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美玲點了點頭,擦了擦眼淚,轉(zhuǎn)身準備離開。
她走到門口時,又回頭看了一眼郭志平,眼神中滿是不舍和擔(dān)憂。
“美玲,你一定要小心……我等你和孩子,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。”郭志平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張美玲重重點頭,露出一個笑容,然后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張美玲離開后,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,時針指向下午三點。
窗外突然刮起大風(fēng),烏云壓得很低,初夏的天總是說變就變。
郭志平站在窗邊焦躁地來回踱步,手指把窗簾邊緣揉得發(fā)皺。
他猛地轉(zhuǎn)身,后腰撞到茶幾發(fā)出悶響:“林兄弟,不知道為什么,我右眼皮跳得厲害。”
我走過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,低聲說道:“別想太多,等事情結(jié)束了,你們就能重新開始?!?/p>
郭志平仍然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,聲音有些沙?。骸拔艺娴牟恢涝撛趺锤兄x你。如果沒有你,我和美玲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面了。”
我沒再多說,雖然我不想跟秦家有所沖突,但是這件事情我也挺捫心無愧的。
抽空,我給何雅打了個電話。
“安寧他們你都安頓好了吧?”
“放心吧,林少爺,一切都安排好了?!?/p>
我又對她說到:“你順便幫安寧找一個治療失憶方面的醫(yī)生看一看,她這種情況能不能靠藥物來恢復(fù)?!?/p>
“我正有這打算,剛才和她聊了一會兒,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啊?!?/p>
“可不是嘛,也不知道她在這邊發(fā)生了什么,只有等她恢復(fù)記憶才知道了?!?/p>
“什么原因?qū)е碌陌???/p>
“就是不知道,不過現(xiàn)在了解到她失憶前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追過,但也沒有更重要的線索了?!?/p>
何雅輕輕嘆了口氣,又才說道:“行,我這邊看能不能找醫(yī)生給她診斷一下,你那邊啥情況?怎么還不回來?”
“快了,眼下有點事情,解決好就回來?!?/p>
“嗯,那行,回來再說?!?/p>
掛了電話,郭志平也已經(jīng)收拾好了,他看上去還很激動,整個人的狀態(tài)也比之前見到他時好了不少。
我叫了他一聲,然后遞給他一支煙,說道:“郭志平,我再問你一點事?!?/p>
他點了點頭,接過煙說道:“林兄弟,你說?!?/p>
“就是你說當(dāng)時追那要找的那個女孩的那些人,你還記得有幾個人嗎?”
郭志平瞇了瞇眼睛,說道:“好像有四五個吧,對,而且還有兩個是外國人?!?/p>
“外國人?”我頓時感到驚訝。
“嗯,沒看錯,確實有兩個人是外國人。”
這到底是什么情況,這些人為什么要追安寧?
過去這么久了,監(jiān)控肯定也早已經(jīng)沒了,我只好又向他問道:“那些人說什么了沒?你還記得不?”
郭志平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:“就問我見過一個女人沒?也沒說什么……那兩個外國人倒是嘰里咕嚕的說了些什么,我也聽不懂英語?!?/p>
我嘆了口氣,又問道:“那他們要找的那個女人跟你說什么了嗎?”
“她也什么都沒說,說知道這些事情對我不好,我就沒問了?!?/p>
看來從他這兒啥都了解不到。
也就在這時,張美玲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我接通電話,就向她問道:“怎么樣了?出來了嗎?”
電話那頭卻是一陣沉默,這種沉默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(yù)感。
“怎么回事?說話?!蔽以俅魏暗?。
“我出不來了,我讓人把小宇送出來了,他會聯(lián)系你的?!睆埫懒岬穆曇舻统?。
我一愣,急忙又問道:“什么情況,你說清楚?”
“秦四海,他……他知道我去見志平了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找人把我看住了?!?/p>
“而且……他正在往你們那邊去,你們趕緊走,別告訴志平?!?/p>
我心下一沉,怎么突然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?
但現(xiàn)在也沒有別的好辦法,我只能馬上帶著郭志平離開這里。
我應(yīng)了一聲,張美玲又哽咽著對我說道:“林兄弟的大恩大德我張美玲記住了,可能這輩子沒機會報答了……如果有來生……”
我走到一邊,避開郭志平后,對她說道:“你先別說這些喪氣話,先跟我說清楚,到底怎么回事?他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,我看有沒有辦法救你。”
“他并不知道我去見誰了,但他在我身上裝了定位器,我的一切行蹤都被她掌握著,他現(xiàn)在一直在逼問我是不是去見志平了……如果我不承認,還要殺了孩子,所以我就……”
看來是她自己暴露了。
我一聲重嘆,張美玲繼續(xù)哽咽道:“江兄弟,不管怎么樣,我都要謝謝你,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再見到志平……我是走不了了,其實我也沒想走,他把我害得那么慘,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他墊背!”
我深吸口氣,盡量用安撫的語氣對她說道:“張美玲,你別亂來?。∵@件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……你還跟他說了什么沒有?”
“沒有了,其他什么也沒說,我就說去見了志平,沒說要離開的事情。”
我稍稍松了口氣,接著又問道:“那孩子呢?你如何送得出來?”
“這些年,我在她家里認識了一個小丫鬟,她也是一個苦命人,當(dāng)初被秦四海強行抓到家里來給他當(dāng)丫鬟使喚,我跟她關(guān)系不錯?!?/p>
“那她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送孩子出來了嗎?”
“對,我把你的電話給她了,她會聯(lián)系你的?!?/p>
張美玲頓了頓又說道:“還麻煩林兄弟讓小蕓跟著志平一塊走。”
我深吸口氣,聽張美玲這語氣,看來她是沒想走了。
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與決絕,仿佛已經(jīng)抱著必死的心和秦四海同歸于盡。
我佩服她的勇氣,起碼在勇氣上她比郭志平更值得敬佩。
稍稍沉默后,我又向她問道:“那我怎么跟郭志平解釋?”
“我給了小蕓一封信,信中我已經(jīng)說清楚了,你不用解釋?!?/p>
“行吧!那……你自己保重了!”
張美玲突然釋然般地笑了一聲:“保重!”
她停頓一下,又補充一句說:“林兄弟,還有個事麻煩你……如果志平知道真相后想來救我,你一定要拉住他,他來就是送死,讓他務(wù)必帶上小宇和小蕓離開這里……拜托了!”
一個女人還想得那么周全,我真的佩服她這種決絕的勇氣。
也許,這就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通電話。
所以在掛斷電話前,我還是忍不住向她問道:“張美玲,事情發(fā)展成這個樣子,你會怨我嗎?”
“林兄弟怎么這么說?我怎么會怨你?我感謝你還來不及……如果沒有你,我沒辦法見到志平,也沒有勇氣和秦四海撕破臉斗下去……不怨你,這是我的命,也應(yīng)該為五年前的事情做個了結(jié)了。”
我心里五味雜陳,但也沒有再多說,最后只對她說了兩個字:
“保重!”