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明顯的、優(yōu)雅的歐洲口音。
但他的普通話卻很標準:“請坐?!?/p>
我沒有動,目光如同冰錐,死死釘在他身上:“葉長風!現(xiàn)在不到一個小時吧?我見到你了,然后呢?”
葉長風沒有立刻回答,他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精致的骨瓷咖啡杯,輕輕啜飲了一口。
動作從容不迫,仿佛我們不是來尋仇的,而是受邀來喝早茶的客人。
“別緊張,坐下聊?!彼换挪幻?,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當中。
他微笑著看著我,語氣依舊不疾不徐:“你比我想象中聰明,與我計劃的時間提前了。”
我盯著他那張戲謔一般的表情時,突然有點心火上頭,憤怒地猛拍在桌子。
“葉長風!你覺得很好玩嗎?你把這一切當成你的計劃,當成你的棋盤嗎?你害死人了知道嗎?”
他輕描淡寫道:“跟我有關系嗎?”
他的態(tài)度讓我無比憤慨,眼睛死死的盯著他,恨不得現(xiàn)在就撲過去將他從這118層扔下去!
想起安寧的事,我深吸了口氣,冷冷一笑:“也是,說白了你也是一個被人.操控的木偶,你身后還有一個老板,還是個女人,我說的沒錯吧?”
葉長風稍稍有些意外道:“連這都知道了,看來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啊!”
“少廢話了,我不是來跟你聊天的,我也沒心情跟你廢話?!?/p>
他攤開雙手,淡淡道:“你想知道什么,問吧?!?/p>
“第一,安寧是被你們弄成這個樣子的,你有辦法讓她恢復記憶,對吧?”
他輕輕點頭:“還有嗎?”
“你們到底要做什么?給我那張卡片是什么意思?是要讓我?guī)湍銈兤谱g那些文字嗎?”
他輕輕搖頭道:“你知道那張卡片是從哪里來的嗎?”
“我怎么知道?!?/p>
“安寧?!彼?。
“你說什么?!”我驚道。
“很驚訝對吧?說起來,我們還得感謝她,幫我們破譯了你之前給我們的那個木盒底部的文字,讓我們知道了江口縣那個地方?!?/p>
我頓時有點懵。
因為安寧怎么知道這些事的?
她不可能會知道的,而且即使她知道,她又怎么破譯那些文字的?
還在我的沉默中,葉長風又繼續(xù)說道:“但是我們沒想到那張卡片被動了手腳,里面的那些文字的順序被打亂了,還缺失了一部分?!?/p>
“所以你們找到我?目的呢?”
“幫我們找到缺失的那一部分,就這么簡單。”
聽到這句話,我徹底繃不住了,破口大罵起來:“你們他媽的混蛋??!就為了這樣,繞這么大一個圈,還害死了一個人,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?”
他依舊淡定:“首先,我不知道你說的害死人是什么意思,其次,這好像跟我沒有關系吧?”
說著,他扭頭看向趙立明:“你說呢?趙總。”
趙立明已經(jīng)被嚇得直哆嗦了,“噗通”一聲就跪在了地上:
“葉老板,我……這是我的問題,我錯了!葉老板求你救救我,我保證……”
沒等他說完,葉長風便輕輕一揮手。
身后的黑人保鏢便向趙立明走了過去,趙立明見狀,拔腿就跑。
那黑人保鏢突然掏出槍,對著趙立明身后就是一槍。
“砰!”
槍聲響起,干脆利落。
在118層的頂樓,槍聲完全被風聲掩蓋。
趙立明倒在了天臺上,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。
我嚇得愣住了,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,被槍打死。
那種沖擊力讓我的腦袋一陣陣的發(fā)緊,心臟也是跳個不停,連呼吸都靜止了。
陳婷婷也是下意識地沖到我面前,將我護在身后。
葉長風卻依然很淡定的揮了揮手:“林少爺不必緊張,這比起你的父親林少華,有過之而不足?!?/p>
“葉長風,你究竟是誰?我在歐洲為什么一直沒聽說過你的名字?”陳婷婷突然開口。
葉長風看向陳婷婷,微笑著說道:“你是陳老狗的兒子吧?”
“你認識我父親?”陳婷婷也是一驚。
“認識,老熟人了。你不認識我很正常,我還是很欣賞你父親的,有膽識,有功夫,那真是一代梟雄??!”
說著,他突然嘆了口氣:“只可惜,跟錯了人,到死的時候都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死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陳婷婷頓時質問道。
葉長風還是那么平靜的樣子,淡淡笑著:“你還不知道你父親是被林少華害死的吧?”
陳婷婷一聽這話,就要沖葉長風撲過去。
但是他身后的幾個黑人都同時舉起了手槍,齊刷刷的對準了陳婷婷。
我也急忙叫住陳婷婷:“婷姐,別沖動!”
陳婷婷功夫再高,就算他速度再快,也快不過子彈啊。
但陳婷婷已經(jīng)被激動,他雙手撐在桌面上,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葉長風。
葉長風卻依然悠然自得地喝了口酒,微笑著說道:“你很像他。一樣的沖動,一樣的……不自量力?!?/p>
他說著緩緩站起身,高瘦的身形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投下長長的陰影,仿佛與這座城市的鋼鐵叢林融為一體。
“你放心,我沒有挑撥離間,因為我不關心這些。我也不至于用這么爛的招?!?/p>
陳婷婷就這么死死的盯著葉長風,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。
可是葉長風壓根沒有把他放在眼里,當一回事。
好像這所有的一切,都在他的計劃當中。
而他就是那個下棋的人,我們這些人,無非就是他的棋子罷了。
等陳婷婷稍稍控制一些后,我也才從剛才那一槍后回過神來,看著葉長風說道:
“葉長風,這是在華國的領土上,你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殺人?”
“一條臭蟲而已,死了也就死了。你放心,不會影響你的,我會解決好?!?/p>
這話,說起來好像還是在為我著想似的。
“我現(xiàn)在只想知道,你們?yōu)槭裁匆尠矊幨洠俊?/p>
他頓了頓,目光轉向窗外壯闊的城市天際線,聲音飄忽起來:“那個女孩,其實也不該卷進來,她只是看到了她不該看到的東西。讓她忘記,是仁慈。”
“放屁!”
我再也控制不住怒火,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玻璃護欄上!
鋼化玻璃發(fā)出沉悶的巨響,震得整個觀景臺似乎都晃了一下。
“把她恢復過來!否則你別想讓我?guī)湍阏倚┤笔У牟糠?!”我指著葉長風,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。
陳婷婷也踏前一步,渾身肌肉緊繃,如同蓄勢待發(fā)的獵豹,鎖定了葉長風。
面對我的暴怒和威脅,葉長風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,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。
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,那嘆息里充滿了憐憫。
“林江河,你說你現(xiàn)在還有什么資本跟我說這些話呢?我今天叫你來,不是跟你商量,而是在告知你?!?/p>
“怎么選擇,你自己看著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