玩笑的說道:“是挺巧的,要不是我家就我一個孩子,我都以為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了,呵呵?!?/p>
說完,她又好奇的問了一句:“她是哪兒人?。俊?/p>
“很遠?!?/p>
“哦,”蘇月微微有些失落道,“我還以為離得近的話,有沒有機會一起吃個飯,因為我也第一次和我長得這么像的,連名字都差不多的?!?/p>
我苦笑一聲,低著頭沉聲道:“沒機會了,她去世了?!?/p>
蘇月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,滿臉驚愕道:“去……去世了?可是她看著很年輕??!”
“對,去世了?!蔽覜]說太多,也不想回憶。
“哦,這……對不起啊!林總?!?/p>
我揚了揚手,輕呼一口氣:“沒事,你是你,她是她,我分得清?!?/p>
蘇月顯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,她局促地坐在那里,目光在我臉上和地上的水漬之間游移了一下,小聲開口道:
“林總……那個……杯子……我,我去拿工具清理一下吧?”
“不用,”我立刻阻止了她,“保潔會處理的。你……回去工作吧。”
“哦,好……好的?!?/p>
她像是得到了赦免,立刻站了起來,動作甚至有些倉促。
她拿起放在沙發(fā)扶手上的那副黑框眼鏡,匆忙戴上,鏡片后的眼神又恢復了幾分之前的距離感。
“那林總,我先出去了?!彼⑽⑶飞?。
“嗯?!蔽尹c了點頭,沒有看她。
她轉(zhuǎn)身,腳步放得很輕,走到門邊,拉開了厚重的玻璃門。
在門即將合上的瞬間,她似乎猶豫了一下,又停住腳步,回頭看了我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